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六寸趺圓溫香在抱
十分春色碧血濺衣
卻說張士德屯兵白龍潭口,據著險,深溝高壘,足以自守。常遇春勞師遠來,利在速戰。倘日期一多,師老餉絕就不戰也要自退了。這種計劃,在士德是以逸勞的意思,但常遇春也是曆經戎馬的將材,難道對於這一點也為不識嗎?見了士德堅守不出,便在白龍潭的左右相度了地勢,令軍士各取了一袋沙土,悄悄跑到白龍潭的口上,把水道堵塞起來。那潭中水流本通著大江,水勢十分湍急,一經被沙土堵住,立刻增漲得水高丈餘。常遇春下令,兵士把沙土挖起,才得去一半,那洪波已是滔滔滾滾,似銀河倒瀉,奔騰澎湃,望堤岸上直淹上來。張士德方自幸深得地勢,不提防大水衝來,兵丁們連嚷著水來了,聲還未絕,水已沒膝,頃刻又及肩了。兵士紛紛避水,營中頓時大亂。張士德慌忙上馬,水沒了馬腹不能策騎,又沒有船隻,正在危急的當兒,常遇春駕著十幾艘戰船,分作四路殺來。
遇春部下副將張勇,首先駛進士德大營,士德正立馬水中無計可施,一眼瞧見張勇的船撞入來,便在馬上一躍登船。張勇挺戟來刺,士德讓過,一手奪住張勇的戟,盡力一拖又一縱,隻聽得撲通一聲,張勇已跌落水裏去。士德仗著手中的戟束迫著軍士們駕舟,那些軍士見主將已落水,也就呐喊一聲,卜通卜通一個個地跳到水裏去了。那戰船沒人駕舵,就在江心中擺**起來。幸得張士德是海上出身,他毫不懼怯地跑到船梢上,兩腿夾住了舵柄,一手劃櫓一手打篙,竟望著岸邊駛來。
那邊常遇春、胡大海、花雲領著兵士,紛紛殺入士德的營中。張士德的兵馬一半死在水裏,餘下的都泅水逃命,誰還有暇來抗敵兵,隻有張士德獨駕一舟,看看離岸邊有十幾丈,胡大海卻從斜刺裏撞出,舞著大斧立在船頭上來擋士德,士德忙用竹篙來駕,但聽得啪噠的一響,竹篙已被大海削斷。士德卻執了斷篙,在船頭上麵和大海戰了起來。大海手下的兵士,大喊殺賊,一齊擁上去把士德團團圍住。士德眼明手快,飛腳踢倒了一個兵士,隨手奪了一把鬼頭刀,惡狠狠地拒著大海,背後花雲又駕了大船駛到,兩員猛將雙戰士德。三個人鬥了四五十合,士德因為器械不順手,便虛晃一刀,夾著舵**開船頭,下櫓疾駛,一轉眼已離開大海花雲十幾丈了。花雲對大海道:“士德這廝果然驍勇,怪不得徐元帥說他有萬夫之敵,今日見麵,名不虛傳。”大海道:“那廝雖厲害,此刻孤身也狠不出來。況且又在水上,咱們趁這時擒了他,免得他再猖獗。”花雲點頭,兩將就督促了兵士奮力劃舟,飛般地向士德趕來。士德究屬一個人,漸漸給大海追上。張士德大怒,咬牙橫刀,奮身跳過大海的船頭,一腳把大海踢倒,正要拿刀去刺,花雲瞧見也忙跳過船來,擋住士德的刀鋒,兩人又在船頭上廝殺起來了。大海也從船中翻身爬起,持刀望士德腳上便剁。士德慌忙跳開,恰巧花雲那隻空船駛近。士德聳身飛躍過去,兩腳還不曾立穩,忽然斜港裏駛出一船,向士德的舟上盡力地一撞,士德站不住腳,一交跌入江中,船上一員將官,穿著一身的水靠,也噗的鑽下水去,拖住了士德的依甲,兵丁伸下拿鉤把士德搭住。那將跳上船頭,軍士已把士德擒上船來。花雲和大海看那員將官卻不是別人,正是水上驍將廖永安。原來軍師劉伯溫,恐士德勇健,常遇春兵力不足,所以令廖永安帶領健卒五百名從水上來接應,正好遇春和士德開仗,花雲、胡大海戰不下士德當兒,廖永安率兵駛到擒住張士德。這時遇春已收拾了士德的殘卒,會合胡、花兩將。廖永安來謁見,獻上敵將張士德,遇春大喜,上了廖永安的頭功。把士德解上金陵,士德半途自刎而死。
