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魚躍龍門
“弟子在此,並未叛逃!”辛炎見毛奇如此囂張,早就憋著一股子氣,待聽到高麻子居然如此誣陷自己,不禁勃然大怒,猛地站了起來。
辛炎的突然出現,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這怎麽可能?”
“這小子不是明明被打得筋斷骨折,被扔下了墜鷹峽嗎?”
“難道是見鬼了。”
……
毛奇更是震驚得無以複加。
辛炎當日明明被他們打得筋斷骨拆,還被扔下了深不見底的墜鷹峽,按理說已經十死無生,絕無幸理。
可是辛炎非但沒有死,還神氣活現地出現在魚躍龍門比試的現場,一點也不像受過傷的樣子。
恰在這時,辛炎的目光向毛奇冷冷地掃了過來。
毛奇感受到辛炎身上逼人的殺氣,一瞬間,目光竟不敢與辛炎對視。
……
“辛炎?辛炎來了!”
“這下好了,終於有人可以出來挫一挫毛奇這幫人的氣焰了。”
“不是說他遭了毛奇等人的毒手嗎?”
“也許是他自己躲起來也說不定!”
……
一眾貧寒子弟看到辛炎的出現,無不歡欣鼓舞。
每一個人都期盼著辛炎能打敗毛奇,奪得符工大弟子的稱號,狠狠地挫一挫毛、孟兩家的氣焰。
“這小子居然沒死?”看到辛炎的突然出現,高麻子心中也是咯蹬一下。
毛奇一夥去找辛炎的麻煩,其實就是他在暗中挑唆的。
毛奇、胡言、章琅一夥把辛炎扔下墜鷹峽的事,他也早就知道了。
若是辛炎把此事向南宮雲珊稟報的話,不但毛奇一夥要受到嚴厲懲處,連他也脫不了幹係。
不過他卻麵不改色,三步並作兩步,走到辛炎身前,壓低聲音說道:“大小姐和孟統領最恨人誣告同門,你要是無憑無據,胡言亂語,觸怒了他們,任誰也救不得你。”
“弟子省得了。”辛炎心中怒極,臉上卻不動聲色。
高麻子一邊小聲警告辛炎,一邊卻裝一副十分親熱地樣子,高聲說道:“這小子好多天沒有露麵,我們到處找也找不到人,還以為他失蹤了呢。快快快,讓大小姐看看你的本事。”
“你……就是辛炎?”南宮雲珊打量了一眼辛炎,臉上現出一絲異色。
她覺得這個雜役弟子身上透著一絲熟悉的氣息,卻一時又不敢確認,當初在雪地中救起的那個少年是不是眼前的青年人。
須知她從雪地中救下辛炎之時,辛炎不過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此時卻長成了一個俊秀青年,容貌變化極大,一時之間,她哪裏還認得出來。
“弟子辛炎,見過大小姐。”辛炎心中狂跳,麵上卻顯得很平靜。
“難道真是他?”南宮雲珊心中突然一動。
她又細細地打量了辛炎一番,辛炎容貌與當年變化雖大,眼中那倔強不屈的神彩,卻依稀與當年她曾在雪地中救下的那個少年相仿。
她本有心要問辛炎,但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卻也不好多問。
她點了點頭,柔聲問道:“你……這些日子躲到哪裏去了?”
辛炎見南宮雲珊對自己竟如此關心,心中大為感動,答道:“弟子……一切都還好……”
恰在此時,在一旁的孟雲生臉上卻生出一絲不耐之色,他搶過話頭,對辛炎冷聲問道:“哼,大小姐是問你,最近跑到哪裏去了?你怎麽不據實回話?”
原來,他一直在苦苦追求南宮雲珊,南宮雲珊卻從不對他假以辭色,現在他見南宮雲珊竟然如此關心辛炎,不由醋意大發。
辛炎轉過頭,看了一眼盛氣淩人的孟雲生,輕笑道:“弟子之所以躲起來,全是因為毛奇師兄的緣故……”
他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你!可不要……血口噴人!”毛奇厲聲喝阻道,生怕辛炎說出他的惡行。
毛六也跪倒在孟雲生和南宮雲珊麵前,指天咒地道:“大小姐和孟統領明鑒,我兒與辛炎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怎會去加害於他。”
孟雲生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心中暗罵道:“兩個都是豬頭,這小子的話都沒有說完,你們就這作態,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不過,孟雲生恨歸恨,卻不能見死不救。孟、毛兩家世代交好,他本人與毛六論輩相交,還是姨表之親。
何況,毛六父子雖然沒有出息,毛家在派中卻勢力雄厚,新一代弟子中劍修高手毛森便是毛奇的叔堂兄弟。
孟雲生素有野心,滿腹心思地想爭奪新一代掌門大弟子之位。
要想實現他的野心,自少不了毛家這個強援。何況他還收受了毛六的重禮。
收人錢財,替人消災。
他稍一沉呤,便指著辛炎的鼻子質問道:“你既說是毛奇要害你,可有證據?”
