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聞大名莽夫拆廠 傳噩耗壯士入川
話說胡菊成一鼓作氣的,帶了楊先績去拆廠,走到羅家大屋,羅大鶴正在教周春庭、黃長勝一班徒弟的工夫。胡菊成趾高氣揚的走進去,抬頭向天說道:“聞羅大師傅的武藝高強,特來領教!”
羅大鶴見有人要拆廠,隻得停了教授,迎出來,見一個大漢子同一個和猴一般的人立在客堂裏,就拱了一拱手道:“承兩位來賜教,很好,請坐下來淡談吧!”
胡菊成做出極驕矜的樣子說道:“有什麽話談!你打得過我,算是你強,你教你的徒弟,我不能管你。你若打不過我,就得請你兩個’山‘字疊起來,讓這地方給我住住再說。”
羅大鶴聽了,故意裝出不懂得的說道:“怎麽叫做將兩個’山‘字疊起來呢?”
胡菊成大笑道:“這是我們的內行話。兩個’山‘字打疊,名叫請’出‘”。羅大鶴也笑道:“我若打不過你,拜你為師好麽?”
胡菊成應道:“使得。”
羅大鶴道:“你我如何打法呢?”
胡菊成道:“聽憑你要如何打法都行。”
羅大鶴道:“我有個最好的打法,非常公道。”
胡菊成忙問:“什麽打法?”
羅大鶴道:“這門外草坪裏有一個木樁,我用一隻腳立在木樁上麵,任憑你如何推打,隻要推打得我下來,便算是你贏了。”
胡菊成道:“你立在木樁上麵,怎麽好回手打我呢?”
羅大鶴道:“回手打你還算得公道嗎?盡你打個飽,我隻不回手。這個打法,還不好嗎?”
胡菊成心想;哪有這樣的打法?一隻腳站在地下,尚且站不穩,何況站在木樁上麵,豈有推打不下來的道理!也罷,這是他自己說出來的法子,他成心要討苦吃,怨不得我。胡菊成心裏高興,口裏卻對羅大鶴說道:“你自己說出來的法子,我也不管你公道不公道,不過拳腳無情,彼此受了傷都不能囉唕,各自服藥調理。”
羅大鶴道:“我說了不回手,你若再受了傷,自然不能向我囉唕。你打傷了我,算是你的本領,我立刻拜你為師。”
一麵說著,一麵引胡菊成、楊先績二人,到門口青草坪裏來。
楊先績心裏有些疑惑,將胡菊成拉到旁邊悄悄的說道:“我雖不懂得武藝,但據我看,這羅大鶴說出來的打法,有些不近情理。如果他不會邪術,便是極大的能為。若不然,他明知你是來拆他的廠子,他又不是一個瘋子,怎麽肯這麽壞自己的事?你倒要小心一點兒才好。”
胡菊成道:“他說了不回手,隻有我打他,他不能打我,還愁打他不過嗎?你不懂得,不用過問。”
楊先績便不做聲了。
羅大鶴已擄衣跳上木樁,用一隻左腳站住,右腳蹺起來,使出朝天一炷香的架勢,笑向胡菊成道:“你盡管使出全身本領來吧!”
胡菊成看那木樁,有飯碗粗細,豎在草地,不過一尺高下,四周都是平坦草地,極好施展工夫,走上前,對準羅大鶴的肚皮,猛力一拳衝去,就和打在氣泡上一般,一點也不得勁,心裏覺得有些奇怪,暗想:他肚皮是軟的,不受打,我何不從背後去,打他的屁股。隨即轉到羅大鶴的背後,又使勁打了一拳,這一拳打去,羅大鶴的身體不見搖動,胡菊成的拳頭,倒打得痛徹心肝了,躲在羅大鶴背後,揉了幾揉。誰知不揉還好,越揉越痛,越紅腫起來。胡菊成的拳腳,是從鄉村中蠻教師練的,最喜用頭鋒打人,從不知道於生理有妨礙。胡菊成的頭鋒,能將五、六寸厚的土磚牆,衝一個窟窿,頭皮不受損傷。這時見拳打不中用,自己拳頭反受了傷,隻得使出他看家本領的頭鋒來。那一頭衝去,不由得“哎呀”一聲,倒退了幾步,一屁股頓在草地上,幾乎昏死過去了。
楊先績連忙跑上前攙扶,胡菊成半響才喘過氣來說道:“好厲害的屁股,簡直比鐵還硬。我定要拜他為師,不可錯過。”
這時羅大鶴已跳下木樁,走過來笑道:“你拿大榔槌,在我屁股上打了那麽一下嗎?”
