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龍門鎮飯館
點完菜,門簾子一動耿義回來了。幾人發現,他臉上的笑如沐春風。
判官有點好奇,問:“哎我說老耿,你這是幹嗎呢?”
耿義坐到椅子上,說:“此乃天機,不可泄露。”
倪三一聽,想起此前安麗娜也曾用這樣的口吻跟耿義說話,便笑道:“我說老耿,你這是學弟妹說話呢。難不成,你也想當風水先生,跟弟妹學尋龍之術。”
耿義回應:“老三,不瞞你說,咱兄弟幾個除了我這個光杆司令,你們每晚都有人暖被窩。所謂,飽漢不知餓漢饑。嫂子說過,我也老大不小,該考慮那個......啊......嗬嗬。”言下之意,得處對象了。
倪三是個頭腦活絡之人,在幾人中一直充當軍師的角色,現在,聽耿義說出這樣的話,立刻明白個中意思。他臉上的笑意更濃,調侃起耿義來:“敢情咱們老耿思春了呀。哈哈。”
一句話點破了耿義的心思,也引得判官夫妻哈哈大笑,雅間裏的氣氛頓時變得活躍。有說有笑間,飯菜端上桌來。年輕的女服務員拿來一瓶白酒,將酒瓶擱到桌上後正要離開,卻看見耿義的臉紅紅的,目光閃爍地看著她,似乎想說什麽。
“義哥,你咋啦?還沒喝酒臉就紅成這樣子。”女服務員問耿義。
幾個人看向耿義,果真瞧見他臉上升起了火燒雲。
耿義有些手足無措,結結巴巴地對女服務員說:“小、小紅,這個......那個......怎麽說呢。”
細心的安麗娜覺察到了什麽,對女服務員說:“小紅,我們老耿是想約你看電影吧。嗬嗬。”
被叫做小紅的女服務員先是一愣,隨即大大方方表示:“看電影?行啊!我還以為什麽大不了的事呢。平素裏豪爽的義哥,今兒個卻變得吞吞吐吐的。不是我說你,約姑娘看電影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再說了,咱還是老同學呢。”
聽到這樣的話,耿義心裏甜絲絲的。他鼓足勇氣從兜裏取出一個水晶胸針遞給小紅:“剛買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小紅也不客氣,接過胸針往胸前一別,說:“喜歡!不過,往後不要再花錢買這些。不懂得節儉,就不會過日子。”
幾人聽到都愣了,心說,這丫頭也太大方了吧。
見大家都望著自己,小紅意識到說話沒把握尺度,臉色微紅說了句:“大家慢吃,我先忙去了。”說完,掀開布簾走了。
小紅剛離開,倪三便笑眯眯看著耿義說:“好你個老耿,處對象也不吱一聲,當起地下工作者來了。”
耿義忙搖手,解釋:“沒有,沒有,我真沒處對象。”
“誰信呀。” 倪三借機開涮,“剛才,你一言我一語的,小紅還說什麽會不會過日子。多默契,多賢惠。哈哈。”說完,哈哈大笑。
這一笑不要緊,可把耿義羞紅了臉,他嘴唇蠕動幾下想要辯解,卻最終沒說出話來。
見現場的氣氛有點尷尬,安麗娜忙打起圓場:“好了老三,咱們老耿能處對象不是好事嘛。難道,你不想喝他的喜酒?”
見她幫耿義說話,倪三不再拿耿義尋開心,附和道:“對對對,喝喜酒,喝喜酒。這樣吧,咱們為老耿處到對象幹一個。”
“好。”判官舉起酒杯,“自家兄弟能成家立業也是我的心願。來,漂亮話就不說了,一切都在酒裏。”
幾人共同舉杯,一飲而盡。
這時,外頭響起了腳步聲,有幾個人去了隔壁。片刻,竊竊私語聲傳來。其中,一個男人的聲音透過隔板上的縫隙鑽進了判官的耳朵。盡管那人說話聲很低,但判官還是聽真切了,那是一句地地道道的南京方言,說的是:“土龍”老墳要是讓他們給摸了,往後吃香的喝辣的,不用再當活鬧鬼(流氓痞子)了。
聽到這個聲音,判官的身子一震。他知道,一場難以避免的爭鬥即將拉開帷幕。因為,這個聲音讓他想起個人來,一個非常熟悉的人。判官朝幾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並輕手輕腳走到牆邊,透過隔板的縫隙朝隔壁看去。他看見,隔壁的雅間裏坐著七八個人,那個說話的男人正是他的叔叔周全小。
聽耿爺說到這裏,周文已經明白了判官的身份,判官就是周全大的兒子周福生。
耿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將杯子放回到桌上,神情有些凝重,顯然,幾十年前那次驚心動魄的盜墓經曆已經深深烙進了他的記憶。
