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請戰
說人書生連狗都不如,這乃是張明月根本始料未及之事,古往今來隻有人說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倒還是第一次聽人書生連狗都不如,如此粗鄙之話即便是他都難以相信是從司馬雲嘴裏說出來,這麽三年來哪怕是談生意談崩了都不見得司馬雲會發這麽大的火,但從另一方麵來說,倒真是罵的痛快,如同遊俠兒嘴裏所說的臭蟲,自家的事情不去關心,偏偏要操心別人家的事情,當真是吃飽了撐的,楊府大門依舊緊閉,便是連一個楊府下人都不曾出來過,這不禁讓張明月覺得奇怪了,莫非這老頭兒的兒子就如此允許自家的間接殺父仇人在自家門口“撒野?”
又或是說老頭兒的兒子懼怕公主?若真是如此,那倒也一切在清理之中了。
張明月推了推前方擋住路義憤填膺的讀書人。
“兄弟,讓一讓。”
這麽推推搡搡倒沒人會覺得眼前這兩個年輕人是跟被圍住的那白衣男子與獨臂小老頭兒是一夥的,當四人聚攏到一起眾人才明白過來,隻是礙於這四人除去那喝的醉醺醺的遊俠兒,其餘三人單看麵容都非等閑之輩,書生雖憤慨卻也不會傻到以卵擊石,隻是堵住了四人的路不讓四人出來。
那之前被司馬雲氣勢衝的人仰馬翻的一群書生雖畏懼但見己方人多勢眾,便又來了底氣,你是高手又如何?難不成你當真敢在汴京城中行凶?若是那樣,恐怕就是公主都保不了你們。
“看來你剛才說的話還是不夠清楚。”
張明月笑道。
“看樣子你們剛剛都聽到了,既然這樣,為什麽還要來趟這趟渾水?這群狗都不如的東西有所憑丈,知我不會在汴京殺人,倒也不錯,我的確是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
司馬雲隨意捋了捋額前青絲。
“不過若是過了今日那可就不一定了,這汴京城有這麽多冥頑不靈迂腐之書生,實在是西楚一大禍害,若是等這些人將來拜相封侯,非但不會經營為人臣但,恐怕隻會吧心思放在勾心鬥角上,隻會從根基上瓦解西楚江山,這些人,不可留。”
“那你準備什麽時候殺了他們?”
對著那裏三層外三層讀書人,張明月回過頭衝司馬雲道。
遊俠兒被這句話瞬間醒了三分酒意,當即道。
“萬萬不可,我西楚律法森嚴,若是殺人定然討不到什麽好處。司馬大哥萬萬不能做。”
一群書生大笑不止。
“怎麽?你不是剛剛說留著我們隻會禍害西楚江山嗎?怎麽不動手?”
他們這句話是對司馬雲所說,張明月知曉今日這事情不管怎麽解決,這梁子都已經結下了,以區區四人與整個西楚讀書人對抗,也不知司馬雲哪兒來的底氣,須知武夫殺人不過一刀一劍,而一刀一劍頂上了天也不過如同老爺子一般拜劍山下,九華山下一劍破去軒轅宏圖四千甲胄,可這玩弄筆杆子的書生若是弄起陰謀陽謀來,禍亂的卻是整個天下,更何況這裏有這麽多書生,指不定有哪些將來就會成為西楚棟梁,與西楚書生結下不死不休之仇當真好?但見司馬雲一如既往不急不躁,他冷笑道。
“看來我的話各位還是沒聽清楚,我說我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了你們,我不是笨蛋,不過你們這些狗耳朵卻是不太好使。”
司馬雲反手抽出張明月腰間名刀破滅,對著腳下青石板重重一刀,刀身入地三分,方圓二十步之內青磚寸寸龜裂。
“想要死不用這麽著急,有的是機會,滾開。”
不過冷冷一句話這二三百書生便不由自主讓開一條道任四人離去。
“莫道書生無膽氣,不過一柄刀就讓爾等紛紛閉口,恕在下問一句,各位讀的聖賢書難不成教的是各位應當苟且偷生?”
臨走前依舊不忘如此嘲笑一番,張明月總算明白司馬雲這是有意為之,那群書生麵色皆變卻無一人敢攔,螻蟻尚且偷生,張明月知曉這並不怪這些書生,隻不過司馬雲留下那一句苟且偷生實在是太毒,今日暢快是暢快了,將這些書生罵了個狗血淋頭,隻是接下來的事情又當如何處理?四人在這大街上行人側目之下中規中矩行走在汴京城大街上,老爺子走在最後,單手負後,隻是不過剛剛踏出二十步之遙遠老劍神便止住了腳步,司馬雲也不約而同止住腳步。
有人攔住了去路。
“讀書人是狗?”
這位身著甲胄手拿一杆銀槍,生的筆挺的男子笑問?與軒轅宏圖不同,這武將身上雖無如同北魏大皇子那般生而自帶皇氣,但卻如同他手中那杆子銀槍一般筆直,雖並非司馬雲生的那般俊朗,卻也是一張標準的國字臉,若說這世上真有人寧死不屈那絕對說的是眼前男子這般的人,光是看上一晚便能讓人覺得非武力可折服。
這名突然出現的將軍惹得滿城嘩然,那方才才被司馬雲折辱過的一群書生更是宛如看到了希望一般,更是有幾人竟直接痛哭流涕入到那男子身前俯身下跪,張明月啼笑皆非,隻道這群書生當真是有意思,方才認了楊家老頭兒為父此刻竟直接跪倒在了這將軍膝下,他張明月雖非如同有經過之才司馬雲那般讀書人,也不是如同老爺子那般風流江湖的當世頂尖高手,卻也知道這雙膝天跪地跪父母的道理,即便是那時候與昭陽公主初見麵在朝陽城中也不曾與軒轅宏業下跪,古人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在他張明月眼中,男兒膝下又豈止是有黃金?