辛炎看著孟雲生和毛六父子的醜態,心中大快,笑道:“啟稟大小姐和孟統領,弟子說得不清爽,讓毛師叔他們誤會了。我是說,我想爭奪符工弟子的桂冠,又怕比不過各位師兄弟,所以自己跳進墜鷹峽中閉關苦修了。”
辛炎此言一出,孟雲生和毛六父子立時醒悟,自己被耍了。
他們惱羞呈怒,恨不得把辛炎撕成碎片,卻又懾於南宮雲珊在場,不敢發作。
南宮雲珊看著眼前這個倔強而機敏的雜役弟子,越是覺得自己所料不差,她對辛炎嫣然一笑,問道:“你這個小鬼頭,既然敢出來,一定是有了取勝的把握吧?”她年紀並不比辛炎大,卻在他麵前裝起了長輩,稱呼他為“小鬼頭”。
辛炎那肯在南宮雲珊麵前示弱,他一挺胸脯,朗聲說道:“弟子既然敢出來,就有必勝的把握。”
南宮雲珊被他逗得一笑,說道:“好大的口氣!來來來,讓我看看你這些年,學了些什麽本事?”
“弟子遵命!”辛炎拈起符筆,浸入調好的朱砂和獸血之中。
須臾間,原本蓬鬆的符筆已是飽沾汁液,他提起符紙,輕輕一抖,開始在符紙上符製起來。
筆跡所經之處,便是一道寒氣逼人的冰棱,不過片刻,符紙上已多了一朵晶瑩透亮的冰花。
“好,這枚【冰封符】剔透玲瓏,寒氣凜冽,可入一品頂階!”南宮雲珊不禁擊節讚賞道。
她見過不少符工弟子繪符,繪符手法如此流暢自如的,還是第一回看到。
看到辛炎製成了冰封符,底下眾寒門弟子頓時齊聲歡呼起來,仿佛辛炎不是隻製成了一枚冰封符,而贏得了魚躍龍門大賽符工組的桂冠一般。
高麻子死死地盯著辛炎,壓低聲音對毛奇道:“我早說過,這小子絕非池中之物,必須除掉!你們辦事怎麽這般不牢靠?”
毛奇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們當日明明把他打得筋斷骨折,還親手把他扔下墜鷹峽的!可是……”
“可是他沒死,還把我們都耍了!”孟雲生眼中全是憤火,他狠狠地瞪了毛奇一眼,說道:“若是被他奪了符工大弟子,你們可不要怨我。”
毛六見毛奇接連被高麻子和孟雲生責備,護犢心切,他賠了個笑臉,對孟雲生道:“這小子不過是運氣好,逃過了一劫!而且他製符水平再高,想要超過毛奇,也絕難辦到!”
毛奇接連製成四種法符,而且無一失敗,辛炎想要超過他,唯一的可能就是製成五種以上的法符。
可是這卻是極難以辦到的事情,五行法符屬性相生相克,每一種法符的製法都不一樣,從來也沒有弟子可以掌五種法符的煉製之法。
“但願如此吧。”孟雲生知道,事已至此,再責怪毛六、毛奇也無事於補。
……
南宮雲珊一邊把玩冰封符,一邊笑問辛炎道:“小鬼頭,除了冰封符,你還會什麽?”
辛炎心中一陣激**,答道:“弟子還會製銳金符。”
南宮雲珊道:“好,那就看看你的銳金符!”
“弟子遵命!”話音未落,辛炎手上法訣又是一變,隻見他符筆揮動間金芒湧動,轉瞬間,數道金色氣芒透筆而出,帶著凜然的殺意,沒入符紙之中。
一道道金芒在符紙中縱橫交錯,紙麵不時閃過一溜金色的火光,最後竟化為一口鋒利無匹的符劍。
南宮雲珊點頭道:“不錯,銳金氣息純正,殺意凝實,確是上品的【銳金符】!你還有什麽本事,都使出來吧。”
“弟子還會【青木符】!”辛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提起符筆,虛放於胸前,突然他手中符筆微微一震,就在符紙上飛快舞動起來。
一道道綠色的光線在符紙上交錯縱橫,勾勒出一幅無比複雜的圖案,令人眼花繚亂。
不多時,符紙上多了一顆蒼翠欲滴的綠芽。
南宮雲珊道:“嗯,這枚【青木符】生機濃鬱,渾若天成,確是繪得不錯!”
