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事有出入

兩個人說著話,很快就到了縣城,因為昨晚就跟韓個個說好了要去她家裏,又不方便帶著我三爺一起去,就找了個相對熱鬧的街把他放下來,約好了我從韓個個家裏出來就給他打電話。

花了幾百塊錢賣了些禮物,往韓個個家去的時候,心裏很不是滋味,有時候自卑是跟別人比出來的,比如我平時如果不跟韓個個提及婚事,就覺得我們兩人相處的很好,我自己也是個不錯的人,可是一想到將來要結婚,她的父母又不同意,頓時就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有很多的缺點。工作了這麽些年,也沒在城裏買套房子,也沒辦法在老家找到一份合適的事情做,外出打工終究是要回來,父母親人都在這裏,我一個人長年在外地他們也不放心,自己家裏也沒什麽背景,父母都是小老百姓,一直靠種地維持生活,如果不是這幾年我在外麵掙點錢,估計現在還住著土房子呢。

腳步沉的連樓梯都上不去,一步步挪到她家門口,強打起精神按了門鈴。

門從裏麵打開,韓個個的笑臉出現在我麵前,一把拉住我就拽到了屋裏。

她父母都坐在屋子裏的沙發上,我叫過“叔叔阿姨”後僅是點了下頭,就沒再理我。

韓個個也不管那麽多,拉著我直接進了她的房間。

大概是看我臉色不太好,她就拚命在我麵前撒嬌賣萌。

我也不想把不好的情緒都壓給她,於是輕聲說:“要不咱們出去玩會兒吧,這躲在屋裏他們心裏也不好受?”

韓個個歪著頭想了想說:“你等會兒”,沒等我做出反應,人就一陣風似地刮了出去。

也就幾分鍾時間,她又刮了回來,很認真地說:“向一明,我爸媽要跟你聊一聊,不過你放心,他們不會為難你的,我已經跟他們說好了,這一輩子非你不嫁,所以你就奔著這一條往好的說就成了,我出去買一點東西,一會兒就回來。”

這就是把我放空給她父母了,不過,我也想跟他們好好聊聊,憋屈這麽多年了,總要說個清楚明白才行。

這樣想著人就跟韓個個一起出了她房間的門,然後把她送出去買東西,我也走回到她父母身邊。

韓個個的媽起身進了自己的房間,隻留他爸一個人示意我坐在他對麵的沙發裏。

我現在幾乎是抱著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心態來麵對這樣的情況,不然肯定兩分鍾都坐不了就得站起來走人,反正韓個個我們兩人願意,你們再怎麽說,還能像古代一樣把她直接給囚禁起來不成?

她爸爸見我坐下,麵色還算坦然,語重心長地說:“一明呀,你跟個個從小認識,按說你們兩人在一起,我們不應該說什麽,況且這些年也看到了你的努力,你確實是一個好青年。”

我沒說話,因為摸不清楚他話裏的真實意思。

他好像也沒等我答話的意思,自己接著往下說:“但是你不知道個個她跟別的女孩不一樣,她從小就有人跟她算命不能隨便嫁人。”

我點了下頭說:“我聽她說了一點,但是叔叔,既是她一輩子不嫁人,我也等她一輩子。”

說這句話我自己都有點驚到了,我以前心裏從來沒想過要等韓個個,好像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就是他父母百般阻攔,我有時候甚至想如果實在不同意就算了,今天這麽硬著扛上去,到底是為了什麽?賭氣嗎?

摸不著自己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了,但是卻能很明顯地感覺到我這樣跟他爸爸說過以後,心裏舒服多了,好像出了一口冤氣一樣,接下來也不怕什麽了。

他爸爸也是一愣,緊接著就把眉頭皺了起來。

這時候她媽終於從房間裏出來了,手裏還拿著一個小盒子。

在我對麵坐下來以後,默不作聲的把盒子打開,一顆紅色的珠子呈現在我麵前。

這顆珠子我見過,就是大年初一那天跟韓個個上山去的路上她給我看過的那個,不知道現在她媽媽又拿出來是什麽意思?

