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馬三順
“把這些魚放了，然後把網給我。”王運生對幾個人說道。
四個正在忙活著收魚的人這才看到王運生，為首一個穿著紫夾克、梳著分頭的年輕人抬頭看了看王運生，一臉不屑地說道：“你誰啊？是不是有病？有精神病抓緊去精神病院，別耽誤哥幾個打魚。”
另外幾個人也是輕蔑地看著王運生，一陣哄笑，然後又開始七手八腳地收著網裏的魚。
“三哥，麗麗說我昨天炸的魚醬非常好吃。”一個小平頭對紫夾克說道。
紫夾克說道：“那就對了，我跟你說，做魚醬還就這種小魚做出來的才有味道。”
另一個大個子說道：“魚醬再好吃也不頂錢用啊，拿出去都賣不上一毛錢，打個百八十斤魚根本不夠哥幾個玩的。”
王運生臉色一沉，看來這幾個人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下絕戶網了，老李叔說的人應該就是他們。
他冷聲說道：“我最後說一遍，把魚放了，然後把網給我。”
“我說你這人怎麽還不走？皮子癢了，找揍是不啊？”
剛剛說魚醬好吃的小平頭對王運生喝道。
大個子更是放下手裏的魚，過來就要動手。
紫夾克抬手攔住了大個子，對王運生說道：“趕快滾，哥幾個打魚關你什麽事了，這魚又不是你家養的。”
王運生說道：“你還真說對了，我就是在運河上麵生的，運河就是我家，不能看著你們這麽禍害。”
紫夾克向前兩步，對王運生說道：“越說越上臉是吧，哥幾個不就撈了幾條魚嗎，怎麽就禍害運河了？”
“打魚可以，但不能用這種絕戶網，讓你們這麽撈完了，以後運河還有魚嗎？”
“你這人是不是有病？有沒有魚礙著你什麽事了？三鼻子眼兒多出一口氣，趕緊滾，不然哥幾個對你不客氣了。”
紫夾克說完另外三個人上前幾步，虎視眈眈地把王運生圍在中間。
王運生嘴角乏起一絲冷笑，他在前線曾經一個人幹倒過五個越南兵，哪會把這幾個半大小子放在眼裏。
“還是那句話，放了這些魚，然後把網給我，保證以後不要來了，我就放你們走。”
“兄弟們，揍他，讓他嚐嚐厲害，然後扔河裏送他回家。”
紫夾克一聲大喊，這幾個人一起撲向王運生。
大個子身高腿長，率先一拳打向王運生的麵門，王運生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子，一拉一卸，大個子不但一拳打空，而且一個趔趄，被王運生一腳踹在腰上，倒向小平頭和另一個小胖子懷裏，三個人摟在一起摔成了滾地葫蘆。
紫夾克沒想到轉眼之間就剩他老哥一個了，不過短暫的愣神之後還是掄起拳頭向王運生打來，王運生也不客氣，側身躲過他的拳頭之後，一個右勾拳打在他的下巴上。
紫夾克感覺眼前一黑，一頭摔倒在地，竟然被一拳KO。
“怎麽樣？服氣不？”
王運生微笑著看向四個人。
“兄弟們，再來，不信我們四個還打不過他一個。”
紫夾克一聲大喊，四個人從地上爬起來，再次撲向王運生。
可是一連折騰了三次，四個人除了身上的傷越來越多之外，結果沒有任何變化，都是三下兩下就被全部放倒。
“服氣不？”
王運生還是一臉笑意，看著四個人。
紫夾克右眼已經變成了熊貓眼，他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地來到王運生麵前。
“行啊，骨頭夠硬。”
王運生揮拳就要給他再來點教訓，紫夾克突然撲通一聲跪在他的麵前，叫道：“大哥，收我們做徒弟吧，我們跟你一起學功夫。”
王運生有些懵了，剛剛還打的熱火朝天的，怎麽突然間就要拜師了？
紫夾克說道：“師父，教我們功夫吧，我們也要成為像陳真那樣的大俠。”
這時候剛剛熱映完《霍元甲》、《陳真傳》、《射雕英雄傳》等武俠劇，把十七八歲的半大小子們一時間迷得不得了，都幻想著自己能成為一代大俠。今天看到王運生身手如此之好，徹底被打服了，相反萌生了拜師的念頭。
另外幾個人見紫夾克跪了，也跟著跪了下來，“師父，收我們做徒弟吧。”
王運生被這幾個小子逗樂了，笑道：“怎麽，收你們做徒弟？然後讓你們繼續下絕戶網，禍害運河嗎？”
紫夾克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說道：“師父放心，我們現在就把魚放了，以後保證再也不撈魚了。”
說著他招呼另外三個人，七手八腳把剛剛打上來的魚都放回了大運河，然後拿過漁網，老老實實送到王運生的麵前。
