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玉盤驚魂
“又被這個臭叫花子給耍了!”孟雲生因為憤怒而變得鐵青色的臉,頓時變成了難看的慘白色。
孟雲生並非嫡出,修煉天賦也並不是家族中最出色的。
可是他卻在孟家年輕一代中脫穎而出,成為門中最年輕的殿主。
孟雲生之所以能成功,除了努力之外,最讓人稱道的莫過於他那精於算計的頭腦。
平日隻有他算計人,從來沒有被人算計過。他怎麽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會被人反複戲耍?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辛炎。一個在他眼中有如螻蟻一般下賤的雜役弟子。
驕傲如孟雲生,何曾受過如此羞辱?
孟雲生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眼中全是怒火。一想起自己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竟被一個下賤的雜役弟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反複戲耍,玩弄於股掌之上。
而最讓他感到憤怒的是,這一切竟發生南宮雲珊麵前。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最大的羞辱莫過於在最在自己心儀的女子麵前威風掃地,狼狽不堪。
孟雲生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被剝光了毛的公雞,被扔在了大庭廣眾之下。
“你這個臭叫花子,我一定要讓你不得好死!”
孟雲生的心中窩著一團火,卻偏偏發作不得,隻有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辛炎。
“這個臭叫花子也領悟了地刺符?”
毛六、毛奇一夥人的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若是辛炎真的還會煉製【地刺符】的話,則意味著毛奇本來已經到手的符工大弟子又要拱手相讓。
眼看著煮熟的鴨子要飛走,他們的心情又能好到哪裏去呢?
“這下有好戲看了!”
一眾貧寒弟子卻無不倍感興奮,若是辛炎真能煉製出【地刺符】,不管毛、孟兩家耍什麽手段,也無法阻止辛炎贏得符工弟子的桂冠。
南宮雲珊看著這個既倔強,又機敏的雜役弟子,眼中全是欣賞之色。她剛才仔細看過辛炎的入門玉碟,上麵的字跡正是南宮無極的親筆手書。辛炎的入門時間和情形,也與她在雪地中救下的那個少年一般無二。
“原來這個小鬼頭叫辛炎!”
現在南宮雲珊心中已經斷定,眼前的辛炎就是她從雪地中救起的那個少年。
這幾年來,她偶爾也會想起這個少年來。以她的身份和能力,完全可以給予這個少年一些照顧。
可是,她又不願意這麽做。她也不是沒有想過,去符工司去看看,去看看他過得怎麽樣,修為有沒有進步。
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會想起南宮無極的話。
“他若真有出息,自會在修真界留下自己的名號。”
南宮雲珊沒有想到,自己當年在雪地中救下的那個少年,居然這麽厲害。這個小鬼頭修為不高,卻天不怕,地不怕,竟敢和孟雲生和毛六、毛奇鬥法。
更讓她吃驚的是,辛炎在不動聲色之間,居然把素以心計深沉而著稱的孟雲生耍得團團轉。看著孟雲生那氣得發白的臉,她的心中全是快意。
“得幫著他把戲唱下去!”南宮雲珊決定再幫辛炎一把。她略一思忖,便有了主意。
南宮雲珊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對辛炎道:“哦。我知道了,你還想嚐試煉製【地刺符】?對不對?”
辛炎等的就是這一刻,他朗聲道:“啟稟大小姐,弟子還想嚐試煉製【地刺符】!”
南宮雲珊道:“有我在這裏,你盡管放手施為,其他的事都不用管。”說著她語氣一寒,掃視全場:“誰若敢胡來,我就用劍斬了他!”
一時間,眾人隻覺脖頸處為之一寒,仿佛有一把利劍架在脖子上一般。
“弟子遵命!”辛炎對繪製【地刺符】雖有所悟,卻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南宮雲珊的話像是帶著一種神奇的魔力,他竟是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竭力讓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這才提起了符筆,浸入符液之中。
待蓬鬆的符筆吸足了符液,他才揮筆繪製起來。
一時間,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辛炎和他手中的符筆之上。
辛炎嘴中念著晦澀難懂的咒語,身形配合著筆法,瘋狂地扭動著,突然他的符筆往符紙上重重一頓。
隻見符紙猛地一震,一道道地刺竟似波浪般一圈圈翻湧開來,旋即便平靜了下來,符紙上卻多了數道猶如山川一般的符紋……
“成功了!辛炎成功了!”
“憑自己真本事奪魁,這才是實至名歸!”