胡菊成也不答話,忍住痛爬起來,雙膝跪倒,叩頭說道:“我是一個魯莽人,師傅不要見罪,求師傅收我做個徒弟。”
羅大鶴扶起胡菊成道:“不敢當,請到裏麵去坐。”
胡、楊二人複隨羅大鶴到客堂就坐。胡菊成的腦袋,也漸漸腫起來,隻得向羅大鶴求情道:“我悔不聽我這個楊夥計的話。他原已料定師傅的本領高強,勸我不要動手的,隻怪我太粗心魯莽,自討苦吃,還要求師傅做個好事,替我治好腦袋和拳頭的傷。”
羅大鶴望了楊先績一眼,笑道:“這不算是受了傷,隻因你老哥當時練工夫的時候,不曾遇著個好師傅,打出來的勁不能過三,所以不能透到人家身上去,一遇了工夫比你硬的人,他的勁就把你的勁觸的退回你自己身上去了。你這腦袋和拳頭,便是你自己的勁被觸回來,在裏麵作祟,也用不著敷藥和吃藥,隻須按穴道揉擦幾下,使那退回去的勁有了消路,腫就自然消了。”
說時,走到胡菊成跟前,雙手捧住胡菊成的腦袋,幾揉幾抹,再拉著那腫得和木魚般大的拳頭,也是幾揉幾抹,隻痛得胡菊成兩眼掉下許多淚來。
卻是作怪,那腫頭腫手經這麽幾揉幾抹,比什麽靈丹妙藥都快,看看的回複原狀了。
胡菊成好生歡喜,向楊先績道:“我就在這裏從師傅學武藝,武藝不學成不回家去,請你去我家送個信,免得家裏人盼望。”
羅大鶴連忙搖手道:“不行,不行!我不能收你做徒弟。你要學武藝,最好另找名師。”
胡菊成道:“師傅以為我出不起師傅錢麽?看師傅平日收徒弟,照例是多少師傅錢,我照樣一文不少便了。”
羅大鶴笑道:“不是!我收徒弟,一文師傅錢不要,隻大家湊飯給我吃就得了。”
胡菊成道:“然則師傅何以不肯收我做徒弟呢?”
羅大鶴道:“我不能教你的武藝,你做我的徒弟,有什麽用處咧!”
胡菊成聽了,仍不懂是_什麽意思,便問:“怎的不能教我的武藝?”
羅大鶴指著楊先績道:“我倒願意收他做徒弟。”
胡菊成忍不住笑道:“他通身沒有四兩氣力,一天拳腳都不曾學過,年紀又已經三十歲了,怎麽師傅倒願意教他呢?”
