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夜雨

幾人到靈堂給歐陽震上了幾炷香,由人帶著到客房歇息時,蕭山鳴偷偷問董平是不是看上那俏生生的小寡婦了。董平微笑否認,他隻是說夜黑路滑,暴雨連連,還不如就在這裏歇下的好。

仆人給他們找了四間連排的客房,董平揶揄道:“蕭兄,想不到你們還沒行那周公之禮啊。”

孫明香羞紅著臉,啐了口唾沫,便匆匆進了房。蕭山鳴憨笑道:”總得拜過兩家高堂,明媒正娶後才是。”

董平笑罵了他句迂腐,便自個兒進了房去。這房裏的擺設雖簡單,但日常用的物件到也齊全。董平躺在**,便問道一股淡淡的陳年穀子的味兒,想來這被辱已經許久沒人蓋過了。不過這樣的被褥倒也幹淨,董平和衣而睡,胡亂將那被子扯在了自己的身上。

下午吃的飽,董平其實早有些犯困了,他才剛閉上眼,就迷瞪著睡了過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夜更深,雨卻是小了起來。忽而,一個輕輕的腳步聲夾雜著淅瀝瀝的雨聲,就從遠處行了過來。

等她到了董平的屋前就停了下來,那人剛剛一敲門,董平就猛然醒了過來。忽而他聽得旁邊屋子裏傳來一聲厲喝:“誰!”

董平屋外那人聽到聲音宛如隻受驚的野貓,瞬間便小跑著走了。董平站起來走到門前,他旁邊那屋子的門也吱呦一聲被推開了。董平淡淡道:“那就是隻來避雨的小家雀兒,等它下次來,你可不許嚇它了。”

屋外傳來林三川的嘿嘿笑聲:“公子,我可看清了,那是歐陽門主的遺孀,二夫人春玉嬌。”

像是被人戳破了心事,董平冷哼了一聲道:“那就是隻家雀兒。”

林三川像是賴在外邊不走了,他嘿嘿道:“公子你可得小心些,那小娘子可有些不正經。我瞧的清楚,那小娘子在大堂時,跟那歐陽公子可眉來眼去的緊呢。”

董平道:“我怎麽沒瞧見?”

林三川笑道:“公子的眼珠子一直瞅著那春玉嬌,你自然是看不見。”

這時,另一旁的屋子裏蕭山鳴的聲音響了起來:“三川兄弟,董老弟心裏有分寸呢,你且去睡吧。”

孫明香的聲音也緊跟著響了起來:“是耶,董公子的分寸可大著呢!”

合著剛才那小娘們兒半夜叩門的事,幾人都聽見了。董平就算臉皮再厚,此時也不禁微微紅了,他哼哼了兩聲,便忙躺在**讓忍著怪味將那被子蒙在了自己的頭上。

又約摸過了一個時辰,聽到兩側屋裏響了轟隆隆的憨聲,董平才輕呼了一口氣,扯開了被子。董平留在金刀門過夜,要說對那嬌滴滴的小寡婦沒有一點遐想那是假的。俗話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偷的著偷不著,都不如勾搭小寡婦,這後半句話是董平自己說的。

不過這也是次要,董平隱隱有感覺他們幾個來到這金刀門是被人設計好的。如果今夜出去了,難免由會遭到別的什麽幺蛾子,與其如此還不如留在金刀門裏,靜觀其變。

這時,一個凹凸有致的身影映射在了窗戶上。董平一看,便知道是誰了。那人像是被嚇到了,隻見她的手舉起來又放下,局促了半天,也沒敢敲門。

董平來至門前,輕聲道:“進來吧。”

隔著窗戶就見那人身子一顫,她推門進來,果然就是那二夫人春玉嬌。

見那春玉嬌想要轉身關門,董平卻笑道:“人家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二夫人有話還是就打開門說吧。”

不讓春玉嬌進來到真不是董平裝腔作勢,他隻是擔心這是有人在給他下套呢。

春玉嬌咬咬嘴唇,眼含秋波的看了董平一眼,然後撲通一下就跪在了董平身前,她打著哭腔道:“還望公子念在鹿嶽書院跟金刀門的交情上,幫幫我家老爺查出殺人凶手!”

董平一愣,他本道這春玉嬌應是個**性子,但現在看她說道自己老爺時滿眼的哀傷與懷念時,又是活脫脫的忠貞女子模樣。春玉嬌的神態不似做偽,董平不由得罵了自己一句以貌取人。

他伸出手將春玉嬌扶起來,雖是隔著衣服,但感受到春玉嬌柔弱無骨,軟軟嫩嫩的雙臂時,董平也不由得神思一**,心猿意馬。但這念想也是轉瞬即逝,董平緩緩放下雙手道:“隻怕我們幾個才疏學淺,幫不了夫人的忙。”