“後來怎麽樣了?”土專家見老爺子說到關鍵處停下來,催促著問。
耿爺撫摸著桌上的茶杯,動作輕柔,就像在撫摸一個痛苦的靈魂。淚水從他的眼眶溢出滑落到桌上,他的心似乎跟著淚水一起摔碎。
“小紅,我可憐的小紅。” 耿爺喊著早年戀人的名字,抽泣著說,“都怪我,都怪我呀。沒想到我一時欠妥的應承,竟然......”他的手在顫抖,杯子裏的茶水溢到桌上跟淚水融在了一起。當年讓他刻骨銘心的一幕,再次浮現在他眼前。
龍門鎮小飯館裏,判官等人默默地吃飯,他們沒再談論‘土龍’老墳的事,因為,他們不想引起隔壁那幫南京人的注意。
吃完飯回到判官的家中,耿義遵照安麗娜的吩咐去家裏取來幾隻雞。接下來,幾個人商量起事情。
判官說:“那幫南方人肯定是奔著土龍老墳來的。咱們得想法子趕在他們前頭進入地宮,不能讓他們先下手毀了裏頭的文物。”
“我們都聽你的。說吧,該怎麽做?”耿義說。
踱了幾步後,判官說:“我分析,這幾個南方人不可能明目張膽去挖老墳。白天他們應該不會有動作。那麽,咱們至少在時間上有優勢。這樣吧,咱們過會就去找‘土龍’的入口。”
幾人點頭說行。
耿義問安麗娜:“嫂子,先前說的那個‘義道’有什麽特征嗎。咱們得了解清楚,免得闖進去出不來。”
“有。”安麗娜回答,“‘義道’一般都設在墓葬入口處。風水先生幫墓主人選陰宅時講究‘真龍相’的‘真’字。什麽叫‘真龍’?就是墓葬所在區域的地形得像龍;比如,山嶺、土丘、石頭崗子,這些都是‘真龍相’的基本特征;但這也僅僅符合龍的身體特征的要求;除了龍身之外,龍爪、龍尾,以及龍首的眼、耳、口、鼻都得有個模樣;如,龍首所在位置的山石、樹木、洞窟、水窪,都可以組成龍的五官。據‘尋龍術’記載,墓葬周圍的地形越像龍,墓主人的地位就越高;有些帝王將相的墓葬,龍脈特征甚至細化到了龍鰭、龍舌、龍須。眼下,‘土龍’老墳盡管‘真龍相’有些模糊,但不代表建墓之初就是這樣,或許,隨著地質結構的變化,‘真龍相’的特征已經改變了。我推測,‘土龍’龍首位置很有可能存在入口,同樣,也有可能存有‘義道’。想要辨別真正的入口或‘義道’,得先找到構成龍的五官的結構;比如,兩個間距分布的小石窟能構成龍眼;龍眼附近一些特殊結構組成了龍的耳朵與口鼻。隻要找出龍口位置,就能比對出真假墓道。按‘尋龍術’裏說的,龍首的眼、耳、口、鼻隻有一個地方是真入口,其餘的全是‘義道’。不過,通常情況下建墓者會選擇龍口來作為墓穴的真正入口。”
關於“義道”的特征以及“義道”與真正入口的區別,安麗娜自以為講得條理清晰通俗易懂。可是,在不諳觀星摘鬥尋龍定穴之術的耿義聽來,猶如在看一本天書,他非但沒聽懂,反而越聽越糊塗。他撓了撓頭,說:“我的個娘,這麽複雜。看來,這輩子我是整不明白了。得,尋找入口的總指揮就由嫂子你來擔任。我們呢,聽從你的指揮。”
說幹就幹,幾人帶上工具,耿義拎著幾隻雞,騎自行車趕往伊河岸邊。
伊河,發源於熊耳山南麓的欒川縣,流經嵩縣、伊川,穿伊闕入洛陽,東北至偃師注入洛水,全長368公裏。位於龍門鎮附近的伊河,兩岸常鑿有洞窟,窟內建有雕像,隔河望去蔚為壯觀。今天,四個人要去的地方也有石窟,不過,是廢棄不用的。那裏岩壁陡峭,廢石窟被茂密的植物覆蓋,若不仔細尋找很難發現。複雜的環境給四人尋找“土龍”入口增加了難度。
到了河邊,安麗娜仔細看過地形,指著懸崖上的某處說,那裏應該就是‘尋龍術’裏描述的龍首位置。三人原本以為找上老半天還不一定找得著龍首,現在,聽安麗娜說已經發現了龍首位置,自然很高興,個個摩拳擦掌開始幹起活來。
安麗娜喊耿義帶上筆紙騎車去河對麵作記錄,她自己留在懸崖上做接應。這時,判官和倪三係著尼龍繩沿著峭壁邊往下**,邊用棍子撥開茂密的藤蔓尋找入口,片刻,一個相當隱蔽的洞窟被倪三發現了。那是一個一米多見方的石窟,裏頭黑黢黢的看不究竟。倪三想了想,衝七八米開外的判官喊:“兄弟,我找到個石窟,我先進去看看。”
判官叮囑他小心,倪三應了聲,扯住附近的一條藤蔓,一使勁,**到了洞窟邊沿,再手腳並用三下兩下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