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善良的手槍

還是剛剛的奶茶店。

一少年一少女一光頭排排坐著。

“理論上來講,你的肉眼是不可能捕捉到子彈痕跡的,但是……”中年和尚故意拖長了調,期待的看著自己。

葉征不想接他話茬,可偏偏和尚有心賣弄,不肯繼續說下去,兩人互瞪了兩秒,好奇心強烈的自己敗下陣來:“你想說這是我覺醒的人體潛能?就像劫匪人形推土機的力量那樣?”

“非也非也,你看這是啥?”和尚神神秘秘掀開僧袍,跟地下黨接頭一樣亮了亮別在腰上的黑色手槍。

葉征哪能不認識,心有餘悸道:“手槍,射我的那把。”

明明看到子彈直衝自己眉心來的,嚇得剛閉眼,就聽到砰!的槍聲,揪著自己飛奔的壯碩劫匪倒了。

子彈,居然真如和尚說的一樣,拐彎了,彎了,了……

這丫的,抗日神劇裏的槍鬥術?

和尚一副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的得意表情,豎起食指左右晃晃:“不不不,這不是普通的手槍,這叫法器。”

“法器?”葉征砸吧砸吧嘴,濃鬱的玄幻風撲麵而來。

和尚嘚瑟道:“不懂了吧?哈哈,高級貨,一時半會跟你解釋不通,你玩過網遊吧?簡單理解成網遊裏麵帶屬性的武器就行了,你能捕捉到子彈痕跡,都是因為這把槍附帶的特殊屬性。”

這個解釋自己勉強能接受,畢竟是經過網絡熏陶的,小說啊遊戲裏都有這種設定。

以前看過的小說裏麵,法器大多是什麽赤霄劍、東皇鍾、翻天印、紫金鈴等等,背景又是洪荒流傳,盤絲大仙專用,聽上去牛氣衝天的,現在社會在不斷進步,和尚的法器是把手槍,好像也沒什麽不對的。

葉征撓了撓頭,問道:“特殊屬性是啥屬性?”

“子彈拐彎和子彈減速。”

“……”葉征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側頭靠過去,“啥?你再說一遍,最後兩個字是啥?”

“減速。”

“大師,你法號是不是智字輩的,單名一個障?”

一旁的白愫正捂嘴偷笑,篤!的被和尚敲了個暴栗,頓時眼淚汪汪的揉起了腦袋。

“貧僧禦虛,小家夥,法器是法器,不是凶器,就算貧僧法器是手槍,那也是一把善良的手槍,出家人以慈悲為懷,渡人為本,不可無故取人性命,貧僧這把手槍的誕生是為了保護,不是為了超度。”

禦虛和尚雙手合十,滿臉慈悲相,身側口袋裏還適時發出“篤篤篤”的木魚聲,整個店的目光一瞬間都被吸引過來。

葉征差點信了,心說那句“送你去見見佛祖”難道還是我講的……

想想那壯碩劫匪最後隻是暈了過去,和尚的話又得到了印證,再看到和尚雙手合十,口袋裏卻響起莊嚴的木魚聲,襯托出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葉征好奇地問道:“和尚,你口袋裏是自動發聲的法器木魚?”

“不,愛瘋11。”禦虛和尚麵不改色。

錄音……

葉征一口好牙又隱隱作痛,該誇你與眾不同還是誇你與時俱進?!

扶著額頭,有氣無力道:“讓我再理理思路,首先,你們的意思是今天發生的事情都是設計好的,白愫親自寫的劇本,兩個真正的劫匪會出現周大喪搶劫也是在你們意料中的?”

白愫聽出自己心裏有氣,趕緊坐的端端正正:“是的,那兩個劫匪一進到蘇城就在我們監控中了,隻不過沒犯事才沒有動他們,昨天正好竊聽到了他們的計劃,就順水推舟……”

葉征又問:“然後,網絡上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是真的?都是因為靈氣複蘇,什麽古代塵封的修真界重新蘇醒導致的,有人利用靈氣修行變強,也有人莫名其妙獲得意外能力,就像你覺醒了讓自己變得毫無存在感的能力,而那個壯碩劫匪覺醒了純粹力量係的能力?”