這裏常遇春下令進取常熟以及丹陽諸郡,不上半月,都一一收服。飛馬報知元璋,回檄令花雲留守鎮江,著常遇春、胡大海、廖永安等出師太平,進奪池州。守池州的是陳友諒部將羅文幹,聽得常遇春到,一麵報與陳友諒,一麵卻預備著出戰。陳友諒聞朱元璋兵馬又來挑釁,十分憤怒,便連夜和大將張定邊、太尉鄒普勝統兵五六萬親自救援池州。遇春見友諒勢大,忙飛書向金陵告急。元璋接書,知道友諒卷土重來,非這次把他剿除,將來終是大患。當下命郭英、耿炳文、鄧愈、李善長駐守著金陵。自己和徐達、劉伯溫等兼程而進。
到了池州,遇春、大海、永安等三人出寨迎接。元璋進了軍營,問起陳友諒的情形。常遇春說道:“羅文幹那廝到不足慮,隻是那個太尉鄒普勝卻很是悍猛。”元璋點頭道:“待明天見他一陣,再定計劃吧!”第二天,元璋領兵出陣,左有徐達,右有常遇春,兩旁胡大海、郭興、呂懷玉、傅友德、方剛、沐英諸將一字兒排開。那邊陳友諒也率著鄒普勝、張定邊擺著陣勢。友諒一馬飛出,大叫朱元璋答話。元璋便躍馬出陣應道:“某就是朱元璋,不知你有甚話說?”友諒用鞭指著怒道:“俺與你並無仇怨,為什麽幾次來犯俺的疆界?”元璋大笑道:“天下是人人的天下,怎說犯你的疆界?那麽你的疆界是從哪裏來的?”友諒大怒道:“牧牛兒不識好言,誰給我擒來?”聲未絕處,鄒普勝應聲出馬,擎著九級的棗陽槊,望著元璋直殺過來。元璋正待拔劍相迎,胡大海早已舉起宣花斧,接住普勝交鋒。那普勝一根槊,真是神出鬼沒,大海已是累得渾身大汗,哪裏抵敵得住。廖永安忍不住,也奮勇來敵住普勝,兩人力戰兀是遮擋不住。元璋在馬上用鞭指道:“普勝非一二人可勝。”說猶未了,鄭遇春、傅友德、郭興、方剛、呂懷玉、沐英馳馬齊出,八將戰他一個,普勝攔擋不住,才揚槊**開陣角,敗回本陣。張定邊又複出戰,常遇春接著,兩馬相交,雙槍並舉,鬥到五十餘合不分勝負,鄒普勝隱在門旗角裏,拈弓搭箭,一箭向遇春射來。沐英眼快,大叫:“賊人放冷箭!”常遇春忙低頭,弓弦響處,將遇春冠纓射落。遇春吃了一驚,虛掩一槍,帶馬回陣。友諒揮動人馬,一齊奔殺過來。元璋敗退十裏,收兵紮營。當夜和劉伯溫計議道:“陳友諒雖不足畏,鄒普勝卻是一個驍將,須設法除他的羽翼,友諒就容易破了。”伯溫笑道:“主公要擒友諒,隻在今夜。”元璋驚問道:“何以見得?”伯溫附耳道,隻是這般做去,保你一戰成功。元璋點頭大喜,便召常遇春、徐達吩咐了幾句,兩人自去準備。又叫胡大海、鄭遇春、廖永安、沐英等,也援了密計,四人去了。元璋自和伯溫在中軍帳坐待。
