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決心

“你妺子的!明明咱們符工司就有庫房,卻非讓我到草工司庫房這裏來領補給。這不是故意折騰哥嗎?”辛炎在符工司等了大半天,才拿到了孟雲生的手令。可是當他拿著手令到符工司庫房領補給時,卻被告知要到草工司庫房領取補給。

從符工司到草工司並不近,辛炎足足花了兩個時辰才到。

“你妺子的!就這麽點東西,用來打發叫花子還差不多。”更讓辛炎心中腹誹不已的是,孟雲生批的支取額度少得可憐,用作路費都嫌不夠,更別說用來恢複靈苑了。

蚊子再小也是肉。辛炎還是決定到草工司庫房處先把東西領出來再說。

“辛師兄,你出遠門,不選一頭坐騎?門派最近新進一批座騎,青牛、黃角獸都是不錯的選擇。”草工司庫房弟子倒是顯得格外熱情。

青牛和黃角獸都是座騎類靈獸,性情溫順,容易禦使,是低階弟子們最喜愛的坐騎。

“隨便一頭青牛就要三五百個上品靈石,黃角獸就更貴了。我這樣的窮人,哪有這麽多靈石啊?”辛炎搖搖頭,說道:“我不要坐騎。你給我拿十瓶練氣丹,兩顆煉魂丹。剩下的額度,你全部給我換成符紙和相應的朱砂、獸血。”其實以現時他的財力,要買一頭青牛,還是沒有多大問題的。但是這個關節上,他可不敢露富。

被別的弟子嫉妒事小,被孟雲生和毛六、高麻子之流知道他如此闊綽,他的麻煩就大了。

庫房弟子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按照辛炎的要求,為他拿來了所需的物品:“這是師兄的要的東西,請拿好。”

辛炎拿上東西,正準備走。

“師兄,請您等一下!”庫房弟子卻捧著一個錦盒出來了,親手交到辛炎手上,說道:“門派還賜與師兄一份禪修法訣,請師兄查看封條。”

辛炎接過一看,隻見錦盒和門派封條都完好無損,便點了點頭,說道:“多謝師兄了。”說著他便把玉簡小心地收進儲物袋中,朝家中走去。

他哪裏知道,他拿到的根本不是禪修法訣,而是《天火煉神》的殘本。《天火煉神》凶殘無比,練之必死,當年不知有多少青年俊傑就葬送在這部法訣之上,是一部曾經讓整個神武之境都談之色談的魔書。

辛炎回到家中,剛放好從庫房中領來的諸般物品。就在這時,一隻淺紅的紙鶴從遠處直直朝他飛來,懸浮在他麵前。

“傳訊紙鶴?”

這是一隻三品的傳訊紙鶴,無論是素雅精美的花紋,還是精巧別致的造型,無不說明它出自一名女修之手。

修真們傳遞訊息的手段極多,用得最多的除了傳書飛劍之外,就要數紙鶴了。紙鶴速度不如傳書飛劍快,卻深受女修們的喜愛。

“難道是南宮雲珊出關了?”辛炎心中突然一動,他摘下紙鶴,打開一看,隻見上麵寫著一行娟秀的小字。

“來瑤玉閣找我!”

紙鶴上雖然沒有署名,但是辛炎還是認定這是南宮雲珊傳來的,因為紙鶴上的字跡和上次錦盒中的字條字跡一模一樣。想起能夠再次見到南宮雲珊,他的心情還是有些激**,稍稍收拾了一下,便出了門,向瑤玉閣走去。

才到山腳,便見到一名侍女在那裏迎侯,辛炎定睛一看,正是上次來送錦盒的侍女。

辛炎對少女施了一禮,說道:“弟子辛炎,奉南宮大小姐之命,前往拜見。還請師姐帶路。”

侍女道:“大小姐正在瑤玉閣,辛少俠請隨我來。”

辛炎跟隨著侍女,沿著一條曲曲折折的小路,往峰上走去。

南宮雲珊所住的瑤玉閣就在瑤台峰的半山,這裏距赤宵峰不遠,靈氣十分濃鬱,峰上草木繁茂,各種奇花異草窮出不窮。辛炎在接引侍女的帶領下,穿過一層層或明或暗的禁製,繞過一個山峰,便來到了南宮雲珊所住的瑤玉閣。

瑤玉閣依湖而建,外牆是用火雲石壘成,大大小小的火雲石錯落有致,遠看就像一道赤紅的火焰,令此地憑添了幾分溫暖和熱意。

侍女將辛炎帶到瑤玉閣前院,對辛炎道:“小姐就在湖畔,辛炎沿著這條花間小路,一直往前走,就可以了。”

“多謝了!”辛炎與侍女道別後,便按照她的指引,沿著花間的小路往前走去。小路兩旁遍布各色花草,星星點點,五彩繽紛。穿過花園,他便來到了瑤玉閣的前院。

瑤玉閣前院正前方就是橫斷水泊,近岸植著三品紫焰靈蓮,紫色蓮花的宛如紫色火焰,在碧綠的水中怒放,在夕陽光下分外豔美。

在橫斷水泊水邊淺灘上,一群靈鶴正圍著一個白衣少女嬉戲,夕陽照在她那恬靜而完美的臉上,散發著聖潔的光輝,如瀑的長發在風中飄逸,藕臂輕舒間,露出如象牙美玉般的肌膚……

這名宛若仙子的少女正是南宮雲珊。

辛炎靜靜地看著南宮雲珊,竟是癡了。

突然南宮雲珊停了下來,轉過身,看著呆立著的辛炎,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你傻站著做什麽?”

