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玲瓏裾

“鬼、鬼火?”筱雯驚叫一聲,並麻溜地躲到了周文的身後。

周文也很吃驚,但他很快鎮定下來,說那隻是地下磷火,燃點極低,遇到空氣便會自燃。其實,這樣的解釋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因為,磷火燃燒是不可能出現有規則的形狀,何況,還是個清晰的人形。

此時的安莫言卻一反常態異常冷靜,她非但沒有害怕,還朝著發光的人形邁開了步子,看情形,是打算走過去。

“小安,你幹嗎呢?”周文一個箭步跨到安莫言跟前,伸手就要去拉對方,可當他看清楚安莫言臉上的表情時,伸出去的手一下子僵在了空氣中。他看見,安莫言神情呆滯眼神空洞,給人的感覺已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倒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傀儡。除此之外,周文先前見過安莫言的感覺更強烈了。

“豔屍降?!”他想起在哪兒見過安莫言了,頓時,他感到後背滲出了一層白毛汗,他蹬蹬的連退幾步,顫著聲對小雯說,“小安她……她就是我夢裏在義莊見到的女屍。”

“什麽?夢裏見到的女屍?”筱雯也吃了一驚,“可是,夢裏見到的人怎麽可能出現在現實裏呢?”

“這我就不清楚了,但女屍的長相我記得很清楚,跟安莫言長得一模一樣。”

“先不說這些,快把小安攔住,那鬼火不知是什麽,萬一具有攻擊性,等她走過去就來不及了。”筱雯說著,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打開拍照功能,瞄準正往前去的安莫言按下了快門;隻聽哢嚓一聲,耀眼的白光一閃,周遭的一切短時間裏變得清晰。盡管閃光燈隻維持了極短的時間,但足以讓兩人看清楚那個人形光團發生了變化。隻見,在閃光燈的照射下,光團立刻像霧氣般散開,眨眼沒了蹤影。

發光人形剛一消失,安莫言就停下了腳步,愣了幾秒後走回到兩人的身邊。

“我……我怎麽走到那裏去了?”安莫言問這話的時候,臉上寫滿了疑惑,看得出,她對剛才發生的一切不知情。

周文料想安莫言一定是被神秘力量控製,想跟對方解釋又不知該怎麽說,因為,連他自己都弄不明白那個神秘的發光人形究竟是什麽。他怕非但解釋不清楚,還給安莫言增加壓力。“沒事,沒事,會弄明白的。”他隻說了這樣一句話。

正在查看手機相冊的筱雯“咦”了一聲。周文問她怎麽了?

“你看。”筱雯指著剛才拍的照片說。

周文湊過去看,見照片上有兩個人,一個,是背對著鏡頭的安莫言,而另外一個站在不遠處的草叢裏,身上披著黑色寬大的鬥篷。

“看來,的確是有人在裝神弄鬼。”周文已經明白那個發光的人形就是照片中穿鬥篷的人,至於對方怎麽會發光的,他暫時不清楚。

“這……這不是周福生先生嗎。”等看清楚照片上的人後,安莫言吃驚地喊出聲來。

周文、筱雯覺得意外,問安莫言為何肯定那人是周福生?

安莫言解釋:“我曾在周先生的私人物品櫃裏看到過這件鬥篷。當時,周先生還向我介紹過這件鬥篷的來曆,說這東西不是凡物,是三千多年前古人用神木纖維編織而成的。”

“三千多年前……神木纖維……”周文若有所思,他想到了一樣東西,“不會是傳說中的玲瓏裾吧?”

“玲瓏琚?是什麽?”筱雯問。

“是一件上古神物。據傳,這東西是用上古神木的纖維編織而成。那種神木並非普通的植物,而是一種半植物半晶體的稀有物種。用這種纖維織成的布料有幾個神奇的功能;首先,是夜明,就像剛才咱們看到的發光人,光亮應該就來自他身上的鬥篷;其次,是避水功能;在水裏,神木纖維會將水阻斷在鬥篷外,穿玲瓏裾的人,能在水中呆很長時間。另外……”說到這裏的周文頓了頓,他警覺地掃了一眼四周,才說,“玲瓏琚還有一個世人夢寐以求的神奇功能。”

“哦,是什麽功能?”筱雯追問。

“隱身!”