那陳友諒大勝一陣,收兵回去與諸將慶功。到了晚上,鄒普勝獻計道:“元璋兵敗,疑我勝後必然休息,決不防我相襲。現如領劫寨,或可擒得元璋,不然也使他知我厲害。”友諒連聲道:“妙!”於是令三軍造飯,二更出兵,鄒普勝自為先鋒,人銜枚,馬勒口,飛奔元璋寨中來。友諒率了部眾做他策應。普勝到了元璋寨前,隻見人馬寂寂,刁鬥無聲,便和兵士喊了一聲,拔開鹿角,衝進寨中,一眼瞧見元璋高坐帳內,秉燭看書,普勝一馬當先,挺槊來刺元璋,不提防腳下一蹋,啪噠的一聲,普勝連人帶馬跌下陷坑裏去。普勝從坑中躍起,待要回身,拿鉤已四麵搭住,隻一拖把普勝拖倒,趕過如狼似虎的兵丁,將普勝和縛豬般捆了,抬入後營。陳友諒隨後進兵,不見普勝的動靜,心上大疑道:“莫非錯走了路嗎?”正走之間,忽聽喊聲大震,常遇春一軍突出,把友諒兵衝作兩截。鄭遇春、徐達、沐英、胡大海、廖永安紛紛四麵殺到。友諒大驚,慌忙鞭馬落荒而逃。回顧從騎,竟不見一人,隻有張定邊緊緊相隨著。徐達見友諒走遠,令窮寇莫追,鳴金收兵。
元璋升帳,左右解上鄒普勝。普勝大罵道:“牧豬小兒,今日被你所擒,快殺了俺吧!”元璋笑道:“你主友諒也不過是漁牙子,倒比牧豬的好麽?我看你也是好漢,可惜明珠暗投了。你若歸順,我願授你重職。”普勝冷笑道:“你管我主是漁牙,俺隻不降你就是了。”徐達在旁說道:“這人倒是硬漢,成就你的誌願吧!”喝令推出斬首。元璋有些留戀,徐達道:“此人終不肯服,留他做個後患,不如殺了的幹淨。”元璋不覺嗟歎了幾聲,命從厚安葬普勝。這裏諸將都獻功,元璋一一慰勞,命設筵慶功。
一夜無話,明日的清晨,元璋進攻池州,羅文幹鎮守不住,棄城逃走了。元璋得了池州,接連又攻下龍、瑞各州,兵至安慶,守將丁普郎竟舉城出降。這時候陳友諒已領著家眷逃往江州。元璋進迫江州,兩方麵又在江上交戰。元璋仍施故技,火焚友諒戰艦,友諒大敗,兵馬死傷得幾乎全軍覆沒。友諒仰天歎道:“俺自起義到如今,身經百戰,不料現在喪在牧奴手裏。”說罷大哭起來。大將張定邊勸道:“主公且勿悲傷,勝敗兵家常事。咱們此番再入潯陽江,休養元氣,徐圖報複不遲。”兩人正和楚囚似的對泣,忽的一枝流矢飛來,恰中友諒的額上,把眼珠也貫了出來,便倒在船上死了。張定邊見友諒已死,也顧不得他的家屬了,隻抱著友諒的幼子逃向山中避難去了。
元璋得了江州,曉諭百姓們不必驚慌,並把江州糧倉打開,分給一般貧民,城內外歡聲大震。其時廖永安綁了友諒的家屬來見元璋,元璋檢點人口,見大小共是七人。當下令傳友諒的妻子羅氏上來。元璋拍案道:“你夫屢屢引兵抗我,現雖兵敗身死,似尚有餘辜,你既被我所俘,還有何說?”說時回顧左右,取過亂兵所得的友諒首級,給羅氏驗看。羅氏見了,已痛倒在地,她一頭哭一頭說道:“妾夫已死,未亡人也不願偷生了。但先夫尚有一點骨血,望明公垂憐見赦。”元璋怒道:“友諒還配有種嗎?”羅氏朗聲道:“妾等身為俘虜,生殺一聽明公。妾幼年也讀詩書,隻知得天下者,不罪人妻孥。”元璋點頭道:“這話也很有理。”便著左右帶羅氏等下去,留去聽她自便。