羅大鶴笑道:“就是為他不曾學過一天拳腳,我重新教起來容易。你若是從來沒練過武藝,今日求拜師,我或者能收你也不一定。老實對你講吧,你從前學的武藝,完全走錯道路了。”
胡菊成不服道:“從前即算走錯了,難道還抵不了他這個一天不曾學過的嗎?我也從頭學過就是了。”
羅大鶴搖頭道:“哪有這般容易的事!譬如走路一般,本來要向南方走的,你卻向北方走了幾千裏,如今要你回頭向南方走,你不是要返回來,走兒千裏白路,才得到原先動身的地方嗎!他這個不曾走自路的,走一步就算一步,你如何能抵得了他。我收徒弟,不問年紀,哪怕是五十歲的人,隻要他是真心想學,我自有方法教他。有沒有氣力,更沒要緊,氣力是操練出來的,除非害了病便不能操練。我看你這個夥計,一點兒病沒有,他一對眼睛生得最好,使人一望使知道是個有悟性的人。他若肯真心從我學武藝,不憚勞苦,將來的成就,必在我現在幾個徒弟之上。”
楊先績因為自己的身體弱,哪裏敢存個操習武藝的念頭,這時聽了羅大鶴的話,起初還疑心是羅大鶴有意打趣他,後來聽出是實在話了,喜得直立起來,向羅大鶴問道:“師傅真肯收我做徒弟麽!”
羅大鶴隻點點頭,還不曾答應,楊先績已跪拜下去了。
羅大鶴欣然受了楊先績的拜,立時叫周春庭、黃長勝一班徒弟出來,一一給楊先績介紹了,楊先績從此就做了羅大鶴的徒弟。論年紀,楊先績比一般徒弟都大,真是後來居上,一般徒弟,都稱他大師兄。楊先績的體質雖然極弱,他的意誌卻是極強,見一般同學的都稱他大師兄,他覺得師兄的本領,應比師弟高強,才當得起師兄兩個字,因此不避艱難,日夜苦練。羅大鶴所教授的那種工夫,與楊先績的體格又甚相宜,一教便會,同學的沒一個趕得他上。
羅大鶴之得意固不待言。不過羅大鶴心中還覺有一層不滿,隻因羅大鶴從言師傅學成之後,自己最得力的是兩種工夫,一種是氣功,一種是力功,楊先績的體格隻宜練氣功,不宜練力功,黃長勝雖能練力功,然因身體太胖,不能練到絕頂,為此存心想再物色一個好徒弟。
這日來了一個五十多歲的鄉裏人,要見羅大鶴。羅大鶴以為是來拆廠的,見麵卻是一個很忠厚的長者。那人見了羅大鶴,恭恭敬敬的一躬到地道:“我姓陳,名寶亭,從鄉下特地前來拜師的。”
羅大鶴一邊答禮,一邊打量陳寶亭,不覺暗暗好笑,心想:我收徒弟,確說不論年紀,然而五、六十歲的人,快要進土了,莫說筋骨老了不能學武藝,便是能學,學成功就死,又有什麽用處呢,這不是笑話麽。並且,這個陳寶亭,就在年輕的時候,他生成這樣的筋骨,也不是能學武藝的人。當下隻得忍住笑說道:“老先生怎的忽然想拜師學武藝呢?”
