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奪門

第四十章 奪門

這些小炮打出來的,都是散彈,是一些鐵砂石塊而已,“轟。”的一聲,大片大片的打在下麵的饑民身上,頓時無數栽倒地麵之上,一地的慘嚎。

縱然這些饑民見慣生死,但是被箭射死,他們還能想象,但是這“轟。”的一聲,下麵的人就滿身是血,一下子嚇住了這些饑民。

大聲的慘嚎之聲,也將這些饑民僅有的幾分士氣消融殆盡。

他們的本意不過是混一頓飯吃,誰也不想為了一頓飯丟掉性命。

頓時有幾個人向後逃去。

有人一帶頭,頓時很多人在觀望起來。

清晰的馬蹄之上衝了下來,是王龍,王龍身後帶著百餘名騎兵,當麵衝向這些逃兵衝了過去,雪亮的長刀一揮而過,鮮血衝天而起,這幾個人都已經被砍在馬下了。

這個時候,王龍還不停手,而是繼續驅馬從陣後一掠而過,那些在後麵的饑民頓時大驚,瘋了一樣向前衝。

後麵的人擠著前麵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噗噗通通掉進來了護城河之中,雖然護城河已經幹涸了,但是還有一些淤泥。倒也沒有摔傷。

“殺。”被安插進饑民之中的幾個戰士大聲喊道,一邊喊,還一邊驅趕著饑民扛著長梯向城頭上落上。

“轟。”又是一聲炮響。

這幾門小炮,僅僅封鎖了城門附近。一時間饑民下意思空開城門,向兩邊撲了過去。

這樣從饑民出發,到現在大概一個小時了,張軒他們才開始真正發揮作用。

無數饑民將長梯落在城頭之上,有很多人扶住,而城頭上有很多人使勁向下推,這種長梯不過是普普通通的長梯而已,不是雲梯,也沒有長梯頭有倒勾的梯子,很容易就被推翻了,不過推翻了,再次被扶起來。

而城頭上更多的人,將手頭的石頭給砸了下去。

雖然扔石頭的人,也沒有什麽準頭,但是下麵的人太多了一點,即便是閉上眼睛扔也能砸到人。

南陽城的城牆不過四五米高而已,也沒有包磚,上麵甚至還有大片大片荒草的痕跡,顯然是年久失修,現在才慌忙的維護。

這樣的城牆,這樣的攻防,在張軒的眼中看來,太不正規,不過是一場鬧劇,但是也是一場用生命來演的鬧劇。

“火候差不多了。”張軒正在關注戰場的時候,被曹宗瑜提醒。

他這才注意到,裏許長的城牆,此刻已經全麵交戰了,雖然城下攻城的不是什麽精銳軍隊,但是並不是說沒有精銳軍隊混在裏麵,最少在城門處,有百餘人冒著幾門小炮的轟擊之下,繼續撲城,還有人持續向城頭上射箭。一時間所有的關鍵都被牽製住了。

這個時候,正是發動的好時間。

“轟。”一聲轟鳴。

這一聲轟鳴,並不是城頭上的火炮之聲,而是一門小炮炸膛了。

說實在的,張軒萬萬沒有想到,這麽小,重量不到百斤,放在地麵上,還沒有膝蓋高的小炮,而打的還是散彈,射程不過幾十米,僅僅覆蓋城下一大片而已。

這樣的炮,還能炸膛。這簡直超出張軒的想象之外。

不過,張軒即便覺得不可思議,但是他還知道該怎麽做。

“衝過去。”張軒低聲對曹宗瑜說道。

曹宗瑜一把將貼在臉上的絡腮胡子,連同罩著一隻眼睛的眼罩給扯下來,大聲說道:“曹家的人,跟我殺。”

曹宗瑜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怨恨,一瞬間爆發出來,他幾步上前,將一個衙役一刀兩斷,鮮血瞬息噴了城頭十幾個人滿頭滿臉,曹宗瑜渾身是血,大喝道:“擋我者死。”

