第七十九章 死在穀底

金夕告別化仙大師,漫無目的地尋找柔夫人和冰婉兒,心中不由得悵然若失,無論如何也要讓母親得到永生,可是,柔夫人獲知此舉,一定不允許他進入虛境。

先尋寶物,絕不能眼睜睜瞧著母親仙逝!

金夕立即放棄尋母,心中暗道:

什麽禦龍九天,什麽天下蒼生,都娘娘地滾邊去!沒有娘親哪來兒,護不得母親,還護什麽神龍?

傳界城內人潮如海,稍稍關注商家便迎來客套接待,很快便打探到附近的虛境,其名尋丹穀,自傳界城一路南行百裏便是。

“你要去尋丹穀嗎?”商客詫異問道。

“是啊!”

“你瘋了吧,裏麵雖有稀寶,但極有可能是逆虛,萬一返回真界之時已經超過三千年,你可是要破滅的!”

關你爹娘事!

金夕暗暗嘟囔一句,他決意要做的事情萬人也拉不回頭,探查路徑之後直奔尋丹穀。

步出傳界城,外麵立即變得蒼涼少有人氣,好強烈的氣場!金夕感覺到外麵五行之氣異常的強悍,試探著開啟五行草吸納一番,可是草芽如同夢囈,絲毫沒有蘇醒的跡象。他明白凝氣仙丹無法在二界產生作用,體內金氣根休寐,五行不全,難以開啟二重仙界納氣之門。

於是,他更是堅定趕往尋丹穀的念頭。

二重真界內,魔族盤踞在傳界城西方;天陰派占領北方,而南方則被空戎派霸占。

黑明辛和唐伶父子早已登升三真以上!

而傳界城東方路途遙遠,非平原便是海洋,怪物稀少,想要得到仙丹修行極為不易,要他加入任何一個門派比殺了他還難!

金夕一路南行奔往尋丹穀,忽然瞧見羬羊群!

已經深夜,仍然有人在那裏廝鬥著,一群群羬羊奔跑衝擊攻擊者,幾個人有條不紊地回擊,不時地拾取地麵上的寶貝。

他看得好羨慕!

“站住!”

一個人遠遠地衝過來,冷眼瞧著金夕喝道。

金夕知道此人是融通修者,肯定也是凡間蓮結至滿才能步入二重真界,遂直愣愣盯著對方擺手道:“我隻是路過此地,不打怪!”

“諒你也不敢,這裏是空戎地盤,要是敢打一下,立即斬殺!”

空戎派?

金夕心底頓時生出惱恨和厭惡,隻是瞧著對方存在無尚氣場,體外張揚著濃厚罡氣,摸向藏寶囊的手很快縮回來。他隻好繞開人群,滿臉怒色繼續南下。

不知不覺度過羬羊群,還是不由自主看過去,一隻隻羬羊在月光映照下雪白滑膩,絨毛蠟染一般緊緊貼住身軀,雙角高立長尾如馬,看上去到不像是惡獸。

好奇心令他向羊群靠近數尺。

“嗯?嗯?”

金夕突然驚叫幾聲,幾隻羬羊似是發現有人靠近,揚起四蹄奔著他弛跑過來。

恍然大悟!

真界怪物會主動攻擊!

他連忙集結五行草芽內的真氣,試著發出群法水天術,那可是擊潰天陰、涼山府和空戎精幹分子的招數。

呼瑟!

一道厲風卷起,空中顏色驟變!

最前麵的羬羊“咩”一聲中招,屁股向後一錯坐在地上,不過瞬間又直立起來,水天術波及甚廣,餘氣散布開去,遠處的羬羊立即掉頭奔撲,低彎羊角衝向金夕。

媽呀!

金夕暗呼一聲,收起真氣撒腿就跑,雙足之下風馳電掣,遠遠聽見空戎弟子怒罵和譏笑聲,甚至傳來殺了這小子的喝令。

在二重真界,所有無門派和小門派的人都是趕往東方鬥怪獲取丹藥升級,隻是人多怪少,無形之中再次成就兩大門派,人越來越多,也越發不可一世。

兩日後,金夕抵達尋丹穀。

眼前呈現出一個山洞,隱約感覺到旋轉不停的氣流,一旦進入便更改在世時間!

“正虛!”

金夕暗暗祈念。

他回身探向北方傳界城,幽幽說道:“娘,冰婉兒,劉冷,你們好自修行等著,我沒有金氣根,回去也是拖累大家,一旦取得仙丹,我即刻回去見你們!”說罷,帶著恐怖的心念,衝著北方一拜再拜。

嗖!

不再思忖,一步踏入尋丹穀!

咦?

金夕眼前大亮,這裏竟然是白日!他徹底相信化仙大師的話,這裏的時間與真界完全不同,但願命運之中安排正虛,否則不知道外麵時間是什麽樣的速度。

山穀內與外界並無二樣,暖陽高照,山水相間,翠木成林,蟲鳴鳥啼,一股股芬芳之氣**入心脾,直激得渾身舒坦無比。

尋怪!