“辛炎好樣的!總算是為我們出了口氣。”
……
一眾外門弟子們見狀,無不歡呼起來。好像贏下比賽的不是辛炎,而是他們自己一般。
這些外門弟子被毛、孟兩家欺壓日久,每個人心中都憋著一股氣。
眼見辛炎打敗了不可一世的毛奇,他們自然是分外高興。
“辛炎這賊子,我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高麻子和毛六、毛奇一夥,見到辛炎製成地刺符,臉色都顯得極為難看。
特別是毛六、毛奇父子,他們為了奪得符工大弟子的桂冠,費盡了心思,眼看著就要得陰謀得逞。誰知辛炎卻從半路殺出,硬生生地把他們已經快要到手的符工大弟子的桂冠給搶走了。這讓毛六、毛奇一夥心中如何不又妒又恨。
可是辛炎的成績擺在那裏,他們根本無話可說。
“好!【地刺符】繪製得真不錯!”南宮雲珊拈起辛炎所繪製的【地刺符】,對辛炎說道:“看不出來,你除了吹牛之外,倒還真有幾分本事!”
辛炎抑製住心中的激動,說道:“多謝大小姐!若不是大小姐對弟子施以醍醐灌頂之法,弟子哪能領悟【地刺符】。”
南宮雲珊笑道:“我對你雖有臂助之功,但若不是你基礎紮實,兼之悟性非凡,也是領悟不了啊。”說著她轉過頭對孟雲生道:“現在這符工大弟子的應該歸誰啊?”
孟雲生啞聲回道:“是辛炎!”他被辛炎連番戲耍,恨不得將辛炎活撕了,可是礙於南宮雲珊在場,卻又發作不得。
南宮雲珊卻偏像是看不見孟雲生的臉色一般,笑道:“勞駕師兄,把玉牌拿來,我要親手為辛炎頒獎。”
“是!”南宮雲珊是掌門千金,在門中地位尊貴無比,孟雲生再不情願,也隻得強忍著怒火,從玉匣中取出一枚玉牌,恭恭敬敬地遞到她麵前。
南宮雲珊接過孟雲生遞上的玉牌,親手在玉牌中刻下了辛炎的名字,說道:“恭喜你,獲得了本次魚躍龍門符工弟子比賽的第一名!從今天起,你正式成為新一代的符工大弟子。這是你的身份玉牌。”
辛炎呆呆地看著南宮雲珊手上的玉牌。符工大弟子玉牌啊!居然是刻著自己名字的符工大弟子玉牌!而且玉牌中自己的名字,還是南宮大小姐親手刻下的!
看到目光呆滯的辛炎,南宮雲珊不禁莞爾,她把玉牌親手交到辛炎的手上:“這符工大弟子的玉牌都讓你拿了,居然還不滿意?”
“謝謝大小姐!”辛炎抑製住自己心中的激動,接過玉牌。
他曾經無數次地幻想過有一天能站到最高的領獎台,從南宮雲珊手中接過符工大弟子的玉牌。但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他卻感覺一切又像是夢幻一般。
南宮雲珊轉過臉來,看了孟雲生一眼,然後對著台下的所有弟子朗聲說道:“辛炎是門派新晉的符工大弟子,受到門派的特別保護,若是有人膽敢傷害於他,門派必定嚴懲不貸。”
話到最後,她語氣已是冰寒如霜,眼角的餘光還從毛六和毛奇身上掃過。一瞬間,毛六父子隻覺自己的心肝脾肺皆被南宮雲珊所看穿了,一股冰涼的寒意從他們的脊背處升起,全身直冒冷汗。
南宮雲珊言罷,便飄然而去。
孟雲生看著辛炎,雙眼幾欲冒火。
不過,他到底是孟家精心訓練出來的弟子,城府極深,他壓了又壓心中的怒火,在臉上擠出一絲笑意,對辛炎道:“你很不錯,我算是記住你了。”
辛炎淡然一笑,道:“多謝孟殿主讚許,弟子會努力的。”
“很好!”孟雲生點了點頭,他連看也不看正眼巴巴地望著他的毛六、毛奇一夥,便跳下試台,離開了魚躍龍門的比試場。
辛炎也跳下試台,往場外走去。他在路過毛奇身邊之時,卻停了下來,朗聲說道:“這次奪魁,還要多謝毛兄送的符筆和符紙。我辛炎恩怨分明,日後必定加倍奉還。”
毛奇知道辛炎話中的意思——要向他們討還血債。
毛奇毫不示弱,咬牙切齒道:“辛師兄一飛衝天,山雞變了鳳凰,自不能與往日相比。但要賜教,毛某自是榮幸萬分,隨時恭候你的大駕!”
