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怪事

知道再問也沒有結果,我調頭騎著車回家。

我媽一看我這麽早就回來,臉色也不太對,大概是猜著事情沒有想像的順利,也就什麽話都沒說,輕聲招呼著我爸往外走。

我本來也是心煩氣躁,加上喝了點酒,這時候隻想躺到**睡一覺,隻是還沒睡安穩就聽到外麵有人在叫我名字。

走出門一看,竟然是我高中時鄰村的同學劉洪濤。

他一看到我就先給了一拳說:“一明,你這過年回來是坐月子了吧,連門也不出個,整天摸不著個人影,電話號碼換來換去的,找你一回比見中央領導都難。”

我沒客氣地回他:“中央領導打開電視就能看見,我也上不了電視。”

劉洪濤也不氣,把手裏拿的禮品交給我說:“別又嫌棄我啊,不是給你的,咱叔嬸都在家,我空手來不好看。”

話都被他一個人說完了,我也隻能把禮物拿進屋裏放在茶幾上,順口問他:“你不是單獨來找我的吧?怎麽還下午過來?”

劉洪濤橫了我一眼說:“我上午就來了,咱嬸說你去縣城了,我就先去王春法家轉了一圈,他今年不是生一大胖小子嘛,滿月酒的時候我們也沒在家,這時候算是補上。”

我點著頭說:“丫的,你們都拖家帶口了,就我還是單身汪,都不想跟我們來往。”

劉洪濤“哈哈”大笑著說:“別特麽在這兒裝,你以為我不知道那個誰追你追的都快急眼了,是你天天高冷的誰也不搭理。”

我不想就韓個個的話題再說下去,便繞回來說:“怎麽知道我回來的?”

劉洪濤向外看了一眼,才把身子向我傾了傾小聲說:“不是你們村西頭我一個表姨去了嗎,昨天我媽在這兒了,回去說看到好像是你。”

我從來不知道劉洪濤在我們村還有親戚,有點驚訝地問:“你說誰呀?”

他回:“水芹,知道不?”

我看著他問:“怎麽你們還有親戚?我以前怎麽不知道?”

劉洪濤白了我一眼說:“對不起首先,這事沒有向您報告。”

我沒理他,接著問他:“你去她家裏了嗎?”

劉洪濤搖了下頭說:“我沒去,不過我媽去了,回去說的挺邪乎的。”

我當然知道水芹家的事不同尋常,但是農村有俗語“十裏無真信兒”,我聽劉洪濤這麽說,就想看看外麵這件事情傳的怎麽樣了,於是問他:“哪兒邪乎了?”

他瞪著我說:“你們一個村的你都不知道?”

我搖頭,故做不知。

於是劉洪濤又向外看了一眼才說:“一家人嘩啦一下死三口,難道還不邪乎,而且聽我媽說,我表姨好像是被她婆子毒死的,警察都立案了。”

我“嗯”了一聲,沒再接腔。

劉洪濤看了看我,不確定地說:“你真沒聽說?”

我再次點頭,他才又小聲說:“我跟你說,我表姨死的那天奇怪的很,我本來拿個水杯去倒水喝呢,結果腳一劃,差點摔倒,手也就鬆了,杯子掉在地上剛好碎成兩半,正心裏不舒服,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呢,這邊就有人去報喪了。”

我看著劉洪濤問:“真的假的,還真有這種事?心靈感應啊?可是她隻不過是你表姨,怎麽單單感應給你了?”

劉洪濤也愣著神坐那兒,好一會兒才說:“誰知道呢?也許是巧合吧。”

兩個人又聊了會兒別的,劉洪濤站起來要回去,我也沒強留。

我們兩個高中三年,住在一個宿舍,家離的也近,所以關係自然要好一些,以前基本我每年回來都會先給他打個電話聚一聚,今年一回來就一堆事,也就沒跟他聯係,沒想到的是水芹家的事竟然跟他們還有這樣的聯係。

他走沒多久我爸媽就回來了。

村子裏發生這麽大的事,難免成為人們的話題,他們一回來也在說,什麽家裏人怎麽準備喪事,水芹的女兒怎麽哭,鄰居怎麽看。

我問了一句:“不是明天就該下葬了嗎?”

