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險路(4822字)

走路也開始小心起來,隨時留意周邊的動靜。

可是一直走到昨晚那條懸崖小路上,那道白影卻再沒有出現。

想起昨晚在這裏休息時那棵會說話的樹,不免朝那個位置看了一眼,臥槽,哪有什麽樹,那個地方除了雜草連一根粗一點的枝條都沒有。

這麽標誌性的樹竟然沒有了,是樹的問題還是我的問題呀到底,難道連現在我都在做夢嗎?那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

有點抓狂,因為分不清真實部分,就會感覺做出的判斷和努力似乎都有點白費。

但是現在路已經在眼前,又必須得走。

停下來把背包調整一下,盡量保持身體平衡開始上那條一人寬臨著懸崖的小路。

白天走比晚上更可怕,夜裏因為視線的原因,很多東西模糊不清,也沒有那麽害怕,可是這會兒一眼往崖底看去,霧蒙蒙的一片,邊上連根樹枝都沒有,試著往裏麵扔個小石塊,很久都沒聽到響的,完全說不清有多深,估計人要是掉下去,“啪即”一下就成了肉餅。

更擔心我三爺了,盡管有玄清大師說是沒事,但是誰知道是不是又一個夢,他在這個地方不見了,可千萬不要是掉下去才好。

沒什麽打擾,視線又好,倒是很快就通過了,站在對麵再回頭看看這條路,仍然會倒抽一口冷氣,真特麽的心驚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崩著過來的。

轉身正準備繼續下山,卻意外聽到不遠處有一點響動,聽著像是有人在喘氣,但是哼哼兩聲就又停了,我抬起腿走,那聲音就又響了起來。

盡量減輕動作,不發一點聲音地往聲音來源處靠近,終於看到枯草堆裏的一個東西,或者不知道是什麽動作,因為他全身**,上麵也沒有什麽動物應有的毛,按皮膚的情況來分,應該是個人,可是,我竟然看不到頭。

不對,等等等等,我看到他穿著短褲,是的,那種現代男人都會穿的灰色**。

越來越靠近後,發現那個身體還在不停的抖,並且時不時發出一兩聲哼哼。

到走到麵前才看到,他並不是沒有頭,而是頭被埋在一堆枯草裏了,試著叫了兩聲,但是那人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走過去,慢慢把蓋在他頭上的草拔拉開,我三爺的臉出現百我麵前,而且整個麵部都成了紫色,尤其是嘴唇,現在已經是紫黑的顏色。

我忙著把他扶起來,搞不清楚他怎麽會成這樣,但是看現在這情形,一定是凍成這樣的。

打開包,把我裏麵的衣服拿出來快速給他穿上,然後又把羽絨服也脫下來給他。

做完這些就用雙手不斷地揉搓他的雙手,臉上雙腳,以慢慢給他溫度,待膚色慢慢恢複一點,才把那些枯草撿了一些,從包裏拿出打火機生了一堆火。

三爺還沒完全醒過來,但是呼吸心跳都還算正常,我隻好把火堆旁鋪上些雜草,然後讓他橫躺上去,一邊慢慢烘烤,一邊把附近能撿的柴草都撿過來,慢慢的添著火。

他的臉色慢慢恢複正常,但是嘴唇很幹,我把包裏那個礦泉水瓶拿出來,看了看裏麵隻有少半瓶的水,把三爺扶起來,試著給他喂到嘴裏一些,水剛下去,他人就打了一個機靈,然後慢慢睜開眼。

一看到是我在他身邊就激動地抓著我的手說:“一明,咱爺兒倆是不是已經去陰間了?”

我指了指頭頂上的太陽說:“三爺,你看看那個。”

他一抬頭,馬上就把眼睛眯了起來,情緒也鎮定了不少,過了一會兒才看著我說:“怎麽回事這是?”

我搭著他的話說:“我還想問你怎麽回事呢,走著走著,你就不見了,待我再找到你的時候你就是現在這個情況了。”

三爺盯著自己還光著腳,皺著眉頭想了好久才說:“我記得咱們兩好像在過那個小路,後來一個人過來說領著我們走,我就跟著他走了,誰知道越走越冷,再後來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我狐疑地看著三爺問:“是不是遇到鬼了?”

他一怔神,似乎不太確定地說:“如果是鬼,我應該能感覺出來的吧。”

我沒說話,按理說三爺說的也是,畢竟他也是幹過驅鬼的事,但自從我們來到這座山後,一切的“按理說”都沒理可說了,誰知道這個山上的鬼是不是厲害一些,或者直接是妖也不一定。

隻是我還有些不明白,於是問他:“一個你不認識的要帶你走,你也去?”