辛炎與毛奇目光一碰,火光四濺,但雙方都沒有再說什麽。
毛奇自帶著胡言、章琅等人揚長而去。
辛炎也轉過頭,大步朝靈赤宵派的庫房走去。
他要到庫房中去領取自己晉升符工大弟子的獎勵。
“辛師兄,您是來領取獎勵的吧,我們早就準備好了。”看守庫房的弟子十分熱情。
他早就收到了消息,辛炎在魚躍龍門大賽上技壓群雄,摘取了符工弟子的玉牌。
最重要的是,辛炎還得到了掌門千金南宮雲珊的賞識,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奪得符工大弟子果然不一樣。”辛炎心中感歎道,他之前到庫房領東西時,可沒少遭白眼和刁難。
不過,他還是驚歎這些弟子的消息之靈通,他是直接從魚躍龍門大賽的現場過來的,中間並無停頓,沒想到此人這麽快就收到了消息。
很快辛炎就領到了自己的獎勵,一個儲物袋,一件柞蠶絲青袍,還有一份丹藥。
儲物袋一直是辛炎夢寐以求的法寶,有了儲物袋,他就可以把常用的小物件和製符器具全放進去,再不用背著包袱出門了。
柞蠶玄青袍是用柞蠶絲並摻入玄金絲織就而成的,水火不侵,而且還有一定的防禦能力,是赤宵派外門弟子的標誌性服飾。
除了這些外門弟子的入門裝備外,他還領到了一份丹藥。
讓辛炎震驚的是,發給他的丹藥有菁華丹一顆,煉魂丹、洗髓丹各三顆,練氣丹十二瓶,竟與門派獎賞給通過劍意測試的外門弟子的甲等靈丹一般無二。
庫房弟子見辛炎一臉地疑惑,解釋道:“以往各屆魚躍大賽的頭名,領取的都是乙等靈丹。這一回符工、草工、喚獸、煉器、煉丹各組頭名的獎勵改成甲等,這還是南宮大小姐極力向門派爭取來的。這事門派在前些日子,早就張榜公布了。辛師兄難道還不知道?”
“前段時間我在閉關。不知道這事。”辛炎隨口應道。
他被章琅、胡言扔下墜鷹峽後,一直在峽中修煉符法之術,自然不知道有這事。
庫房弟子又對辛炎道:“辛師兄,按照慣例,新晉升的符工、草工、喚獸、煉器、煉丹大弟子,可以選擇一個二品靈院居住。師兄來得最早,就先挑吧。”
辛炎早就想換一個住處了。他現在住在赤焰峰,靈氣稀薄,地下火脈又過於旺盛,於他的修行十分不利。
這次門派拿出來獎勵有五處靈院,全是二品中階,靈氣充盈,裏麵也十分寬敞,製符室、丹房、煉器室、獸房、儲物室等一應俱全。
這五處靈院各有各的優點,一時之間還真讓人難以取舍。
辛炎在沉呤了一兒後,很快做出了選擇:“我要西峰的這一處靈院。”
“師兄說的可是西風小築?”庫房弟子不由一愣,他忍不住提醒道:“西風小築樣樣都好,就是太過偏遠,是以一直都沒有人住,宅子也破舊得很,要修整之後才能入住,師兄可要想仔細了。”
“謝師兄關心,我喜歡清淨。就要西風小築。”辛炎還是堅持自己的選擇。
他喜歡清靜倒是不假,不過,他之所以選擇西風小築,卻是另有原因。
西峰就在南宮雲珊所在的瑤台峰的對麵,西風小築與她所居的瑤台閣正好遙相呼應。
“辛師兄,這是開啟靈院的玉牌,您隨時可以去接掌靈院。”庫房弟子見辛炎執意如此,也不多勸,他提醒道:“另外,師兄還有三百個靈石的支取額度,不選一把飛劍?”
“能不能換別的東西?”辛炎對飛劍沒有興趣。
“換別的東西?”執事弟一愣,旋即就反應了過來,辛炎是符工弟子,不修劍,他連連點頭道:“能,能,能!請跟我進庫房。”說著就把辛炎帶進了庫房中。
辛炎走進庫房,隻見庫房中分門別類地放著各種法寶,有大大小小、各種形製的飛劍,有色彩不一、斑斕生輝的靈甲,還有許許多多、各種各樣的其他法寶。
這些法寶每一種都極為精巧,大多為內門弟子所精心煉製的。
辛炎既沒有挑飛劍,也沒有選衣甲,他決定挑一套陣旗,設在靈院之中,用作防衛。
“師兄是想挑陣旗吧。”執事弟子是個八麵玲瓏的,不待辛炎開口,他已拿起了一套陣旗遞了過來。
這套陣旗極為精巧,旗麵上繪著的九條螭龍,生動逼真,有如活物。
“這是九螭陣旗,由九麵三品陣旗組成,變幻莫測,威能不凡。”執事弟子介紹道。辛炎看了看,就放下了,九螭陣旗需要築基中後期的修為才能禦使,他還用不了。
接下來他又看了幾套陣旗,每一套都極為精巧,各具神妙,不過以他目前的修為,都還用不上。
最後辛炎指著一套五色陣旗問道:“這是什麽陣旗?”