當一個渾身是血,須發皆張,一刀將人劈成兩半的人,如此怒喝的時候,這些為了一頓飯上城的人,有幾個人硬抗到底,紛紛避開,甚至有人被嚇著從城頭上栽倒在地麵之上。

曹宗瑜一動,曹鐵緊跟在曹宗瑜身後,一把撿起地麵上,那一位已經被砍成兩半的衙役的長刀。身後的人即便沒有武器,手持木棒,也跟了過去。

不,還有一個人有武器,這個人就是張軒。

張軒拔出長劍,不敢在最後麵,唯恐被後麵的人包圍了,更不敢衝在最前麵。故而他混在人群之中跟了過去。

“擂鼓。全軍出擊。”羅汝才等的就是這個時候,一聲令下,所有義軍猛地衝了下,在距離城牆百餘米的地方下馬,朝城牆上撲了過去。而城頭上的人大多數都驚呆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一時間也顧不得守城了,機靈的人,悄悄的逃走了,不機靈的人也抱頭找了一個地方躲起來了。

一瞬間曹宗瑜所過之處,大半麵城牆都失去了防守能力。

“這是怎麽回事?”顏日愉大怒指著程文英,說道。

程文英也大吃一驚,看著曹宗瑜衝了過來,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隻能期期艾艾的說道:“我我我----”

顏日愉臉色鐵青,抽出長劍說道:“如果城池失守,我必殺你。”他轉過頭來說道:“兒郎們,跟隨老夫殺賊。”

顏日愉一把年紀,還能有幾分力氣,他上陣不過是給敵人送菜而已,但是顏日愉卻知道,現在這情況,已經到了不拚命不行的地步,他不舍得他這一條老命,如何能激勵士氣。

“何必勞煩老大人,末將為老大人除賊。”錢百戶大喝一聲,不等顏日愉說什麽,就衝了過去。

“當。”錢百戶來得突然,曹宗瑜一刀架住錢百戶的長刀,曹宗瑜說道:“原來是錢勳吾,好久不見。”

錢百戶一聽曹宗瑜的聲音,再看一看曹宗瑜的臉龐,頓時驚疑不定,說道:“曹大郎。”

人有各自的圈子,曹家家教甚嚴,曹宗瑜在南陽的時候,很少出來應酬,故而縣衙裏麵的人都不熟悉他,但是他也有自己的交際圈,與他交際的都是有能力的武人,比如這位錢勳吾。

故而兩人熟悉。

曹宗瑜說道:“家祖之仇,今日我就想向你討回來。”、

錢勳吾臉色一正,說道:“令祖之事,我雖然抱歉,但是問心無愧,曹家世代忠良,而今曹大郎為賊,才是辱及家門。”

一句辱及家門,一下子刺中了曹宗瑜的要害之處。曹宗瑜頓時暴跳如雷,他雖然因為種種原因參加義軍之中,但是依舊以義軍為恥,所以才如此惱怒。曹宗瑜緊咬牙齒,臉上青筋爆出。一刀砍過去。

錢勳吾也拚死相對,一時間叮叮當當,兩人居然相持不下。

錢勳吾能認出他出來,說明之前,他們即便不是要好的朋友,也是熟人,隻是如今,雙方卻要在這城頭之上分生死了。

城牆本來就是多寬,曹宗瑜一被擋住,一時間所有人都不被擋住進退不得。顏日愉趁著這個時候,重整士氣。準備接戰。

比起人數,張軒一行人,終究比不上顏日愉的本錢厚重。時間一長,或許這南陽城能被攻破,張軒也就變成烈士了。

時間是很無情,這些曹家舊人,如果是在當年或許為曹家出生入死不會猶豫,但是現在這個小主人,一過來,二話不說,就讓人來拚命,他們有些猶豫也是正常的。

但是有一個人,不會猶豫,那就是曹鐵。

曹鐵將長刀猛地擲出,他找好方位,正是錢勳吾不得不避的地方。

“當。”的一聲,錢勳吾長刀一挑將曹鐵擲出的這一柄長刀劈飛。他隻覺眼前一暗,曹宗瑜長刀已經高高的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