此時,自己內心正在吐槽著白愫的能力。

讓自己變得毫無存在感?

黑子籃球的主角什麽時候性轉了?

“絕大多數吧,前兩天涉黃被封的那個女主播就是真正的火係能力,有少數是瞎編的,比如什麽下半身變狗,一看就是五毛特效啊。”

葉征:“……”

老實說,一聽到什麽修真啊覺醒的,剛剛自己已經默認相信了狗腿的存在,甚至開始腦補下半身泰迪的壯觀景象……

收了收滿腦子汙畫麵,葉征板著臉正經道:“最後,你設計把我送到劫匪手裏,然後智障和尚來救我,順便給安排了圍觀子彈的機會,是為了讓我體驗一把所謂的生死之間,看看能不能激發我的潛能讓我覺醒?”

禦虛和尚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貧僧禦虛……”

白愫眼裏少見的露出一絲慌亂:“對,都是我自作主張,據說生死之間最容易激發潛能,出現覺醒狀態,我想試試能不能讓你覺醒個什麽能力。”

白小祖宗坐姿端正乖巧,像是個做錯事等候發落的乖寶寶。

葉征沒有繼續質問她,而是轉移了目標,看向光頭:“智……禦虛和尚,你覺醒了什麽能力?”對這個和白愫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智障和尚,自己根本用不出“大師”之類的尊稱……

禦虛和尚表情尷尬,不自覺端正坐姿,也像個乖寶寶似的:“貧僧隻是個純純的修真者,尚未覺醒能力。”

兩個乖寶寶模樣的坐在自己麵前,其中一個還是光頭和尚,六個金燦燦的戒疤在燈光下一閃一閃,畫風有點辣眼睛。

葉征嘴角抽搐:“既然你們覺得生死之間有用,你怎麽還沒覺醒?”

下一瞬間,禦虛和尚表情就像被流氓欺負的大姑娘一樣委屈,眼眶裏隱隱有淚光流轉:“覺醒乃是萬裏挑一的運氣,純靠臉,貧僧跳過三十七次樓,放棄了。”

葉征:“……”

禦虛和尚哆哆嗦嗦抬手指向白愫,表情更委屈了,活脫脫一個泣血控訴的非酋:“她!她睡醒就覺醒了!”

歐洲人……

突然也沒那麽生氣了,甚至還想給禦虛和尚點個讚,搶劫事件發生前,白愫問自己想要什麽樣的能力,原來她早就打好了算盤啊。

葉征心裏暖暖的,然而並沒有什麽用。

白愫純粹一頓瞎忙活,自己這種倒黴蛋,一向缺乏這等萬裏挑一的運氣。

而另一邊,禦虛和尚早就接受了他是個非酋的現實,從搶劫事件結束,他就一直觀察著葉征,總感到哪裏不對勁……

少年年少時向往戰場和江湖,不知性命之貴,深閨少女向往世界和浪漫,不知世上苟且,這都是人之常情。

自從天地間靈氣複蘇以來,他見過的修真者和覺醒者不在少數,得知修真界重新現世的普通人也有許多,可偏偏沒有人和眼前這個少年一樣。

和他人迥異,少年眼神裏沒有流露出發現新世界時的憧憬,沒有對超越現世力量的渴望,沒有經曆過生死之間卻仍未覺醒的失望,甚至在得知自己沒覺醒時,他居然在少年眼裏看到了一絲慶幸。

不合常理啊!

要知道當初他發現天地間靈氣再現,發現藏經閣那些本以為老祖宗瞎掰的修真典籍居然都是真貨時,就三個字——樂傻了。

那之後,他跟個兔子似的蹦蹦跳跳走路快一個月才勉強收住心情。

這少年明明是剛知道這事兒,怎麽表現的可以如此冷淡?

仿佛本和尚之前費老大勁描述的修真界的盛況跟隔壁老王開了一家帽子店沒兩樣。

待到葉征借口回家消化消化與兩人告別,獨行的背影在夕陽下走走停停,似乎是歸家時對沿途風景的眷戀,禦虛和尚突然恍然——

少年眷戀著平凡的生活,當被迫窺見凡人難以企及的風景時,卻依舊想以自己的方式抗拒世界的改變。

對於未來,少年在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