元璋正在吩咐著,忽見沐英牽著一個女子進來,說是友諒的愛姬闍氏。那女子見了元璋,淚珠盈盈,撲的跪下地去。元璋令她抬頭,細瞧她的芳容慘淡,愁眉雙鎖,悲感中現出嫵媚來。元璋微笑著問道:“你是友諒的愛姬嗎?”那闍氏低低地應了一聲。元璋道:“今年多大年齡了?”闍氏垂著粉頸隻答了句“十八歲”,那玉顏上泛出一朵朵的桃花,似不勝羞澀一般。元璋笑道:“這女子怪可憐的,我就援她一把吧!”說著望了沐英等一笑,又向那闍氏道:“現在把你暫留在這裏,你的心上可願意嗎?”闍氏見說,低了頭一言不發,那眼淚好似珍珠斷線,滾滾地直垂到了衣襟上,又似梨花經了雨露,在那裏隨風飄搖著。元璋看了愈覺得憐惜,便命侍女們領著闍氏到了後堂。元璋隨在後麵,親自來安慰闍氏道:“目今友諒已授了首,你是個伶仃弱女,又去依靠誰呢?”闍氏被元璋這樣的一說,不由的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元璋忙走過去,輕摟著她的粉頸,把鼻子湊上去微微地嗅了嗅,覺得闍氏的肌膚瑩潔膩滑,和那櫻桃又是不同。便忍不住將闍氏向膝上一擁,一手提了羅巾,替她去抹著眼淚,笑著對闍氏道:“你切不要過於悲傷,萬事有我給你作主。”闍氏聽了,含淚答道:“賤妾本是一朵殘花,經風雨相摧,隻留得奄奄微息。自顧是蒲柳之質,蒙公垂愛,此生誓當以身相報。但願公念著今夜的恩情,將來莫同敝屣般的拋撇,也就是賤妾的萬幸了。”說罷那淚珠又從眼眶裏直滾出來。元璋一麵接著闍氏的纖腰,一頭用好話再三地撫慰著她。闍氏這才回嗔作喜,一會兒絮絮唧唧的,兩人漸漸地講起情話來。
這天的晚上,元璋便在池州公署裏和闍氏共寢。兩人自有一種說不盡的恩愛,真是一夜綢繆,情深如海了。那闍氏在蘄水,果然算得是第一美人,真個楊柳為腰,芙蓉其麵,神如秋水,眉若春山。就是有一樣不好,她一雙菱波,卻是蓮船盈尺。因此當時的人,又稱她作半截觀音。偏是元璋的心上獨愛著大足。就是那位馬娘娘和將來封寧妃的櫻桃姐姐,也是金蓮八寸。元璋不喜歡纖不盈指的蓮鉤,也算特別嗜好。他常對人說:“婦女纖足,走起路來,弱不禁風,最難看也沒有了。而且握在手裏,似一把枯骨,有什麽趣味。倒不如六寸趺圓,撫摩著又香又溫軟,其中自有無限的佳處。”元璋尤愛那闍氏的雙趺,他雖在戎馬之中,一得空閑,便來和闍氏調笑,也不時把玩著闍氏的雙足。後來元璋登極,便晉封闍氏做了瑜妃,那時宮裏都私下喚她半身美人兒,還演出一段風流的佳話來,這且不提。
當下,元璋大破了陳友諒,次第收服了安徽、嶽州、廣德諸郡,便班師回到金陵。這時元璋聲望日隆,萬民歸心,部下如劉基、李善長、葉琛、宋濂、徐達、常遇春、胡大海等一班文武將領紛紛勸進。元璋見眾意難辭,便於順帝二十四年(歲甲辰)正月元日在金陵接吳王位。改金陵做了應天府;定文武官階,立宗廟社稷,並開科取士,征求文儒,規定法律,免所屬各賦稅,百姓歡聲大震。又擇吉行慶賀典禮,拜李善長為左丞相,徐達為右丞相,劉基為國師。常遇春、花雲、胡大海、鄧愈等為平章政事。沐英、鄭遇春、俞通海、廖永安、繆大亨、耿再成、郭興、郭英、華雲龍、呂懷玉、耿炳文、謝潤、吳貞,都封侯爵。謝潤為總管糧餉官,湯和為總督兵馬都總官,鎮守濠州。方剛為衛軍統領,陳野先為都指揮,與吳貞守太平。各事分撥停當,下諭令徐達、常遇春統大軍五萬進攻揚州。
