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空中一道有毒的落雷
如果知道禦虛和尚在腦補什麽，葉征肯定會給禦虛這個閱讀理解零分。
自己在夕陽下走走停停，哪裏是什麽眷戀，隻是為了一路蹭WIFI啊……
作為一個實打實的窮比，整條街的WIFI密碼自己都保存過了。
手機裏正開著女主播縱火涉黃事件的視頻，葉征望眼欲穿也沒有看清馬賽克底下掩蓋的真實，唯獨看到女主播表情享受，有點讓人遐想連篇的汙，難怪會被封掉直播間……
嘖嘖，所謂真正的火係能力，似乎很爽？
葉征一愣，突然意識到情況不對。
別人那麽爽，為什麽自己內心毫無波動？
差點被子彈爆頭都沒覺醒，難道不應該沮喪嗎？
老實說，不管是白愫讓自己變得毫無存在感的能力，還是壯碩劫匪推土機一樣變態的肉體力量，又或者是女主播看著很爽的火係能力，葉征心底都是有一絲羨慕的，可偏偏這一絲羨慕被某種情緒拚命壓製，無法釋放到表麵。
也算是禦虛和尚歪打正著了，自己確實在惶恐。
禦虛和尚說的依靠靈氣修行，白愫的覺醒，都是他們獲得力量的途徑。
什麽是力量？
在自己以往的認知中，力量就是自身的強大程度，而強大，是沒有具體定義的，並不局限在肉體上。
錢、權、人脈、技術、知識等等一切推動自己向前的東西，都是能夠將自己武裝起來的力量。
然而現在展現自己麵前逐漸複蘇的修真界，修行？覺醒？
腦門金燦燦的禦虛和尚描繪了古代修真界上天入地的瑰麗藍圖，偏偏都是蠻不講理的人體暴力，可以想象在未來，如果一旦有人可以力可敵國，甚至舉世無敵，會甘心跪下來為人民服務嗎？
就算他真的甘心低頭，可是人心叵測，曆史上功高震主的事情不勝枚舉，別人又會毫無保留相信他嗎？
不會。
那索性就把一切的權勢都抓在自己手裏，不屈居任何人之下。
那時候的世界基本上就變成了誰的拳頭大，誰的地位就高，誰的拳頭大，規則就落在誰的手裏……
若是複蘇的修真界有朝一日不滿足於隱藏世外，而是意圖幹涉現實，現行的秩序在強大的個人力量和無底洞般的人心麵前脆弱得不堪一擊，會統統瓦解。
這和自己當初待過的孤兒院有什麽兩樣？
自己並不會去否認現實世界裏的黑暗，不會天真地以為一切事情都會遵守規則，但現實世界始終是一個個集體互相製衡的狀態，在某個集體中把持著最高規則的都是脆弱的個體，不會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裸地向全世界宣告老子天下第一，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葉征越想越茫然，可怕的未來如同一片迷霧般籠罩在自己頭頂，仿佛抽空了周身空氣，讓自己漸漸喘不過氣來……
不知不覺間，天已經黑了，原本坐地鐵回家隻要二十分鍾，葉征像個低頭的遊魂一樣硬生生用腳在走。
當刷到偷拍海麵漂浮者的視頻時，還沒哧溜鑽進海裏呢，手機電量不足，屏幕也黑了。
葉征抬起頭，雙眼血絲遍布，清楚意識到自己剛剛是陷入了魔怔。
看看沿路建築，這都到桂花公園了，離家還有十分鍾的路。
蘇城古城區是春秋時伍子胥奉吳王闔閭之命所建，號稱“相土嚐水，象天法地”，四四方方的古城外環繞一圈護城河，這些年來蘇城執政者都注重保護古城風貌，將沿護城河的公園打造得園林般雅致，桂花公園就是其一。
煩心的時候，自己習慣找個地方獨自待著，吹吹涼風清醒清醒，想想，也算是這處桂花公園的常客了。
扭了扭酸脹的腳踝，葉征踏進桂花公園大門。
最近天氣轉冷，但仍舊阻擋不了廣場舞大媽們爭奇鬥豔的熱情，七拐八拐的，自己總算尋到個清淨地方，眺望護城河對麵的城市燈光。