辛炎被她一問,臉紅得發燙,一陣手無手措之後,才稍稍平靜下來,應道:“弟子見大小姐正在馴鶴,不敢相擾。”

南宮雲珊咯咯一笑,也沒有點破,她笑著問道:“你怎麽這麽早晚才來?我以為你不敢來呢?”

辛炎應道:“大小姐有命,弟子怎敢不來!”

南宮雲珊聞言,眉頭一皺,嘟著嘴道:“倒像是我逼著你來一般。我就那麽可怕?”

辛炎正色道:“當年若不是大小姐相救,弟子早就凍死在雪地裏了;這次的魚躍龍門大賽,若不是大小姐主持公道,隻怕弟子連參賽的機會也沒有了。大小姐的恩德,弟子怎敢相忘。隻是門規森嚴,內外有別,弟子不敢稍有逾越。”南宮雲珊與他既有救命之恩,又有造化之德,他言詞懇切,確是出於真心。

“你的難處我知道!”南宮雲珊點了點頭,歎了口氣,說道:“唉,咱們赤宵派樣樣都好,就是規矩太多。不止是你,就是像我這樣,看著身份尊貴,其實時時刻刻,一言一行,也都被這些個規矩管束著,想做點什麽事,都不能如心所願。有時候,還不如你呢?”說著,南宮雲珊雙眉微微蹙起,美麗無比的麵龐上卻多了一絲淡淡的哀愁。

辛炎沒有想到,南宮雲珊也有這麽多的煩惱,想要出言安慰,卻又不知如何是好。

“你老這麽傻傻呆呆地站著做什麽?跟我說話很無趣嗎?”南宮雲珊看著像木頭一樣呆立著的辛炎,突然撲嗤一笑,問道:“你該不是本來是姓木的吧?”

辛炎自嘲一笑道:“或者,我本來就姓木也說不定。我本來姓什麽,我自己也不知道。因為我是在辛地焱山撿到的,所以就取名辛炎。”

“辛地焱山?”南宮雲珊聽到這個地方,卻突然斂去了笑容,臉上竟現出一絲悲慟之色,良久良久,也沒有說話。

辛炎本來想逗南宮雲珊一笑,不意她為何竟突然變成了這樣,不禁又是一陣地手足無措,說道:“弟子不會說話,又惹得大小姐生氣了……”

“這事與你沒有關係。”過了良久,南宮雲珊才幽幽地說道:“我隻是想起了我的母親。十七年前,她就是在辛地焱山一役中戰死的。”

辛炎自幼就失去了雙親,深知失去親人的痛苦。他隻知道自己的雙親可能歿於辛地焱山一役,沒想南宮雲珊的母親竟也是戰死在辛地焱山。

“難道這就是同病相憐的感覺?”

看著南宮雲珊悲傷的樣子,辛炎的心中十分難過。

辛炎和南宮雲珊同時陷入了沉默,過了許久,兩人都沒有說話。

終於,還是南宮雲珊打破了沉默,她帶著一絲地歉然,說道:“你要去的水南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不過,門派的敕令已下,我也無法更改!”

她知道,孟雲生這麽做,全是為了她的緣故。為了這事,她還去找過南宮無極,但是南宮無極卻道:“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香撲鼻來。出去曆練一下,對他未必是壞事。”

辛炎卻道:“其實,他們就是不派我出去,我自己也準備下山曆練一番了。請小姐不必擔心,我自會萬事小心。”

南宮雲珊點了點頭,說道:“你性子沉毅,機敏多智,水南的差使縱然艱難,料想也難不倒你。不過,水南是窮山惡水之地,又多流寇滋擾,若事不可為,也不要勉強。你有什麽難處,盡可以傳訊過來。”說著她將一枚傳訊靈玉交到辛炎手上。

辛炎沒想到南宮雲珊居然如此關心自己,心中大為感動,他手握著帶著南宮雲珊體溫的靈玉,心中豪氣頓生,說道:“請大小姐放心。弟子此去水南,必當盡力竭力,恢複靈苑,必不墜我赤宵派的聲威。”

南宮雲珊看著自信滿滿的辛炎,臉上現出一絲溫柔的笑意:“你既有這樣的心誌,那自是極好。其實,就是我自己,也想出去闖一闖呢。對了,下個月初,俞哲師兄的會押運一批物資去南方,你跟隨他的車隊一起出發吧。”

回來的路上,辛炎覺得自己的心中充滿了勇氣和力量。他暗暗地下定了決心,此去水南,一定要做出一番事業,不讓南宮雲珊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