三爺猶豫了一下說:“我老遠看著他好像一個和尚,還穿著袈裟,當時還以為是玄清大師呢。”

這倒是可以理解了,也難怪他想都不想就跟著走,再說我見玄清大師的時候不是也這樣嗎?如果他要害我估計不會比我三爺好的到哪兒去。

不過,我知道帶他走的肯定不是玄清大師,他應該不會做這樣的事,同時也把自己的夢裏見到玄清大師的事跟三爺說一遍,他怔了一會兒神,什麽也沒再說。

兩個人坐在火堆旁烤了一陣子,太陽已升到中空,溫度也慢慢高了,可是看到三爺光著的腳,我又犯了愁,就是再暖和,這個時節光腳走這樣的路也不行。

猶豫再三,我把自己的鞋脫下來說:“三爺,你穿上我的鞋吧。”

三爺看了一眼說:“我穿你的,你光著腳啊?再說了,你的鞋我也穿不了,小兩碼呢。”

說著自己先站起來,把火堆撲滅說:“走吧,咱還是趕緊下山,不然到下午溫度就會再降下來,更冷。”

一路往山下走,倒是很快,路上也沒有再遇到食人蟲什麽的,大概這些東西白天都不會出來吧,我跟三爺到我們來時的水泥路上時,天色還沒完全黑下來,隻是現在路上也沒有車。

誰沒事會把車停到這個地方等人?

除了加快腳步,就隻能是加快腳步往有人的地方跑,最起碼得先給三爺找雙鞋。

隻是這條路好長,天色又晚,我們跑跑走走有一兩個小時,竟然連個鬼影都沒看到。

看看一直延伸到夜幕裏那條長長的公路,我真的很擔心三爺的腳,那雙我用來備用的襪子在他腳上早已經開了花,隻剩腳麵上一點,腳底全都爛了,可想而知他的腳底現在會成什麽樣子?

可是每當我問他要不要休息的時候,他都咬著牙堅持說:“走,一休息就再走不了了。”

兩人又堅持走了幾十分鍾,但速度已經很慢,一天一夜沒吃飯,連口水都沒喝上,加上三爺腳已經出血,導致我們幾乎每走一步都幾乎虛脫。

好在,終於看到一輛車遠遠地開過來,車燈的光給了我們希望,為了能讓司機停下來,我們兩人都站在路中間,我把身上的衣服也拿下來,拚命揮舞著示意他們停車。

大晚上的在這樣的地方攔車,哪個司機也不敢輕易停,所以我們看到那輛車一點沒減速地直接向我們衝了過來,媽蛋,這是要撞死我們的節奏啊,眼看著車已經到了身前,三爺已經跳開到路邊,我眼睛也緊緊盯著車越來越近。

三爺已經急了,大叫著說:“一明,快閃開,咱們不坐了,別攔了。”

也就在這時,那車幾乎是緊挨著我停了下來,兩邊車們打開,同時下來兩個彪形大汗,其中一個二話不說上來就朝我打了兩拳,立時我就倒在地上,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另一個已經走到三爺麵前,冷冷地問道:“幹什麽的你們?”

三爺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在車燈下盯著他的臉看,那個男人被看的有些惱火,正要上去打他,我三爺卻開口說:“你是要往西走,因為後麵有人追你們,而且追上後你們就會有牢獄之災。”

那男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瞪著我三爺好久,才說:“老實說,你們幹什麽的,不然今天把你們弄死這兒也沒人知道。”

三爺坦然:“算命的。”

那個男人還要接下去說,卻被三爺攔住道:“再耽誤一段時間後麵的人就追上來了,還是快走吧,我們就是想搭個便車。”

兩個男人互看了一眼,那個問我三爺的男人終於開口說:“好,上來吧。”

四人都上了車,車子就往前衝去,在一個岔路口處,三爺說:“離開公路,往土路上走。”

開車的男人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把車拐進了一邊的土岔路上,我們走了一兩公裏的樣子,就聽到後麵有警車的聲音一路叫著往這邊過來,寂靜的夜裏,這樣的聲音特別響,能傳出好遠。

司機把停了下來,車燈全部關上。

一直等警車的聲音過去,那個男人才又啟動車子往前走,不過他似乎心裏很沒底,問我三爺說:“這條路能通到哪裏?”

三爺沒回答他,反而問:“如果讓你扔掉這輛車,你們願意嗎?”

那兩個人明顯一震,我也順勢看了一眼這車,好家夥,大奔,這個型號的少說也得百萬,這樣給扔了,別說是他們,是個人都舍不得。

那個司機還要說話,卻被另一個男人截下說:“可以。”

車子一上另一側的公路,我三爺就說:“往熱鬧的地方開。”

兩人雖然有些不解,但是還是把車開的飛快,路上的指示牌提醒我到了平陽市。

進入市區沒多久,三爺就讓他們把車停在路邊,然後說:“謝謝你們,咱們就在這兒分開吧,你們把車扔在這裏,人想去哪兒都成,我們也走了。”

說著就拉起我往另一側的路上轉,那兩個人並沒有也擇路而走,而是直接跟在我們身後。

三爺小聲跟我說:“這兩個人肯定不是什麽善類,咱們現在也甩不掉他們,你說怎麽辦?”

