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恐怖之夜
夜半三更,隻有兩個人的房間裏出現第三個人,那人還壓在你的身上,這種事已經不能單純用恐怖兩字來形容,簡直是恐怖它舅恐怖它姥爺。筱雯被嚇得肝膽發顫四肢僵硬,想大喊,卻發不出聲來;想掙紮,但全身就似麻醉了一樣動彈不得。
“為什麽要離開我?”
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很輕,卻異常清晰,透著哀怨。這聲音就像冰棱一樣鑽進筱雯的耳朵,繼而鑽進了她的心底,一股惡寒直衝向她的大腦。她努力想看清楚壓在她身上的到底是誰?或是什麽?但任憑她怎樣掙紮,那人就像一座山,一座冒著涼氣的山,壓在了她的身上撼動不了半分。
“回來,回來。”
聲音又起,少了哀怨變得急切。
筱雯拚了命地掙紮,喉嚨裏發出含糊不清的呼救:“莫言......救我......”
然而,她很清楚,微弱的呼救聲絕對傳不到對麵**安莫言的耳中,唯一能救她的隻有自己。她要保持足夠冷靜,她開始分析,壓在她身上的不一定是人,也不一定是鬼,而是“鬼壓床”現象。
作為一個新聞工作者,還是個無神論者,她自然知道“鬼打牆”、“鬼壓床”的成因;這些現象跟“鬼”作祟無關,一定是疲勞所致,也就是因身體狀況欠佳被“魘”著了。
魘,亦稱夢魘,臨床症狀就是俗話說的鬼壓床。人在過度疲勞或過度緊張時,容易產生夢魘。
筱雯靜下心來,做了幾次深呼吸後,她感覺身上的壓力逐漸減輕,最後,手腳有了知覺。她知道,她已經戰勝了傳說中的“鬼”,逃出了夢魘的控製了。
在做完最後一次深呼吸後,她看向自己的身上,那裏空空如也,“壓力”和那個所謂的“人”一同消失了。
她鬆了口氣,暗自慶幸,還好隻是夢魘。
就在她劇烈跳動的心髒剛剛平緩了一些時,突然,一陣輕微的呼吸聲在她耳邊響起,離得很近,就好像有張人臉緊挨在她耳朵邊。
“啊?!”她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側臉看去,看見了一大團千絲萬縷黑乎乎的東西,那是一個人頭。
剛剛鬆懈的神經瞬間又繃緊了,這一刻,筱雯仿佛看到她的靈魂正從肉體中剝離。
那個人頭動了,黑發向兩邊緩緩分開,一張人臉露了出來。那是一張美到極致的女人臉。
“姐。剛才,是你在喊我嗎?”是安莫言的聲音。
被太過恐怖一幕嚇停擺了的腦細胞又開始工作了。安莫言的聲音就似一劑強心針,讓筱雯溜出身體的魂回來了。她定定地看著安莫言的臉,足有半分鍾說不出話來。當她明白過來眼前之人是安莫言時整個人都癱軟了。她帶著哭腔對安莫言說:“哎呀,我說莫言,你想嚇死我呀。悄無聲息來到我床邊,還這樣看著我。這……這會鬧出人命的。”
“真抱歉。剛才,我好像聽到你在叫我,就下床走過來看看。見你沒動靜,覺得奇怪,想湊近些看看你是不是在說夢話。”
聽安莫言說到“夢話”兩字,筱雯完全清醒過來。她終於明白,剛才經曆的一切隻是在做夢;那詭異的腳步聲、女人說話聲、鬼壓床等等,都隻是夢裏的場景。這也證實了她對“夢魘”的猜測。
“剛才,我覺得有點不舒服,似醒非醒動彈不得,應該是魘著了,想喊你拉我一把。現在沒事了,去睡吧。”定下神來的筱雯說。
安莫言並沒離開,她再次將臉湊到筱雯跟前,長長的發梢落到筱雯的臉上。她用幾近詭異的語氣柔聲地說:“真沒事?難道,你不怕再來一次‘鬼壓床’?嗬嗬。”說完,竟嗬嗬地笑了。
聽到對方詭異的笑聲,筱雯感覺到了異樣。她望著安莫言顫聲問:“你、你怎麽知道我被‘鬼壓床’的?”
安莫言沒有回答,轉身徑直走向門外。臨出門的時候,用一種幽怨的語氣道:“會死人的,會死人的。”說完,頭也不回地出門走了。
聽著外麵樓梯傳來的腳步聲,筱雯知道安莫言上樓去了。她有些迷惘,心想,平素裏溫文爾雅懂得禮數的安莫言,此刻卻變得如此詭異,詭異得讓她感到害怕。她現在半夜三更的上樓幹嗎去呢?