我媽應了一聲說:“是呀,這一埋就是三口人,你是不知道那黑漆漆的棺材停在院子裏,看著都瘮人。”

借著他們做晚飯的當口,我出了家門,直接往水芹家走去。

不知道為什麽,雖然他們家裏的事表麵看去有理有據,甚至從鬼神方麵說也是合情合理,不過是一個不願意孤獨的老男人拉人下水,但是我心裏總隱約覺得事情背後沒有那麽簡單,尤其是我三爺對這件事情的態度。我以前在家的時候也見過他處理一些事情,比這邪乎的多了去了,都沒見他有過失神的樣子。

水芹家在村西向北轉的一條路口處,此時院子裏還有不少人,水芹娘家的親戚加上他丈夫這邊的近親站的滿院子都是,請來的廚師正在院子東南角做大鍋飯。

因為院子裏本來地方不大,三口棺材擺在正中央,每一個人過的時候都要繞過棺頭或者棺尾,顯的特別怪異。

我沒有走近,遠遠地看著那三口棺,靠東邊的應該是那個老婆子,而最後一口應該就是水芹,棺木雖然都是一樣,但是按輩份來分,東為上,長輩應該在東。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水芹家院子裏打開了院子裏的燈泡,一些吃過晚飯的人陸續往外麵走,大家是找晚上睡覺的地方去了,隻留近親守靈。

棺材前的供桌上點著兩隻長明燈,現在都是電帶的,也沒有以前老人家說的人死燈滅的說法,如果家裏人願意,估計點到什麽時候都行。

天氣很冷,也並沒人跪在院子裏的靈前死守著,都裹著厚厚的衣服躲在後麵的屋子裏,燃起一大堆火,此時正圍著火堆閑聊。

我並沒有看到有什麽異常的地方,想著家裏也快吃晚飯了,便打算轉身回去。

也就在我轉身的時候,突然水芹家院子裏的燈光一暗,接著就從屋裏傳出一片叫聲。

以為是停電了,但是卻分明看到我站在那家人的門口並沒有出現這種情況,於是不得不客觀地懷疑是水芹家電的事情。

也就是在那燈光暗了又亮之後,我看到一個人影飄浮在院子的上空,看身形應該是一個男人。

我心裏想,也許是水芹丈夫的鬼魂,不過那個人影卻奇怪的很,圍著院子轉了一圈便往屋裏擠了過去。

屋子裏的人應該都是看不到的,因為他們還在說著話,還在烤火。

我正要跟上去,一隻手卻從身後拉住了我,回頭就看到我三爺陰沉著臉說:“一明,你在這兒幹什麽?”

我急著說:“三爺,我剛看到一個黑影飄到水芹家的屋子裏,那是不是鬼呀?”

三爺朝著他們家的屋子看了一眼,轉身拉起我就往家裏走,是直接把我拉回我家。

在進我們家門之前,我三爺定定地看著我說:“現在閑事不要去管,我的任務就是保著你的安全,別的事咱都別去摻和。”

這些話聽上去像是隱語,我能感覺到一定有很多事情他沒有跟我說,但是具體是什麽我又猜不出來。

知道問他也是白問,幹脆什麽也不問了。

腳剛入大門就看到我媽出屋門,見我回去就說:“正要出去叫你吃飯呢,大晚上的往哪兒跑呢。”

說著就看到我三爺也一起跟了進來,忙笑著說:“三叔,快來進屋來吃飯,爺兒倆這是去幹嘛了,忙到黑燈瞎火的。”

三爺沒說話,我也隻虛虛應了聲,便直接進了屋。

飯隻吃了一半,就聽房子後麵嚷嚷著鬧開了,又是哭又是叫的。

我媽起身說:“金鳳家裏幹啥呢,吵吵成這樣?”

抬眼看三爺,他臉色緊崩,一動不動地坐著。

我媽這時候已經舉步出門,大概是要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我爸邊吃飯邊念叨著:“老娘們兒,吃個飯也不安生,哪有個聲音就想過去看看有啥事。”

我已經覺出事情不對勁,看我媽已經出了門,也起身要走,卻被我三爺一把按住說:“一明,你不用去,我過去看看。”

我沒說話,看著他出了我們家門往房子後麵走,就也跟了出去,直接跑到我三爺家裏。

現在院子裏沒人沒燈,整個院落陰森的像不屬於這個世界。

猶豫了一下,還是進去,就站在離那棵枊樹不遠的地方,小聲叫了幾聲:“小瑤,小瑤。”

完全是給自己打睹,我不知道那個叫小瑤的女孩會不會出來,也不知道她出來後會不會幫我,我隻是太想知道這裏麵發生的什麽事,又跟我有什麽關係,所以不得不來這裏碰碰運氣。

一個女孩從枊樹的枝條裏慢慢突顯出來,平靜地看著我說:“怎麽了?”

我一看到她,心裏沒來由的一喜,忙說:“我今天在水芹家院子裏看到一個黑影,但是我三爺不讓我問,你快告訴我這些事情跟我有什麽關係,我覺得三爺很多事情瞞著我。”

小瑤頓了一下說:“那個黑影是找替身的呀。”

我緊張地問她:“找什麽替身,是不是又要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