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吃了晚飯和源清向劉先生道謝了後同走出來。電車到源清的宿舍前兩個人分手了後,坐在電車裏的克歐把思想力又運用到苔莉方麵來了。

——太對不起她了!你始終既沒有和她結婚的誠意,你就該早點離開她,不該再貪戀她的肉。但是未和劉小姐成婚之前你能離開她嗎?否,這是萬不可能的,一晚上不昵就她時必定寂寞得難堪。恐怕有了劉小姐之後也不能離開她吧。在肉的方麵我是做了她的奴隸了。作算和劉小姐結了婚,恐怕不能由劉小姐得這種歡樂吧。矛盾!完全是一種可恥的矛盾!真的和劉小姐結了婚時,那你就殺了兩個無辜的女性了——在精神上殺了兩個女性了。那時候的劉小姐恐怕比現在的苔莉還要可憐吧!我不該這樣胡亂的就和劉小姐訂婚的。由這樣想來,你還是愛苔莉的,你不過想把劉小姐來做你的裝飾品以掩護你的罪惡。那麽做你的犧牲品的不是苔莉,卻是劉小姐了。

——你怕要蹈國淳的覆轍了吧!

——誰是勝利者呢?苔莉還是劉小姐?

——今天是自己和劉小姐的婚約成立紀念日,但今晚上對苔莉怕難放棄而不向她求擁抱。晚間離開了她時就像浸在冰窖裏般的。

“恭喜,恭喜!未婚妻的相片帶回來了麽?”苔莉改變了昨天的愁容,接著他時就微笑著這樣的問他。但神經銳敏的克歐直覺著苔莉的歡笑是很不自然的。

“瞎說!誰和她訂婚!不過不便使他們難為情,叫她把相片寄來看看罷了。”

“不必撒謊!不必瞞我!我決不會向你為難的,你還是老老實實地把你的訂婚的經過告知我吧!快些!快把你的未婚妻的相片拿出來,拿出來給我看!”苔莉說到最後的一句,聲音顫動得厲害,幾乎說不下去了。

霞兒睡了,苔蘭也跟了她的姊姊走進克歐的房裏來。她和她的姊姊一樣的熱望著看劉小姐的相片,但她想看那張相片的動機完全和她姊姊的不同。

克歐笑著把一張六寸的威洛斯紙的相片取了出來,她們姊妹就在電燈下緊擠著看。

“啊!真是個美人!”苔莉很誇張的說。但由克歐聽來,她的話中就有不少嫉妒的分子。

“阿蘭,你的意思怎麽樣?算個美人麽?”克歐一麵除外衣一麵問苔蘭。

但苔蘭不理他,她像看不起克歐般的。

“姊,太瘦削了,是不是?身材還將就過得去,臉兒太尖削了些。”苔蘭看了一會相片低聲的向她的姊姊說。

“你莫瞎評!謝先生聽見你評他的未婚妻不好時要發怒的。”苔莉說了後很勉強的狂笑起來。苔蘭也跟著微微的一笑。克歐知道她,若非她的妹妹站在她麵前,早就流下淚來了。他暗地裏愈覺得自己罪重。

苔蘭先回裏麵房裏去睡了。苔莉還在克歐的書案前癡站了一會,她覺得有許多話要向他說,但不知道從那一句說起。她忽然掉下眼淚來了,忙移步向外麵去。克歐忙跑過來捉著她的臂,不讓她出去。

“怎麽樣?今晚上就不理我了麽?”

“有了未婚妻的人還要我這樣不幸的女人麽?”她的淚珠更滴得多了。

“你說些什麽?誰和她訂了婚約?他們把相片送了來,不把它領下來使他們太下不去吧。我真的和她訂了婚時,還把她的相片取出來給你看麽?”

他一麵說,一麵和平時一樣的把她摟抱過來。他看見她的可憐的態度愈想加以強烈**。她對他原取無抵抗的態度的。她覺得今晚上勉強的拒絕他也沒有多大的意義和價值了。結局隻有減小兩人間的親和力。她還是忍從他的一切的要求。

“你真的沒有和她訂婚的意思,就讓我把那張相片撕掉!”

他慨然的答應了她的要求,她的氣憤也稍為平複了。

“你哭什麽?”感著一種可厭鄙的疲倦的他聽見她的哭音覺得異常的討厭。

“克歐!”她鑽進他的懷裏痛哭起來了。

“什麽事!?你到底為什麽事傷心!?”他叱問她。

“你能恢複你從前對我的心麽?”

“我不是說過了麽?我始終是愛你的!”

“我不信我能把你的心整部的占領。”她凝視了他一會後搖了搖頭,她的眼淚再流出來了。

“哭什麽?你就把我的心整部的占領去吧。”

“我今生怕沒有這樣的幸福了。克歐。那天我們同乘馬車赴××公司買東西的時候,我們並肩的坐著。你還替我抱霞兒。我那時候就想,如果社會都公認你是我的丈夫時,我是何等幸福的女人喲!”她從枕畔拾起手帕來揩眼淚,同時歎了口氣。

這時候克歐重新興奮起來,覺得苔莉——腮邊垂著淚珠的苔莉,更覺嬌媚了,他翻過來再把她緊緊的擁抱著,“苔莉,我始終愛護你,我就做你的終身的保護者怎麽樣?”

她也伸出一雙皓腕來絡著克歐的肩膀,顫聲的說,"謝你了!像我這樣沒有一點長所的女人,你如果不討厭時,就讓我跟著你去吧。”她說了後更湊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