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步青石，步若雨
孤雁門有風夕雨林嶽焰明七個分堂，分堂發展全靠分堂自身，總堂隻負責每三年一度的分堂大比，依照總評的名次來分配修煉資源，能不能合理利用這些資源來走得更高更好就看自己了。
莊嶽成所在的嶽分堂在去年的分堂大比上取得的成績並不理想，以微弱的劣勢輸給了倒數第二的雨分堂。
被宣布墊底的滋味當然不好受，上至分堂長老，下至入門弟子，誰也不想自己所在的分堂落在最後。
所以分堂裏的長老和老師們很樂於去發掘有潛力的孩子，就比如說燭羿與李軒。
還有兩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嶽分堂再無崛起之跡，以後由新的長老接任，就要改名了，嶽便會成為孤雁門的曆史。
莊嶽成領著他們踏入山門。燭羿很平靜地觀察著周圍的景物，李軒則是興奮不已，雖然不是什麽名門大派，但是他好歹也算是踏出了修煉的第一步。
弟子們陸陸續續從他們身邊路過，其中一名弟子與他們擦肩而過後，轉過身來盯著燭羿看了好久。
感應到身後的那道目光，燭羿轉身，與他對視。
那是一個十五六歲的高瘦少年，背著一柄巨大的重劍，整柄重劍比他的身子要長出一大截，劍尖幾乎要戳到地麵，劍柄在他腦袋後方筆直而立。
高瘦少年麵目清秀溫和，看向燭羿的目光卻很冷冽。
燭羿的手撫上了別在腰間的龍齒劍的劍柄，整個人就像是一隻即將離弦的利箭。
“怎麽了？”莊嶽成發覺氣氛好像有點不對勁。
燭羿與高瘦少年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對峙著，圍觀的人多了起來。
“嗬，有意思……”高瘦少年笑了，聲音很沙啞很難聽，與他的外貌完全不符，“這回倒是多了個有趣的小家夥……”
“他是誰？”燭羿緩緩地放下握著劍柄的手，問莊嶽成道，那個家夥給他的感覺真的很不舒服，令他從靈魂深處厭惡。
“夕分堂的步青石。”莊嶽成回答道，“性格很奇怪，不過實力確實強大……”
去年的分堂大比上一個人就把他們嶽分堂派出的所有弟子都給擊敗了，莊嶽成沒說出這句話。
大比之後，被步青石的陰影所籠罩的已經不僅僅是嶽分堂的弟子們了。
莊嶽成繼續帶著他們向嶽分堂走，一路上李軒依舊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莊嶽成也耐心地回應著，不過因為步青石的影響，他已經沒了之前的熱情與歡愉。
*
“歡迎，夜燭師弟，李軒師弟。”柳楊笑迎二人，她一襲青衣，垂在耳邊的幾縷青絲隨微風而動，溫婉可人。
“柳師姐好！”李軒很有精神地回了一句。
柳楊輕笑。
“你好。”燭羿禮貌性地答道。
“夜燭，你隨我過來一下。”柳楊呼喚燭羿道，燭羿點點頭，跟著柳楊過去了。
“她要帶他去做什麽？”李軒撓著頭問莊嶽成，莊嶽成知道柳楊要帶著燭羿去見她的師傅了，不過他並未如實回答，而是帶著李軒去熟悉嶽分堂的環境。
柳楊引著燭羿穿過竹林小道，沿溪而行，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你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吧？”柳楊問道。
“嗯。”燭羿顯得很平靜，內心卻翻騰不止，“十分糟糕。”
“接下來我要帶你去見我的師傅，以她的能力，幫你恢複一些應該沒問題。”柳楊側過臉看著燭羿，“不過過程可能會很痛苦……”
燭羿沉默了一下，回答道：“沒什麽。”
為身體上的痛苦固然難忍，但那也不過是一時的；心靈深處的創傷才是最可怕的，時時刻刻都在折磨著他。為了早日複仇，早日擺脫這種煎熬，他必須得忍受這身體上的痛。