我回頭看了一眼,也小聲問他:“這兩個人到底幹什麽的?”

三爺有點鬱悶地說:“你這怎麽混社會的,這都看不出來,明顯不是什麽好人,不然怎麽警車會來逮他們?”

說完又歎口氣說:“也是他們運氣好,今天不是栽的日子。要不咱們找個地方住下吧,我這腳可能真走不了了。”

我看路邊有賓館,也不再猶豫,直接跟三爺一起走了進去,開了一個套房,因為知道那兩個人也會跟著進來。

果然我們剛開好房間,還沒走到電梯入,那兩個人也跟著過來了。

被賓館工作人員攔下來問他們幹什麽的,他們一指我們說:“一起的。”

我回頭喊了句:“快點呀,電梯來了。”

賓館工作人員沒再說話,他們兩個也急走幾步跟我們一起進了電梯。

進入房間後,兩人先四處看了一遍,才回頭跟我說:“行,哥們兒,講義氣,今天我們過去了,以後必會報答。”

我回他們:“客氣了,你們不是也幫了我們嗎?”

先把我三爺安頓下來,他的腳下麵現在已經血肉模糊,看得出來他疼的臉都變了型,那種凍過的傷口,能把人痛暈過去,他能忍到現在真的很不容易。

我趕快把室內空調的溫度調高,然後直接拿一塊幹的浴巾給他包上,才對他們說:“你們都先在這兒呆著,我得出去先給我三爺買點藥,也得弄些吃的。”

那個先前跟我三爺說話的男人使了個眼色,而開車的那個男人就馬上說:“我跟你下起去吧。”

我沒說話,先往門口走去,他也就跟著出來了。

夜不是很深,又是在大城市,所以很多店鋪都開著門,我先去藥店給三爺買了凍傷藥和消炎創口的藥,然後才在一家看起來還算不錯的餐廳打包了一些飯菜。

那個跟著我的男人自我介紹說自己叫阿強,我知道這可能是假名,自己也隨口說了聲:“嗯,我叫阿明。”

兩人其實沒有什麽話說,路不同不相為謀大概就是這樣,我不能問他的事,他估計也懶得理我們這些人,倒是幫我拿著些東西,因為路上看到買棉襖和衣服的又進去買了兩套。

回到賓館大家也無話,阿強和他的同夥拿了一點飯菜坐在一邊吃。

我也先把東西都放在桌子上,先照顧我三爺吃上飯,自己也趕快扒拉起來。

飯後又要給他收拾腳,凍成這樣一定不能用熱水洗,不然肉都會掉下來,隻能暖過之後,慢慢用消炎藥水一點點把腳上髒的地方清理出來,然後才上藥,包紮。

那兩個人已經吃過飯,阿強坐在椅子裏,而那個看上去像他老大的人直接躺倒在**。

三爺也躺在**休息,我開始翻著包找手機充電器,充上電後一開手機,一大堆消息跟著就進來了,有韓個個的,有我爸媽的,還有一些陌生的。

先給我爸媽回了電話,報了平安,然後是韓個個。

那個陌生的電話,我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回,因為不認識,還有之前水芹家的事情,所以現在對於陌生人的電話有點小恐懼。

不過,我還沒等考慮清楚,那個號碼竟然又打過來了。

接起來後,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開口就說:“一明,你在哪兒呢?”

我聽不出來是誰,隻能問她:“您哪位?”

那個女人馬上“咯咯”地笑了起來,並且說:“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我是王嬌啊。”

王嬌?王嬌不是那個尖頂山市像妖一樣的女人嗎?她怎麽會有我的電話?

阿強本來就一直盯著我打電話,現在看到我表情不自在地怔著神,就小聲問了一句:“怎麽了?”

我甚至沒跟王嬌說一聲,直接把電話掛了,然後回阿強說:“一個妖女。”

回頭看我三爺,他也正睜著大眼看我,嘴張了張沒說話。

倒是阿強,因為不明就裏,就跟著說:“現在女人哪個不妖,不過是有的妖在臉上,有的妖在心裏。”

我沒接他的話,知道說的不是一回事。

站起來洗個澡,出來的時候手機裏已經進來好幾條信息,翻開竟然都是王嬌的,說是要去我們家找我。

我心裏一陣慌,按這情況說,她找到我們家,一點問題也沒有,但是我怎麽能讓她去我們家呢?我爸媽都還在家裏,招待這麽一個人,他們會怎麽想?況且王嬌一向胡說八道習慣了,還不定跟他們兩個說什麽呢?到時候我再解釋都難。

正不知道怎麽辦,卻聽到我三爺說:“讓她來。”

扭頭看他,已經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