如果這時候再來一支煙，一杯Drymartine，月下獨酌，想想就很有逼格。
可惜自己一向體質偏弱，聞到煙味就本能地犯惡心，喝酒是半杯倒，這個範兒是裝不成了。
廣場舞標配的“月亮之上”隨涼風入耳，葉征下意識抬頭看了看月亮。
今天的月亮有點出奇的圓啊，跟蘇城最出名的鮮肉月餅似的。
喉嚨口咕咚一聲，肚子跟著咕嚕一聲。
麻個雞，晚飯沒蹭到，餓哭……
撫著肚皮，剛想離開桂花公園覓食，眼前突然白光一閃，整個桂花公園亮如白晝。
敲！
葉征條件反射捂住耳朵。
下一秒，天空隆隆作響，有人大喊了句：“打雷啦，下雨收衣服了！”
收衣服！
努力攢出來的憂鬱氣質瞬間煙消雲散，這老天爺翻臉比白愫還快，自己積累了一周才洗的褲衩要是淋濕了，明天不得掛空檔去上課？！
想到這茬，葉征拔腿就跑。
剛跨出三步，心髒猛地一跳，似乎天空中有什麽存在盯上了自己。
葉征內心瘋狂悸動，沉睡在記憶深處的畫麵像是滴了水的滾油，瞬間洶湧而出——很久很久很久以前，自己被雷劈過一次！
而現在的情形，跟那次好像有點像啊……
天哪，別別別啊！
又要被雷劈，老子有這麽衰嗎？！
就在廣場舞大媽們護著音響逃竄時，扭曲的雷光瞬息劈下，落在了桂花公園的某個清淨角落。
一排排路燈炸裂，繼而整個公園陷入黑暗，所有人腦海裏空白一片，耳朵裏隻剩下單一的嗡嗡耳鳴聲，仿佛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其餘聲響。
人民群眾集體傻了片刻——“我好像看到有人遭雷劈了？”
“哪裏哪裏，快去圍觀。”
“你找死啊，不怕自己也被雷劈了。”
“被雷劈的概率是180萬分之一，要是我被雷劈了我也心甘情願啊，我可以去買彩票了！”
“你說的好像有那麽點道理……”
大媽們嗶嗶嗶的聲音傳過來，葉征傻愣愣地抬頭望了望天，夜空突然清淨如洗，壓根沒了要打雷下雨的跡象。
剛剛自己，又被雷劈了？
這雷來去匆匆，裝個比就跑了？！
葉征一臉的迷茫，自己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麽孽啊……
剛剛一道雷光劈下的時候，居然出現了跟禦虛和尚減速子彈差不多的特效。
自己周遭的一切仿佛靜止下來，停滯在半空的樹葉，池子裏竄起半個身子的錦鯉，跨出一隻腳的廣場舞大媽……
唯有那道雷光直奔自己而來，恐怖的雷光電蛇刹那間將自己身體籠罩，當時自己就像靈魂出竅一樣，莫名其妙從上帝視角看到了被雷光包圍的身體，無論是血肉紋路還是骨骼一瞬間都呈現在眼裏。
與此同時，自己身邊有一圈無形的波紋擴散開來，一瞬間直達遙不可見的遠方，天地間似乎有一種無處不在的東西因為這圈波紋的觸碰一同蒸發了。
都說人臨死前會看到走馬燈般的一生，然而自己在那一瞬看到了什麽鬼……
肉體的一切纖毫畢露，細致到每一個內在外在的器官，每一根骨頭與肌肉的粘連，每一道血管的蜿蜒分布，體內各種**的緩慢湧動，既新奇又惡心，更有無法言喻的蛋疼感，甚至看到某些不可描述的部位清晰地放大在眼前，就仨字，羞死人了……
籠罩全身的雷光轉瞬即逝，靜止的世界再度重啟喧囂，樹葉飄零，錦鯉落水，廣場舞大媽一腳踩在實地……
然後自己就感到靈魂歸位了，整個人酥酥麻麻，有一種欲仙欲死的快感，仿佛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忍不住想再被電一電。
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