執事弟子道:“師兄真是好眼光,這是五行陣旗,二品頂階,所布置五行陣法變化極多,用它來防護靈院再好也沒有了。”
辛炎對這套陣旗很滿意,說道:“就是它吧。”
執事弟子提醒道:“師兄,這套陣旗剛好二百九十九個下品靈石,還有一個下品靈石支取額度……”
用額度支取物品,是概不找零的。這是庫房一直以來的規矩。
用不完的零頭,都會被算做庫房執事弟子的福利。
執事弟子不好明說,隻盼著辛炎能主動放棄這一顆靈石。
“還有一個靈石啊。你再幫我找找,有什麽隻要一個靈石的?”辛炎聽說還有一顆靈石的額度可以支取,哪裏肯這麽白白地浪費掉。
要知道他以往兩三個月下來,還不一定能存下一顆靈石。
“這裏沒有隻值一顆靈石的物品。”執事弟子哭喪著臉回答道。
“什麽?”辛炎不幹了,他在庫房中到處找了起來,結果還真是找不到隻值一個靈石的東西。
最後他在庫房角落裏發現一個滿是灰塵的灰色盤子,形製古樸,風格居然與他脖子上的玉佩一樣。
他的心猛地一跳,卻裝作若無其事,漫不經心地問道:“這個是什麽?要多少靈石?”
執事弟子拿起圓盤一看,說道:“我來這裏就看見它在這裏了,也沒有人知道它有什麽用,所以就沒標價錢。師兄要是喜歡就拿走吧。”
“嗯,就是它吧。唉,可惜了哥的一個靈石。”辛炎一臉地心疼,像是吃了大虧一樣。
任誰也看不出,他的心正在一陣陣地狂跳。
辛炎從庫房出來後,顧不得接收新的靈院,直接回到赤焰峰的住處,緊閉院門禁製,又小心地布下五行陣旗。
然後他便鑽中屋子中,他既沒有擺弄儲物袋,也沒有查看領來的柞蠶絲青袍和丹藥。
而是抖著手把那個用一個靈石換來的玉盤拿了出來。
這個玉盤形製古樸,透著古樸蒼涼的氣息,一看就知道是上古之物。
玉盤底部鐫刻著一個古樸的梵文小字,從形製和風格上看,玉盤底部鐫刻著的梵文小字與他的玉佩上刻著的小字完全一致。
上古梵文極其玄奧難懂。
辛炎身份低微,能接觸到典籍十分有限,他知道這兩個字的是上古梵文,卻不知道這兩個字是什麽意思。
不過,雖然不懂這兩個梵文的意思,也不知道這個玉盤的作用,但是辛炎卻知道,自己撿了大便宜了。
這個玉盤上文字的形製和風格,與辛炎的玉佩極為相似,要是它像玉佩那樣具有療傷的之類的逆天功效,那他就賺大發了。
很快辛炎就有了新的發現,玉盤的底部上有一處凹陷,這處凹陷的形狀竟然和玉佩的輪廓極其吻合。
“難道兩者之間有什麽關聯?”辛炎心中一動,摘下玉佩,把它鑲嵌進了玉盤底部的凹陷處。
兩者竟然完全重合,嚴絲合縫,分明就是一個完整無缺的整體。
玉盤和玉佩合二為一之後,辛炎竟感應到玉盤中仿有一股極為微弱的氣息,像是有生靈之物。
猶如鬼使神差一般,辛炎劃破了自己的手指,把血滴在玉盤上,想看看玉盤能不能滴血認主。
誰知不管他灑多血在上麵,很快就會被玉盤吸收,它就像一片幹涸得太久的土地,貪婪地吸收著他的精血。
不過一會兒,玉盤竟變成了妖異的紅色,有如一團燃燒著的火焰。
辛炎正想包紮傷口,誰知就在這時,玉盤上的兩個梵文卻陡然同時亮起血色光芒。
幾乎就在同時,玉盤中竟產生了一股強大的吸力,辛炎身上的精血不受控製地朝玉盤湧去。
不過一會兒,他體內的一小半精血都被玉盤吸了進去。
照在樣下去,他的精血將被全部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