現在董平還有一大攤子的爛事要弄明白,至於這無來由的麻煩,他的確是不想招惹。

但他話音剛落,春玉嬌又要跪下。董平連忙扶住她道:“不如這樣,夫人將你知道的線索告知在下。等在下回到書院再稟告院長,讓他再派幾位師長來金刀門幫夫人調查此事。”

春玉嬌雖因歐陽震之事心緒不寧,處事有些莽撞,但她卻是個心思通透的女子。聽聞董平此言,她便點了點頭,書院與金刀門的交情匪淺,隻要董平能帶句話到書院,想來他們也不會坐視不理。

春玉嬌抹去了眼角的淚花道:“那日奴家本與夫君在**已經歇息了,但突然聽見有人創了進來。一看見進來的那人,奴家就嚇壞了,那人臉上戴著個簸箕般大的銅色麵具,他手持大刀疾步就往床邊走來。奴家當時怕的厲害,我猛搖夫君的胳膊,但他就是醒不了。後來那人一刀……一刀斬下了我夫君的頭!”說道此處,春玉嬌的眼淚猛然間就掉了下來,大珠小珠連在一起,此時的春玉嬌當真惹人心疼。

董平找來一塊幹巾遞給春玉嬌,等她擦了擦臉後,董平問道:“歐陽門主是何等修為,夫人可知道?”

春玉嬌思索了片刻道:“奴家不是習武之人,對這些實在不甚了解,但聽老爺上年說他是什麽竊天境十一重,今年又聽他說,他已快神虛合道了。”

董平聞言驚訝,神虛合道乃竊天境巔峰,再往前一步便是萬人敬仰的陸地神仙。此般人物,怎麽會麵對危險而不自知。

董平自語道:“那他為何不殺了夫人呢?”

春玉嬌苦笑一聲道:“公子問的是,奴家也恨那人當初為何不殺了我,殺了我,那就一了百了,奴家也不用日日受旁人白眼,聽風言風語。”

董平自知失言,他忙道:“在下不是這個意思,夫人切莫怪罪。”

說完,董平思量了片刻,這歐陽門主死的蹊蹺,他死前定然是中了旁人的陰招。但他修為深厚,有人想要害他當真不是容易的事。除非是歐陽震極為親近的人害他,他才不會有所防備。

董平突然問道:“歐陽門主跟大夫人多久沒行**了?”

春玉嬌聞言臉色一紅,喃喃道:“自奴家前年過了門,好像…就沒有了。”

董平知味一笑,有這麽個如花似玉的美眷在身旁,任誰都不會去逗那頭凶巴巴的母老虎。

見董平半晌不言語,春玉嬌臉色一變道:“公子切莫懷疑我家姐姐,她與夫君伉儷情深,是絕不會害我家夫君的。二十多年前,姐姐因為生子壞了身子,自那以後都不能行**。但夫君也從沒說過什麽,至於夫君娶奴家過門,這也是姐姐的意思。”

聽聞此言,董平肅然升起了一絲敬意。如此說來,這裏麵嫌疑最大的還是春玉嬌。董平道:“夫人先請回吧,回房後連夜修一封書信,將你知曉的全都寫上,等明日回燕臨在下自會呈給太叔院長。”

春玉嬌點了點頭,對董平道了謝,便扭動著婀娜的身段走了。

董平嘀咕道:“紅顏禍水。”

突然,隻聽傳來一聲尖叫,赫然是春玉嬌的聲音,蕭山鳴三人也都猛的推門而出。林三川向四周看看後道:“有個大頭男人攜著二夫人往西邊跑了!”

聽聞此言,董平立馬便想起春玉嬌口中那個戴著巨大麵具的凶手來。他當即道:“三川孫姑娘你們留在此處去通稟歐陽夫人,我與蕭兄先去追!”

不容幾人多想,董平與蕭山鳴便拔身跳到了屋簷之上,轉眼間就消失在雨夜之中,林三川與孫明香也分頭去通報金刀門眾人。

金刀門內燈火通明,幾十個家院與剩下的十個個弟子全被召集到了大院之中,大夫人也不顧大雨,麵沉如水的安排眾人去尋春玉嬌。林三川掃視了一下眾人,他眼睛尖,一眼便看出院裏少了幾個人。

這時,孫明香抬腿就要出金刀門。大夫人冷喝一聲道:“慢著,二位現在還是留在金刀門比較好。”

孫明香眉頭微皺道:“難道夫人是在懷疑我們賊喊捉賊?”

大夫人淡淡道:“是。”

登時,孫明香便亮出了三十六連環鞭。大夫人也將抽出了腰間的鴛鴦刀。

林三川本想發火,但他想想平時董平的出事作風還是當即冷靜下來道:“她要咱們等,咱們就等。孫姑娘信不過我家公子,難道還信不過蕭大爺嗎?”

孫明香聞言也冷靜了下來,大夫人歸刀入鞘道:“若是那二位少俠能帶春玉嬌回來,那我白玲瓏自當敬酒賠罪。”

她的後半句話雖沒明說,但其中的意思孫明香與林三川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