“隱身?不會吧?”筱雯不敢相信連現代科技都無法實現的隱身術,三千多年前的古人卻掌握了這種技術。

周文解釋:“上古神木是由半植物、半晶體組成,它的晶體部分會改變光線的運動軌跡,它對光線不進行吸收和反射,人的肉眼無法直接觀察到它;所以,上古神木和由它的纖維編織而成的東西千年難得一見。另外,據說這種神器在世上隻出現過幾次,而且,每次都是與曆史重大事件緊密關聯,比如,刺殺。”

筱雯聽說這件能隱身的神物竟然與刺殺有關,覺得渾身不自在,她緊張地掃了一眼周遭,壓低聲音問周文:“文哥,你說……周福生會不會此刻就站在咱們身邊?”

原本周文已經考慮到這個問題,現在,見筱雯提出來,也覺得不自在,禁不住拿眼望向四周。安莫言見了,要他們別擔心,說周福生心地善良不會加害他們的。

筱雯讚同這種說法,她對周文說:“也對,如果周先生想害我們,憑他身上的玲瓏琚,時時刻刻都能對咱們下手。但他沒有這麽做,說明他不想對咱們不利,隻是在避著咱們。”

“嗯,有道理。”周文點了點頭,問安莫言,“小安,剛才你到底是怎麽回事?跟丟了魂似的。”

安莫言略微一想,回答,這種情況她遇到不止一次。在關愛家園的一年時間裏,幾乎每兩個月就會出現一次這樣的情況。還說,前些日子,她在家園山坡上散步,忽然看到一團光亮後就失去了意識,等醒來時,竟然發現身處在了南京鼓樓區的一座老房子前。

這句話點醒了周文,他立刻想到那個可怕怪異的夢,他問安莫言,那座老房子是不是在一條叫做明巷的巷子裏?

“對。”安莫言很肯定地點了點頭,“那次我回到鎮江後,王主任還特地送我去醫院檢查。醫生說我患了短暫性失憶症;也就是說,我是自己跑到南京去的,隻是為什麽去,以及怎麽去的都忘記了。直到今天,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麽我會大老遠跑去一個陌生的地方。”

聽著安莫言的解釋,周文的腦海中漸漸浮現出幾個場景:周全小毒殺親哥哥、周家後人周福生、冤魂索命、玲瓏裾、安莫言見到光亮後失憶.....

忽然,兩個冒著寒氣的字從他的思維裏跳了出來。

“謀殺?”他禁不住喊出聲來。

筱雯和安莫言不明所以,問周文是什麽意思?

周文便將他的分析說出來。他說:周全小害死周全大後,冒名頂替潛伏了一段時間;周全大的兒子周福生發現了其中奧秘;周福生一心想為父報仇,用能隱身的玲瓏裾製造了鬼魂索命的假象,殺了周全小。說到這裏,他強調:“我夢見的場景,很有可能與周家早年發生的事情有關;這個夢,也極有可能是周福生操縱的。至於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又是用什麽法子操縱了我的夢,暫時不得而知。另外,小安很有可能就是我夢裏在義莊見到的那個女……”他原本想說女屍,但覺得不妥,改口道,“見到的女生。我猜,是有人控製了小安的思維,使她成了一個陰謀的工具。這也是小安為什麽會莫名其妙跑去冥巷的原因。至於是誰在控製小安,我想你們應該知道了。”他的話任誰都聽得出,控製安莫言的非周福生莫屬。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幹爹不會害我的。”安莫言不讚同周文的說法。

聽安莫言稱周福生為幹爹,周文和筱雯感到很意外。

“他……他是你的幹爹?”周文問。

安莫言認真地點了點頭:“對。周先生早就認我為幹女兒,他怎麽可能會害我呢?你們一定是弄錯了。”

事情到了這份上真就是一波三折。了解到安莫言居然是周福生的幹女兒,周文也開始懷疑他的分析是否有誤。“難道……我猜錯了?”他喃喃的說。

就在他陷入迷惘之際,一個男人的抽泣聲從遠處飄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