最後他們在溪旁的一個小屋前停了下來。
此處芳草繁茂，小屋上爬滿了青翠的藤，生機盎然，柳楊上前，輕敲了幾下門：“師傅，我將那個孩子帶來了。”
“嗯。”小屋的門開了，一名的女子推開門走了出來，她以輕紗拂麵，隻露一雙好看的丹鳳眼在外，打量著燭羿。
這是柳楊的師傅，步若雨。
步若雨伸出她潔白的右手撫上燭羿的肩探知了一下他的身體，雖然柳楊已經告知過她燭羿的情況，但是此刻她的眸中還是流露出了震驚之意。
一是因為燭羿的身體狀況，二是因為燭羿那磅礴的魂力。柳楊也才步入小凝境不久，能感知到的燭羿的狀況實在是有限，以步若雨的修為來看，燭羿的狀況比她預想中的還要糟糕許多。
那些幾乎細不可感的暗傷，若是不完全處理掉的話，就會導致今後修為停滯不前，而這還是最好的情況，嚴重的話甚至會導致流淌的體內的天地威能紊亂，不死也殘了。
糟得不能再糟，是誰對這樣一個孩子下這麽重的手？
“柳楊，我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步若雨示意柳楊回避，接下來她需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治療燭羿，其中一分是對分堂的未來，兩分是對燭羿的前程，三分出於醫者的職責，四分出於對他的同情。
柳楊會意，退回去，守在入口處。
步若雨雙手輕輕一揚，兩條水帶便從溪中飛至空中，糾纏著交融在一起，形成一個水球，然後水球慢慢降下，將燭羿籠在其中。
然後她開始向水球中注入經過自己處理的天地威能，燭羿感覺溪水的清涼之意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空氣一樣的感覺。
“呼吸，別憋氣。”步若雨對他說道。
燭羿就像平時一樣，呼吸了起來，而他將這些水吸入體中之後也沒有任何不適之感。
這些水隨著他的呼吸進入他的身體，清洗了他體內部分阻塞之物後又從毛孔流出，每次都帶出片片汙物。
燭羿看著汙物被排出自己的體外，感覺身體內部也開始一點點順暢了起來。
這些特殊的水**滌著他身體的每一處，一點一點的清理著他體內的暗傷處所積的汙物，活絡氣血，水球很快就渾濁了起來。
步若雨雙手再次揚起，又是兩道水帶從溪中升起，接在水球上，一道進水，另一道排水，汙濁的水球又變得清澈。
這個過程進行了整整一個多時辰，看到水再也不能從燭羿的身子中洗出任何一點汙物，步若雨才撤去了這些水。
燭羿感覺自己的身體輕便了很多，他試著驅動了一下周身的天地威能，驚喜地發現它們居然動了！
當然，這還遠遠不夠，水能除去的隻是最容易清洗的汙物，還有很多頑固的東西附著在他體內各處，必須要進行更強力的清理。
“脫衣服。”步若雨輕聲說道，燭羿沒有遲疑，直接脫下自己的衣服，扔在一旁。
前幾天經過柳楊剜肉治療過的傷口都留下了難看的疤痕，遍布他的身體。
燭羿經曆了怎樣的痛楚，光是聽柳楊的訴說她就可以想象得到。但是，接下來的痛楚可要比剜肉之痛還要強上許多。
“盤腿坐下，閉眼。”步若雨再次說道，燭羿照辦，在一塊大石頭上閉上眼睛盤腿坐了下去。
步若雨伸掌輕輕地按在燭羿的背上，一股柔和的能量順著她溫暖的手掌融入了燭羿的身體之中。
燭羿感覺到一股暖意自脊椎骨根部升起，一圈一圈的漾開，流向四肢百骸。
那股暖意又順著他的骨骼盤一圈一圈的盤繞而去，燭羿的身上又開始滲出黑色的汙物。
汙物順著步若雨潔白的手淌到她臂上，落在潔白的衣袖裏，又滲出來，滴到她的裙子上。
平日裏她十分愛幹淨，但是此刻也顧不上這麽多了，關鍵時刻，她不能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