陳寶亭長歎了一聲說道:“說起來話長。並不是我忽然想拜師,實在是一向訪不著好師傅,這回到省裏來,才聞得你羅大師傅的聲名,直喜得我什麽似的。我家住在平江鄉裏,幾代傳下來,都是安分種田,沒人做過犯法的事。不料近十年來,離我家不遠,從瀏陽搬來一家姓林的,他家的田,和我家的田相連的也有,相間的也有。他家人多強霸,欺我家人老實,他田裏水不足,就強行把我田裏的水放下去,他田裏若水多了,就放到我田裏來。幾次和他論理,他睬都不睬,打又打他們不過,忍氣吞聲好幾年了。我有五個兒子,大的三十歲,小的也有十六歲了。我忍氣不過,便想教五個兒子練習武藝,練成了,好替我出這口惡氣,無奈訪了幾年,沒訪著一個有真才實學的好師傅。”
羅大鶴聽到這裏,才知道他原來是替自己兒子尋師傅,便點頭答道:“我收徒弟,和旁的教師收徒弟不同。那些教師,隻要你肯出師傅錢,就沒有不收的徒弟。我卻要看人說話。你把五個兒子都領來給我看看,若有可教的,我包管從我學成回家,一定能替你出這口惡氣。”
陳寶亭答應著去了。
過了幾天,果然把五個兒子領來,送給羅大鶴看。羅大鶴看了,隻第四個名叫雅田的,好學武藝,就牧了陳雅田做徒弟。陳寶亭望兒子學成的心思急切,特地在廠子旁邊租了一所房,趁三九極冷的天氣,把陳雅田的衣服剝了,僅留一條單褲穿著,關在一間房裏,自己坐在門外監守。陳雅田敵不住嚴寒,隻得咬緊牙關苦練,每次須練得出三身大汗,才給衣服穿著休息休息。古話說得好:“天下無難事,隻怕有心人。”
陳雅田原有能學武藝的資格,又加以這麽苦練,怎會不練成驚人的本領呢。羅大鶴因陳雅田的體格比楊先績強壯,便專教他的力功,結果二人都練成了絕技,羅大鶴且自歎不如。不過陳雅田的性情偏急,見一般同學的工夫皆不及他,惟楊先績在他之上,心裏好生妒嫉。
就因這一點妒嫉之心,後來鬧出多少糾葛,然這是後話,且等後文再行敘述。
如今且說羅大鶴,在長沙教了三年拳腳,原打算就去河南,找神拳金光祖,替言師傅報仇。因他有個娘舅在平江開設藥材店,這年就去四川采辦藥材,不料到四川後,一病不起,就死在四川。羅大鶴的舅母得了這消息,定要羅大鶴去四川搬取靈柩。羅大鶴無可推諉,隻得搭船到四川去。
川河裏的急流,誰也知道比箭還快。羅大鶴坐的是一條很小的貨船,但船身雖小,在川河裏行起上水來,也一般的沒有百十人在岸上牽纜子,休想上去。這日,那船正行到急水灘頭,岸上牽纜的人夫,一個個彎腰曲背拚命的向前拉扯,用盡無窮之力,才能上前一步。猛聽得上流一陣吆喝之聲,仿佛千軍萬馬,奔殺前來一般。羅大鶴這船的人,大家抬頭向灘前一望,都登時博得慌了手腳。原來上流一隻大巴幹船,載滿了一船貨物,二、三百名人夫牽纜,剛到湍流最急的地方,忽然牽纜一斷,那隻巴幹船便如離弦之箭,“飆”的一聲,往下直射將來。前後兩船,在一條航線上行走,前船斷纜,直流而下,後船自然適當其衝。前船牽纜的人夫嚇慌了,無計可施,隻有大家朝下流發幹喊。羅大鶴這船的人夫,更嚇得連喊聲都發不出了,隻呆呆的望著那隻奔舟,朝自己船頭衝下。這時羅大鶴坐在船艙裏,聽船上流吆喝之聲,伸出頭來探望,隻見那隻斷纜的船,對準自己的船直衝下來。兩船相離。已不過三、五丈遠近了,艄公在船尾攀住舵把,“哎呀哎呀”的直叫。羅大鶴喊聲“不好”,想抽篙撐抵,已來不及,隻得躥到船頭,雙手搶著鐵錨,對那隻船尾橫掃過去。真是說時遲,那時快,那船尾受了這一下,不到眼睛一霎的工夫,兩隻船舷相擦,喳喇一聲響,那船已奔向下流去了。岸上數百名人夫,不約而同的齊喝一聲彩。不知高低,這一聲彩卻驚動了一個英雄。那個英雄是誰呢?