在這個當兒,那張士誠卻是雄據淮西,並取湖州,陷永嘉,破杭州,勢如風掃落葉,附近州縣,望風歸降。士誠在橫行的時候,忽聽得元璋的兵馬來犯揚州,不覺大怒道:“牧豎殺了我的兄弟,還不曾報仇,他倒自己尋上來了。”於是命大將呂珍、王貴領了健卒十萬來拒元璋。徐達聞士誠出兵,便和常遇春把軍馬分作兩半,相對著下寨。
第二天,王貴來挑戰,被徐達前後夾攻大殺了一陣。呂珍立不住腳,敗歸揚州。王貴卻死在亂軍中了。士誠見呂珍敗了回來,心裏很為懊惱,忙和參謀潘璧商議。潘璧說道:“元璋方在勢大,若不別謀良策,力戰恐難取勝。況他的將領如徐達、常遇春輩皆智勇足備,我軍士德死後,無人可以相抗了。”士誠皺眉道:“據你說來,咱們就束手待死嗎?”旁邊葉德新獻計道:“主公勿擾!某有一計,可敗那元璋。”士誠忙道:“你能叫朱元璋就擒,俺不惜區區的地盤,立刻把金陵封你做王。”德新說道:“那倒不消的,是某應得盡力。想在三年前,某猶在李二部下,不曾來投主公,那時和他的部將趙大很是莫逆。李二敗死,趙大出奔濠州,郭子興甚重用他。自朱元璋做濠州的統帥,把趙大冷落在一邊。趙大的心裏懷著怨望,幾次要想起事,終沒有機會。現在隻消某致書約他舉事,裏應外合襲了濠州,滁州也就不攻自破。這樣一來,元璋根本動搖,破他不難了。”士誠大喜道:“此計若能成功,俺決不相忘。”葉德新退去,連夜寫信給趙大。
趙大接了德新的信,自去暗中進行。士誠便派總指揮郎敬,領兵悄悄地來襲濠州。兵到城下,湯和督率著軍士守禦,一麵飛馬去金陵告急。公文才得出發,忽然城中內亂,趙大領百姓開了西門,放郎敬進城。湯和不及防備,單騎出走。郎敬得勝,命趙大守濠州,自己連夜進迫滁城。元璋接得湯和告急書,正要傳諭徐達等緩攻揚州先去援濠,不防湯和忽然趕到說明濠州已失,接連又接著滁州耿再成、吳良的求救書,元璋大怒道:“鹽儈小卒,我誓必捕殺此獠!”說著拔出劍來,砍去一隻椅角。劉基說道:“主公如令令徐達解了揚州的圍去救應滁濠,正中了士誠的奸計。目今可諭知耿再成和吳良,命他堅守勿戰。徐達仍攻揚州。濠州的事,主公隻有親自一行。”元璋點頭道:“這話有理。”於是下令,大小三軍準備出師。
明日的早晨,元璋帶同湯和、花雲、胡大海、鄧愈、郭英、沐英等六將,到校場點齊了人馬。著胡大海為先鋒、花雲、鄧愈做二隊,湯和為第三軍,自己和國師劉基率領中軍隨後。又吩咐李善長監護國政,鎮守應天(金陵)。元璋督著大軍,浩浩****殺到滁州。郎敬聞報,領兵來迎。兩軍對圓,胡大海出馬,郎敬挺槍直取大海,大海也舞斧擋住。才鬥得三四合,郎敬的後隊大亂,卻是吳良從城中殺出。前後夾攻,郎敬抵敵不住,大敗而逃,連夜奔入濠州,閉門不出。元璋揮動大軍,追至濠州城下,郎敬隻是不出。卻被胡大海爬進城去,開門迎大兵進城,郎敬領了三十餘騎,逃往淮東去了。
元璋平了濠州,捕住趙大殺了,仍令湯和守濠州,自己來和徐達合兵進攻張士誠。在半途上接著軍報道:“徐將軍打破揚州,常將軍進取高郵,擒了張士誠並他兄弟張士信,連家屬也一齊獲住了。”元璋聽了大喜,便催軍兼程,親來發落張士誠,又演出一場驚人的事來。要知怎樣處置張士誠,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