他不敢四處遊玩耽擱時間,一切命運已經交給時光,如若尋不到晉界仙丹令柔夫人升就三真,得不到金行丹藥開啟五行草芽,再落出個逆虛,可謂喪氣至極。

晉界仙丹與晉仙青果不同,青果隻升入上重真界,卻毫無修為相贈,而晉界仙丹則是直接提升一重修為,享有上重真界的壽命,隻是柔夫人根基微薄,食用之後便獲得六千壽命,修為隻能提至築基,無法趕往三重真界。

金夕加快步伐向穀內走去,首先見到的不是怪物,而是一個人!

草徑一旁的一塊白岩上坐著一位女子,彩發,微微發胖,圓臉粉麵,雙目無神,呆呆地凝視前方,忽然發現有人進入,毫無表情盯向金夕。

晦氣!

金夕暗道,多一個人便少一份丹藥,看女子垂頭喪氣的樣子更是懊惱不堪,冷瞥一眼漫身而過,甚是萌發打她一頓的想法,可是他知道一定打不過。

“站住!”姑娘愣愣抬頭衝著金夕背影喝出一句。

金夕停下腳步回頭,莫名其妙地盯著女子。

“你沒瞧見這裏有人嗎?”女子憤憤道。

“關我甚事?!”

金夕翻著半個白眼,冷冷地回一句,說罷繼續擺頭前行。

“你?”女子嘟噥著,思忖一下還是高聲喊一句,“等一下!”

金夕堅決不予理會,腳下步伐絲毫沒有停頓,前麵隱約瞧見狹窄的穀口,鬱鬱蔥蔥一些枝條橫生錯節,想必穿過去便是洞中別天。

女子茫然瞪一眼遠去的金夕,忽然緊緊捂住耳朵,不過還是傳來一聲淒厲哀嚎,她微微皺眉,而後放下雙手繼續發呆,眼神逐漸黯淡無光。

“啊……”

金夕剛剛步入穀口,身外的藤枝驟然卷起將他緊緊包困,“刷”一聲騰空而起,整個身子飄在半空,細密的枝條再度鬆散形成一個綠色牢籠。

枝條之間留有縫隙,裏麵的空間足夠容納幾人,遠遠看去像是一團圓球懸在半空。

他拍打胸口鎮定一番,祛除突如其來的恐懼,立即集結真氣向枝條**去,看似柔軟的藤條微微晃動絲毫沒有折斷的跡象;再試著撥開空隙鑽出去,可是枝條卻立即變得剛硬無比,一絲也撼動不得。

這是什麽?

金夕冒出汗水,突然想起昆侖虛中的天冰,整整在裏麵困禁一年之久,難道尋丹穀也要幽禁闖入的訪客麽?

任憑他怎麽折騰,藤條囚籠毫無開放之意,金夕頹然坐在裏麵,儼然一隻暴怒的雄獅被索在籠中,瞪大雙眼呼呼喘著粗氣。

虛境中的夜晚與真界一樣,月亮高高升起,星天廣漫,幽幽遠遠,隻是穀內鴉雀無聲死氣沉沉,唯有旁側一條小溪,微微發出潺潺聲響,金夕想吼幾嗓子,剛要開口不禁有些驚悚,若是引來怪獸的攻擊,逃都無處逃,便將眼睛貼在空隙處向外麵探去,一個活物都沒有。

陰淒淒夜晚,一對惶恐的眼睛從空中綠色縫隙中露出,顯得異常詭秘。

次日,再次升起太陽,穀內又複安詳,鳥撲蝶舞,蟬鳴蛙叫。

“站住!”

金夕突然發現彩發女子飄然過去,扯著嗓子吼道。

女子停住腳步轉過身來,直接抬頭仰視半空中的藤籠,麵部依然淒楚悲涼,圓圓的臉蛋似是留有淚痕。

“沒瞧見這裏麵有人嗎?”金夕詫異起來,一看就知道女子曉得這機關。

“關我甚事……”女子學著金夕昨日強調,也是瞪一眼過去,隨後一提身飄向穀內。

“混蛋!”

金夕罵出一句。

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奔跑聲音,似是一群怪獸正在追趕一人,不一會兒便安靜下來,應該是女子奔離怪物群趕往穀底……

金夕瞠目結舌!

前麵就有怪物,而這女子孤身一人去往穀底,不知是要尋什麽丹藥。他開始盼望女子歸來,從眼神中能夠發現,她了解這藤籠的破解之法。

令他匪夷所思的是,女子一去便失去聲息,一日,十日,一月,兩個月……

無奈之下,金夕開始想辦法破除牢籠,將坎宮招法從頭到尾施展一遍,甚至調出五行草內全部五行真氣,依然是空有呼呼風響,藤條完好如初!

女子應該是死在穀底了。

毫無疑問。

穀內始終四季如春,金夕粗略數下來,困在籠內已是一年之久。

他心底不斷泛起愧疚,若是知道女子是來尋死的,倒是應該安慰一兩句;他也開始為自己的魯莽後悔,想必柔夫人和冰婉兒等得心急如焚,他卻是傻子一般飄忽在尋丹穀半空中。

穀內的行氣品質比真界還純良,隻可惜金夕體內毫無金氣根,導致五行草開啟不得納氣之門,終日呆坐籠內等候著奇跡發生,可是一年也沒有什麽動靜。

一日正午,他再次聽到前麵奔跑之聲,遠遠地發現那女子竟然飛飄歸來!

足下懸空,騰奔自若,微微擺動雙臂猶如小仙一般,躲開身後的動靜,飄到金夕身下處戈然而止!

抬頭望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