如今要敘述羅大鶴入川的一段事故,便不能不另起爐灶,先把與羅大鶴故事有關的川中英雄曆史敘述一番。
原來成都府管轄的鄉下,有一家姓曹的富戶,主人叫曹元簡,是一個博學多聞的孝廉,在江蘇、浙江兩省做過好幾任知縣,晚年才生一個兒子,名叫仁輔。曹元簡不知因何事掛誤,把官丟了,就回籍教養這個晚生兒子。曹元簡平日樂善好施,一鄉的人都很感他的好處。曹仁輔年才十歲,因為家學淵源,文學已有些根柢了。鄉人都說曹仁輔將來的成就,必在曹元簡之上。這也是一般人因感戴曹元簡的好處,就希望他兒子成立的好意思。卻是天不從人之願,曹仁輔正在謹讀父書、須人維護的時候,曹元簡一病嗚呼死了。曹仁輔的母親,是個極仁柔的慈祥老婦,隻知道維護兒子,至於兒子應如何教督,是絕對不放在心上的。曹仁輔把父親一死,失去了監督的人,雖是生長詩禮之家,不至為匪人引壞,然當曹元簡在日,讀書非經史不教曹仁輔寓目,曹元簡死後,曹仁輔便無書不讀了。有許多說部書,最能使血氣未定之青年,玩物喪誌的。曹仁輔讀了些唐代叢書和劍俠傳這一類的書,隻小小的心腸,就把那些劍俠之士羨慕的了不得,恨不得立時自成一個劍俠才好。他家裏有的是錢,又沒了監督的人,自然聽憑他一個小孩子為所欲為。素來不敢踏進他家門的一般好勇鬥狠的無賴子,自從曹仁輔心慕劍俠,想在風塵中物色劍仙,不敢輕視一般無賴,那些無賴便有進身之階了。大凡富貴人家,想一個道德之士進門,使用八人大轎去迎接,也不容易迎接得來,隻有這般貪圖銀錢酒食的無賴,就成群結黨的,不招自來,揮之不去。
曹仁輔這時才一十四歲,身體發育已如成人。一般無賴子投他所好,替他網羅懂得些兒拳腳的人,教他的武藝。曹仁輔卻是生成的體格宜於習武,那些半吊子教師能有多少本領,因圖得曹仁輔的歡心,不能不各盡所長,爭先恐後的傳給曹仁輔。曹仁輔一學就會,二、三年下來,一般教師倒打不過曹仁輔了,一個個恭維得曹仁輔滿心歡喜,隨手將銀錢衣物送給一般教師。成都境內懂些武藝的人,都知道曹仁輔的性情,第一喜有武術家找他過堂,第二喜打勝了聽人的恭維話。他心裏有了這兩種喜事,便無所不可了。
他生長富厚人家,不知物力艱難,隻要找他過堂的人,肯向他開口,他決不露出一些兒難色。因此遠近的武師,想得曹仁輔幫助的,就跑到曹家來,進門裝出目空一切、豪氣淩雲的樣子,高聲說幾句江湖內行話,明言要找曹仁輔見個高下。曹仁輔必欣然接待,解衣唾手,認真相打起來。動手就輸給他手,卻不大歡喜,必待走過多少合之後,還勉強招架一會,好好的賣個破綻,給他打跌了,才跳起身向他拱手說:果然名不虛傳,少年英勇,如某手某腳,若不是我招架得法,躲閃得快,說不定要受重傷。曹仁輔聽了這恰如題分的恭維話,直喜得心癢難搔,在這個時候,總是有求必應,多少不拘。到曹家來的武師,無一個不遂心滿意,歸家後,親戚朋友得了消息,都來道賀。和曹仁輔家有關係的人,看了過不去,便將這些情形告知曹仁輔,勸他以後不要再上這種當了,他哪裏肯信。他說:“會武藝的人,沒有不好名的,常有拚著性命去求顯名的,哪有故意輸給我的道理!況且古來豪俠之士,自己有為難的事情,多不肯向人開口求助,如今這些肯向我開口,就是把我當個豪傑,我如何能學鄙吝鬼的樣子,不幫助人家?”
進言的碰了這個釘子,自此不肯再說了。不知曹仁輔鬧成個如何的結果,且俟第三十二回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