疑問太多,筱雯覺得自己的腦細胞有點不夠使。她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眼睛,無意間落到對麵那張安莫言睡的老舊木**。那是一張70年代前常見的雕花木床,盡管房間裏光線昏暗,但筱雯還是能看清楚床架上雕刻的一些紋飾,和床前用來擺放鞋子的木板。她看到,木板上靜靜地躺著一雙鞋,一雙白色的高跟鞋。
筱雯認得這鞋,它是安莫言從南京出發前換上的,到洛陽後對方一直穿著這雙鞋。現在,這雙白色的高跟鞋在窗外泄進來的月光照映下泛著乳白色的光暈,既顯眼又有點詭譎。讓筱雯覺得不對勁的是,耿爺沒為她們準備拖鞋,但安莫言走出門上樓是不爭的事實,難道,安莫言沒穿鞋子就出去了?筱雯疑惑地瞥了一眼老舊木床的上麵。隻一眼,就嚇得她出了一身的白毛汗。她發現,木**的被子下麵有鼓鼓的一大坨東西,從輪廓來看應該是個人。
筱雯腦子裏嗡的一下,就似響起了一聲炸雷。她忙捂住自己的嘴,一聲驚叫活生生地被憋在嗓子眼裏。
對麵**那人似有覺察,翻了個身,一張美豔的臉龐撞進了筱雯的眼簾。那是一張美到極致的臉,她,正是剛剛出門上樓去的安莫言。
筱雯的心裏長出了一層白毛,迷惘與恐懼牢牢拽緊了她的心髒。
對麵**的是誰?如果她是小安,那麽,剛才和自己說話並上樓去的又是誰?又如果走出去的是安莫言,那現在躺**的究竟是誰?
恐懼、疑惑、迷惘,各種讓她不舒服的情緒一股腦兒塞滿了她的思想,那種強烈的壓迫感又出現了,她感到呼吸困難,身上的衣衫都被冷汗給浸濕了。
對麵**的女人慢慢坐起身,朝她這邊張望。
“姐,你怎麽啦?”是安莫言的聲音。
筱雯很難判定這人是不是安莫言,盡管對方的長相、聲音都明確無誤地指向此人就是安莫言,但筱雯依舊不能肯定,因為,幾分鍾前她是親眼看著另外一個安莫言走出房間去的。
“你、你到底是誰?”她顫著聲問。
“我是莫言哪。姐,你怎麽啦?”伴隨著柔和的聲音,那人翻身下床,穿上那雙泛著白色光暈的高跟鞋向筱雯這邊走來。
“別、別過來!”筱雯大叫起來,就好像朝她走來的不是安莫言,甚至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怪物一個讓人恐懼的幽靈。
那人並沒停下,而是徑直來到她的床前,說話聲依舊柔軟好聽:“姐,我是莫言。你……是不是做惡夢了?”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臉,熟悉的身形,就連說話的語氣也與此前筱雯認識的安莫言一模一樣。筱雯腦海中的念想漸漸變得清晰,她開始認為,眼前的女子就是安莫言,而此前走出房間去的那人一定不是真實存在的,那人僅存在於夢裏,存在於想象之中。
看來,自己是跌進一個可怕的夢裏了。
她鬆了口氣,心頭的壓迫感在迅速消失。她打算將可怕的夢境告訴安莫言。然而,還沒等她開口,她眼角的餘光就瞥見房間裏不知何時多出個人來。
那人背朝著她一動不動站在窗前,腳上那雙泛著白色光暈的高跟鞋就像錐子一樣紮進了筱雯的眼睛。盡管隻看得見那人的背影,但從一頭烏黑的秀發,苗條的身材,以及那雙高跟鞋來判斷,對方竟然又是一個安莫言。
恐懼又回來了,筱雯緊張到了極點,她緊拽著被子的一角,身子緊貼在了牆壁上,顫聲問站在跟前女生:“如、如果你是安莫言,那、那她是誰?”
這個安莫言仿佛沒想到房間裏還會有其他人,聽筱雯這麽一問,就回頭看向窗戶方向,當看到那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時,似乎吃驚不小,竟一個趔趄栽倒在了筱雯的身上。
筱雯腦子裏一片混沌,她不敢確定先後出現的三個安莫言究竟哪個是真的,誰又是假的。
是先前湊到自己跟前說話並上樓去的那個嗎?還是現在站在窗前的那個?又或是倒在自己身上瑟瑟發抖的才是真正的安莫言?
諸多疑問轟炸她的腦細胞,她仿佛聽到幾個自己在腦海中展開了激烈爭論。
“上樓去的這個是真的,因為她有腳步聲......”
“不對,窗前的才是安莫言,注意到了嘛,她有影子,有影子......”
“都不對,壓在身上的才是真的,鬼是沒有重量的;另外,她的言行舉止更像平時那個美貌如花、溫文爾雅的安莫言!”
對啊,壓在自己身上的這個女子無論是言行舉止還是身體的分量或體溫,都說明她是個人,是個比較接近安莫言特征的女生。筱雯幾乎要被自己的分析給說服了。然而,腦子裏一個聲音冷不丁地響起,這個聲音不僅推翻了她的分析,還讓她重新墜入了恐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