正在我疑惑的時候,她媽媽卻說:“個個拿給你看的那個是假的,真的我也沒敢給她,這是要命的東西,萬一她給弄丟了,不但她沒法活,我也得跟著去死。”

我心裏一陣冷笑,原來我們在父母眼裏都是這麽不靠譜,跟貼身性命相關的事情他們都是不放心交到我們本人手裏,寧願自己拿著整天心神不寧。

不過她媽媽既然把真的拿出來給我看,也一定有話要說。

我心裏是有些生氣的,所以並沒有主動去問她,她自己等了一會兒,見我始終不說話,就把盒子收了起來,然後語氣悲涼地說:“其實我們也並不是看不上你,但是因為你不是個個要嫁的人,我們是怕到最後反而是你被她給害了,所以一直冷著臉對你,就是希望你們能知難而退。”

事情已經沒有那麽簡單了,我從韓個個媽的嘴裏聽到的意思,大概是她並不是不能嫁人,而是不能嫁給我,這有點可笑,難道那個老和尚二十年前就算到了我會跟韓個個在一起不成,提前就告訴他們這段感情隻能吹燈拔蠟?

到了這個地步,我也想把事情問個清楚,處理個明白,於是問她媽媽說:“阿姨,那老和尚有說個個能嫁什麽人嗎?”

她怔了一下神說:“也沒說,隻說跟這個珠子有關,還得是命裏富貴的人。”

哦哦哦,重點來了,命裏富貴的人,也難怪我們不能在一起,因為我充其量也就是一個窮小子,與富和貴是沾不上邊的,至於那顆珠子,怎麽解釋都可以了吧。

雖然心如死灰,但是嘴還硬,接著問她:“那個個知道這事嗎?”

她媽媽一臉悲切地說:“我,我還沒跟她說,不過她早晚得知道,我和你叔叔就這麽一個女兒,我們也都想她將來能過的好。一明,希望你能理解,我們真的沒有瞧不起你的意思,畢竟我們以前也是住在村裏跟大家一樣種地的,但是關於個個的未來,我們隻能這樣。”

我站起來向外走,下樓就碰到剛回來的韓個個。

她還不明所以,不過看到我臉色不好,聲音也放低了:“向一明,怎麽回事,我爸媽為難你了?”

我搖頭說:“沒有,他們也是為你好,我先回去了,咱們都先冷靜想一想,關於那個老和尚算命的事你最好也問清楚一些,明天我再給你電話吧。”

我隻所以沒跟韓個個把事情說死,是因為我真的不舍得放棄我們之間的感情,雖然生氣幾乎讓我失去理智,但是最重要的事還要好好把握。

出了他們家的門已近中午,想到我三爺還在縣城裏,就拿出手機給他電話,兩人約到一個地方碰頭。

年初四了,街上很多飯館都還沒開張,而我也不想這個時候回家,就帶著我三爺在縣城的裏轉著想找一個吃飯的地方。

幾乎轉了大半個縣城,才在一條背街上找到一家小麵館,兩個進去一人要了一碗麵,然後我拿了一瓶白酒。

三爺倒是沒說話,陪著我邊吃邊喝。

一碗麵吃下去,身上就冒汗了,心裏也舒暢不少,於是問我三爺:“三爺,您這老是給別人算命的,今兒也給我算算吧。”

三爺連眼都沒抬一下,就搖著頭說:“算不了。”

我失笑地問他:“為什麽?怎麽我們家的人都算不了,你是不是天天忽悠別人呢?”

三爺看了看四周說:“一明,這事咱回去再說,這裏說話不方便。”

我借著酒勁,有點莽撞地說:“三爺,本來這些東西我以前是一點都不信,可是這次回來卻發生了很多事情,弄的我自己也有些糊塗,還就是我媽說那年你搬家的時候,我暈過去是你把我救醒的,用的還是那個木製的小元寶,你能給我解釋一下這裏麵到底是怎麽回事嗎?”

我三爺神色凝重地看了看我,又往周圍看看,見並無人在店裏,而店老板把飯菜給我們上齊也都躲到後廚去了,於是才壓低聲音說:“一明,這裏麵到底有些什麽事我也不太清楚,包括你的身份,但是我知道這裏麵肯定是有出入的,所以隻能走一步看一步,至於那個給你的東西,也是我無意間知道的。”

對於這種含糊其詞越來越反感,就直直地問:“什麽無意間知道的,難道還有靈光一閃就想到把這個東西送給我?”

我三爺麵露難色,坐了好久才輕聲說:“咱們回去說好嗎?”

起身去結帳的時候,三爺站著沒動,但是我從他眼裏看出一種非常複雜的東西。

兩人一路上也什麽話都沒說,直到進了他家的屋子,他才開口:“等雪化了,你跟我一起去一趟嵩山吧。”

我一時不知道他說這話的意思,所以看著他問:“怎麽了,要去少林寺?”

三爺的臉色一點也不好看,生硬地咽了口唾液說:“其實我也想把事情弄明白,也許這次去能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