底下眾寒門弟子無不齊聲叫好,而孟雲生、高麻子一夥人臉色卻陰沉得可怕,特別是毛六、毛奇父子,心中又是嫉妒,又是害怕。
若是辛炎再製成一種法符,製成的法符數量就將與毛奇一樣,都是四種。
頓時,整個試場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緊緊地盯著辛炎手中的符筆。
南宮雲珊將一切都看在眼中,不過,她卻並不露聲色,她對辛炎道:“你還有什麽本事,也一並使出來吧。”她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強大的感染力。
“弟子遵命!”辛炎被南宮雲珊一激,心中一陣激**,手上一動,法訣就已成形。
很快,一道看起來柔弱無比的火苗從筆尖處冒了出來,在虛空中微微顫動著。
辛炎小心地嗬護著這縷火焰,仿佛懷抱著一個嬰兒。
南宮雲珊緊盯著這道虛弱得像隨便一陣風就能熄滅的火焰,眼中放出了一絲期待的光芒。
也不知為什麽,辛炎覺得自己的心中格外寧靜,狀態竟好得出奇,法訣也使得遠比平日要靈動自如。
辛炎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絲明悟,身形竟篩糠般地抖動起來,筆尖也劇烈地顫抖起來,突然他的符筆猛地朝虛空一點,那縷火焰陡然暴漲,化為一道驚天烈焰,沒入了符紙之中。
“【赤焰符】!”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誰也沒有想到辛炎居然還有這一手。
【赤焰符】與【烈火符】同為火屬性法符,但是品質更高,威力也更勝一籌。
南宮雲珊眼中全是興奮的光彩,大聲讚歎道:“好!竟然在比試場上領悟了【赤焰符】的製法!”
這樣一來,辛炎與毛奇都製成了四種法符,但是辛炎製成的【赤焰符】比【烈火符】威力要更勝一籌的,雙方之間,高下已判。
南宮雲珊笑著對辛炎道:“看來你果然沒有吹牛,還真有幾分本事。好了,這製符組的第一名歸你了。”
“等一下!”孟雲生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說道:“製符比試隻考較弟子對五行法符的掌握情況,隻憑種類多寡和法符的品質優劣論勝負,現在毛奇和辛炎都製成了四種法符,品質也差不多。按照慣例,雙方在台上戰平的話,以年歲長幼論勝負,也就是說年歲小者勝出。”說著他看了一眼高麻子,說道:“高麻子,這兩人都是你符工司的,他們的年歲生辰如何?”
高麻子一聽,頓時心中一喜:“我查過雙方的入門玉牌,毛奇的年歲清楚無誤,是年十七歲又一個月。”說著他頓了頓,故作為難之色:“至於辛炎嘛,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入門玉牌上生辰、籍貫等都是空白,所以年歲無從查證……”
“這怎麽可能?”孟雲生裝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弟子怎敢欺瞞孟殿主和南宮大小姐?”高麻子裝出一幅惶急的樣子,雙手托著早已準備好的辛炎的入門玉牌,對孟雲生和南宮雲珊道:“這是辛炎的入門玉牌,請孟殿主和南宮大小姐查驗!”
“哦?”孟雲生接過玉牌看了看,把玉牌遞到南宮雲珊手上,說道:“玉牌上確實是沒有他的生辰和籍貫!”
“咦……”南宮雲珊接過玉牌,臉色不禁一變,她赫然發現辛炎的入門玉牌上麵的字跡竟分明是南宮無極的筆跡……
“我也和大小姐一樣,也十分憐惜這個……辛炎的才華。”孟雲生見南宮雲珊不出聲,以為她不同意,裝出一幅為難的樣子:“可是家有家法,門有門規。按照門中例規,在這種情況下,凡事年歲、籍貫不詳者,均判為負。”
“你……”南宮雲珊不意孟雲生一夥竟無恥到了這般地步,心中氣急,一時之間卻又難以辯駁。
主持比試的孟雲生,而不是她。依門中禁律,縱然她貴為掌門千金,也不能幹預比試。
“我們贏了!符工大弟子歸我們了。”毛六、毛奇一夥頓時高叫起來。
“符工大弟子歸我們少爺了。”
“哼哼,這麽一個窮鬼也配跟我們少爺鬥!”