“師父，收下我們吧。”
“師父，我們要跟你學功夫，肯定不怕吃苦。”
“師父，你不答應我們就不起來。”
幾個人七嘴八舌地說著，然後都跪在了王運生的麵前。
王運生看著這幾個半大小子，心說電視劇真是害人不淺，還不答應就不起來，完全是武俠片裏的套路啊。
“行了，都起來吧，現在是新社會，哪還有什麽拜師收徒的，快起來，我還要幹活呢。”
王運生說道。
“不行，你不答應我們就不起來。”
紫夾克倔強地說道。
王運生看著幾個人想了想，這個年齡段的半大小子剛剛走入社會，其實多半都是玩鬧心理，本性不壞，但如果沒人規範管教一下，還真就容易捅出大婁子。
“那好吧，我可以在沒事的時候教你們幾招。”
“太好了，謝師傅。”幾個人從地上爬起來，高興地叫道。
王運生擺手道：“師傅就不用叫了，我不是武林高手，也不是你們的師傅。我叫王運生，就是運河上跑船的，如果願意，以後你們就叫我大哥吧。”
“那也行，以後你就是我們大哥，我叫馬三順。”
紫夾克說道。
他們這些半大小子為的就是學兩手，拜師都是次要的，完全就是模仿電視劇的片段。
“大哥，這是胖小，這是大個子，這是柱子。”
馬三順把幾個人都介紹給王運生。
王運生點點頭，說道：“每天早上五點，我都在運河邊上晨練，如果想學兩手就過來跟我一塊兒。”
“大哥，你這是什麽拳法，跟迷蹤拳比哪個厲害？”
大個子問道。
王運生說道：“迷蹤拳是真是假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沒見過。剛剛我用的是軍體拳、擒拿術，是在戰場上殺鬼子用的，簡單實在，很好用。”
“大哥，別逗了，你才多大，還殺鬼子，我爺爺才是殺過鬼子呢。”
胖小說道。
“我說的不是日本鬼子，是越南鬼子。”
馬三順一聽兩眼放光，立即說道：“大哥，你真上過戰場啊？刺激嗎？好玩嗎？”
王運生在他的頭上拍了一巴掌，訓斥道：“打仗還能好玩？當是打遊戲，死了還可以加一條命嗎，打仗是死人的。
行了，你們幾個回去吧，找點正事，別成天吃飽了沒事幹四處捅婁子。”
“好，大哥，我們都聽你的。”
四個人對王運生很是信服，連連點頭。
“我走了，還要送貨呢。”
王運生說完帶著漁網上了船，去送貨了。
王璐瑤升入高三已經一個多月了，雖然成績一直很好，但是她對自己的要求很高，放學後毫不耽擱，急匆匆地推出自行車就要趕回去複習功課。
“王璐瑤。”
還沒等騎上車，聽到身後有人喊她。
王璐瑤回頭一看，是個高大帥氣的小夥子，穿著一套整齊的軍綠色中山裝，看著非常幹淨利索。
他是王璐瑤班裏的班長高健，王璐瑤是班裏的學習委員，平日裏兩個人關係不錯。
“高健，有事嗎？”
王璐瑤問道。
“其實……其實也沒什麽事。”
平時口才極好的高健有些結巴起來。
“沒事？沒事你叫我幹嘛？”王璐瑤一笑，“今天作業挺多的，趕快回家複習吧。”
說著她騎上自行車就要走，高健向前兩步，抬手把一個信封扔進了王璐瑤的車筐裏，然後扭頭跑開了。
高健跑出不遠，閃身躲在一堵牆後麵，拍著心髒都快跳出來的胸脯，努力控製著自己激動的情緒，然後偷偷探出頭來向王璐瑤看去。
在班級裏同學們開玩笑一直說他們金童玉女，如果不談戀愛都可惜了。高健也一直非常喜歡王璐瑤，今天終於鼓足勇氣寫了人生的第一封情書送了出去。
不過他還是很緊張，王璐瑤有個性是出了名的，學習好、長的漂亮，這些年本班級和外班級的男同學給她寫情書的人數不過來，不過她從來都沒有理會過，不知道對他會不會特殊一點。
平時一向穩重自信的高健此時緊張得不得了，他舔了舔幹巴巴的嘴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王璐瑤。
王璐瑤看到車筐裏的信封先是微微一愣，隨後拿起了信封，打開看了看，裏麵是幾張彩色信紙。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王璐瑤對於情書這個東西實在是太熟悉了，她向來的處理方式就是撕掉，然後扔進垃圾桶，從沒有看過一封，在她看來那就是浪費時間。
高健的這封信也沒能幸免，王璐瑤幾把撕碎後扔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然後騎上自行車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