張明月倒不擔心那男子發難,隻因觀其相便知這人並非矯情之人,果然聽那書生下跪道一聲薛將軍之後便被那男子扶了起來。
薛將軍,連這群被司馬雲說是狗都不如被遊俠兒稱其為臭蟲的迂腐書生都如此敬重的薛將軍,張明月實在想不出除了這西楚稱為一寧二薛的薛平川之外還有誰能引汴京城如此轟動。
高手,真正高手。
隻見這位西楚護國大將軍扶起書生之後便道。
“此間事情本將軍自會處理,諸位不用擔心,還請大家莫要擾亂了汴京城治安,該做什麽便都去做什麽。”
薛平川遣散了書生,說是遣散,但書生並未散去,隻是分散到了街道兩旁,城中依舊被堵的水泄不通,將軍見散不去,便不再理會,隻到了四人跟前,手中銀槍於夕陽餘輝下拉的老長。
“將軍,就是這白衣男子說我西楚書生豬狗都不如,我等身為一介書生,並不會武功,否則又何至於被這人折辱?還請將軍替我等做主。”
“請將軍做主。”
二三百書生異口同聲道。
司馬雲冷笑不已,隻盯著麵前這位將軍。
“久聞薛將軍大名,這天下都說薛將軍乃是當世名將,難不成將軍也要替這些迂腐的儒生出頭不成?莫要在下看低了將軍一線。”
薛平川不喜不怒,一身銀甲褶褶生輝,他道。
“你不怕本將軍?”
“為何要怕?相信將軍也並非不通事理之人,你我都知道我說的到底有沒有道理,若是為了西楚顏麵,將軍大可打消了心中念頭,在下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說他們豬狗不如就是豬狗不如。”
“你大膽,敢對護國大將軍如此說話?”尚不等這位西楚名將說話便有憤憤之人怒斥道,張明月倒也不意外,來西楚好歹也有這麽些日子,也知道麵前這位男子在西楚這些百姓心裏有多高的位置,即便是與大儒寧致遠相比都不遑多讓,文有寧致遠,武有薛平川,堪稱西楚兩大擎天柱,如此一來這將軍地位更是在百姓心中水漲船高。
“在下與誰如何說話還輪不到你們這些人來指指點點。”
司馬雲向來不是一個容易服軟之人,身為一介儒生,不去修儒家真義卻提刀走江湖,如此文武兼備之人又怎會是一趨炎附勢之人?
“再者,想必你們的寧將軍前來也不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當真以為你們這群書生便能引將軍前來?這天下沒有比這更好笑的笑話了。”
且不去管那群書生麵麵相覷,更不去管平民百姓之圍觀之心,薛平川別有深意看了司馬雲一眼,隻不過一眼張明月便已與古月讓開了道,將正單手負後看好戲的老爺子讓了出來。
“你們倒是明白我的來意。”
薛平川淡淡道。
“身為武道中人,自是希望攀登上更高山峰,老爺子前來汴京城,將軍身為國柱自然不會不知道,隻是來的卻不怎麽是時候。”
司馬雲意有所指。
“是你將本將軍推於風口浪尖之上,想要本將軍在我西楚莘莘學子麵前丟臉,年紀輕輕便能有如此心機,不愧為公主的貴客。”
“沒錯,本將軍此番前來並非是因為楊老爺子的事情,也並非為替大家出一口氣,本將軍今天前來是要找一個人,找一個跺跺腳都能讓當今江湖抖三抖的人。”
薛平川直視麵前的獨臂小老頭兒。
“那人眼在天邊近在眼前。”
汴京城全城嘩然,便是百花宴依舊未散去的當今西楚公主聽聞薛平川回京都迅速趕了過來,更不說那雁歸樓中當今西楚各界翹楚。
“薛叔叔,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昭陽怎麽不知道?”公主先是與老爺子幾人打過招呼之後才朝這位將軍施了一禮。身後是寸步不離侍衛與西楚當今風流人物,更有不少王公貴族都對此好奇不已,隻聽說與寧先生並稱國柱的護國大將軍回京隻不過是為了找一個人,找一個跺跺腳都能讓當今江湖抖三抖的人,這般人物又豈是武林泰山北鬥可說的盡?
卻是不知原來這位將軍要找的人竟就是在那雁歸樓中遭人奚落的獨臂小老頭兒。
這老頭兒究竟何德何能能讓薛平川不鎮守邊疆回京?
“昭陽不必介懷,叔叔我這次回來就是連你父皇都不知道。”
這位生的筆挺的將軍對其他人皆麵色如常,唯獨對這位西楚奇女子難得露出一絲笑意,許是很久不曾笑過,即便是笑都顯得有些僵硬。
“叔叔這次回來,隻為了你身後這位老爺子。”
這位西楚護國大將軍踏前一步,將那銀槍插入足有十寸之厚青磚,雙手抱拳。汴京城數千人注視之下,從來不曾屈膝,便是對當今皇帝都有特許入宮可配刀不須下跪的將軍居然微微頷首。
薛平川大聲道。
“西楚薛平川,拜請春秋劍神李老前輩一戰。”
“此戰,既分勝負,也決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