“就是就是,符工比試,我們少爺認第二,誰敢認第一!”
……
一群雜役跟班也紛紛怪叫起來,這是他們在主子麵前表現的大好機會,所以人人都不甘落後,一個叫得比一個響。
毛六也顯得分外激動,一連聲吩咐章琅道:“快,快放焰火!慶祝吾兒奪得符工大弟子。”
“是!老爺!”章琅恭敬地應道,說著他轉過頭衝著其他幾個跟班喝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麽?沒聽到老爺吩咐?快,快放焰火。”
其他幾個跟班一陣手忙腳亂之後,紛紛把手中的焰火放上了天。
頓時十幾道七彩的光焰衝上雲宵,炸成一團團絢麗的煙花,這些煙花幾經變幻之後,居然化為一行光焰大字,經久不散。
“熱烈祝賀毛奇少爺成為新一代符工大弟子”
……
一眾貧寒弟子對此沒有一個服氣的,卻又無可奈何,連南宮大小姐都沒有辦法,他們又能做什麽呢。
毛奇見辛炎一直還站在試台上,心中老大不高興,連聲喝罵道:“臭叫花子,你還不快點滾下來,別礙著本少爺領取符工大弟子的玉牌。”
“不許無禮!”孟雲生怕惹毛了南宮雲珊,連忙製止毛奇,他甚至還假惺惺地安慰辛炎道:“第二名也不錯嘛……”
“第二名確實不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辛炎依泰然自若站在試台上,甚至他的臉上還多了一絲不為人察覺的微笑。
不過,他接下來的話,卻讓所有人大吃了一驚:“不過,孟殿主如此裁決,弟子不服!”
辛炎聲音並不大,卻又清晰可聞。
一時間,所有人都驚呆了。
……
辛炎的話一出口,頓時激起了軒然大波。
“這小子想奪符工大弟子想瘋了吧。”
“哼哼,不管他是真瘋還是假瘋!照他這樣大逆不道的行徑,依門規當誅!”
“對!居然敢質疑孟雲生師叔的話!殺了這小子,以正門規!”
……
“這家夥怎麽這般莽撞呢?”南宮雲珊不由為辛炎擔心起來。
按照門規,若是忤逆師長,最輕的也要廢除修為,逐出師門。
她看著猶自是一臉若無其事的辛炎,心中又急又氣。可是當她看到辛炎那微微翹的嘴角時,突然心中一動……
孟雲生死死盯著辛炎,聲音像從陰溝中滲出來一般,陰冷無比:“你剛才說什麽?我沒有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他說話時帶上了一絲靈力,聲音不大,卻壓過了全場弟子的聲音。
在場的所有弟子隻覺一股無形的壓力突然籠罩全場,許多人連氣都喘不過來,一些修為稍遜者更是氣血浮動,身形搖搖欲墜。
“弟子隻是實話實說!”辛炎處在壓力的中心,隻覺得心頭有如鹿撞,頭痛得要命,他竭力運起靈力,強撐著不倒。
他的修為與孟雲生相比,簡直是天淵之別,不過片刻已是支撐不住,身子篩糠一般抖動,不過他猶自不肯服輸:“我……說……孟殿主……如此裁決,弟子……不服!”
“何必如此著急呢?讓他把話說完又何妨呢!”南宮雲珊素手一揮。
辛炎和眾弟子隻覺身上的壓力**然無存,他們知道是南宮雲珊出手相助,心內無不感激萬分。
“既是大小姐有命,我就給他一個機會。”孟雲生心中怒極,可是又懾於南宮雲珊在場,發作不得,他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對辛炎道:“你說我裁決不公?有何理據?你若是說不清楚,可別怪門規無情。”
辛炎調勻了氣息,這才慢悠悠地說道:“我可沒有說過孟殿主裁決不公!我說的是孟殿主如此裁決,弟子不服!”
“你……”孟雲生何曾如此被人戲弄過,心中怒極,臉紅得像豬肝,厲聲喝道:“你竟敢和我逞口舌之利!好,那你說說我的裁決有何不妥,你又憑什麽不服!”
辛炎竟是一點也不害怕:“弟子隻是覺得,比試還沒有完成,就急著宣布比試結果,從來也沒有這樣的道理。所以弟子有些不服氣!”他的聲音不高,卻吐字清晰,全場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比試還沒有完成?”
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愣,旋即反應了過來。
辛炎到現在為止,還隻是完成了【冰封符】、【銳金符】、【青木符】和【赤焰符】四種法符的煉製,按照比試規則,他還可以嚐試煉製【地刺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