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惘心

這次上段試煉，將三百餘名外門弟子，全部篩選了一遍，僅僅隻留下六十餘名有耐力、有毅力的人，他們不論資質如何，在同一水平線上與他人比拚韌性，從中脫穎而出——當然，像司馬畢這樣投機取巧依仗家族力量的人除外。

休息一日，第二日便開始了下段的試煉，葉茗和連城玨總覺得，下段試煉恐怕也是沒有那麽簡單，所以他們並沒有掉以輕心。

清晨時分，篩選出來的六十餘名弟子，依舊是在中央廣場集中，這時候的中央廣場，已經放置了一個巨大的紫色水晶球。

紫色水晶球的內部，似乎充盈著肆虐的閃電風暴，在混沌中不斷放射出閃光。

六十餘名弟子，被要求逐一走向那個紫色的水晶球，然後對它進行觸碰。

有些弟子，在觸碰紫色水晶球的瞬間，就如遭電擊，快速抽回了手。這些弟子，現場就被淘汰出局了，他們是被證明魂力抵觸極強、潛力低微、難以覺醒瞳力的普通孩子。

他們將會返回他們原本所在的外門旁支山門，成為裏麵的雜役弟子，或者可以憑自己意願，就此離開七絕山，另謀出路，他們會得到七絕山出具的一份試煉證明。雖然他們此生成為魂術師的概率已經頗為渺茫，但是他們憑借著已經證明的毅力，留在七絕山修行，強身健體，獲得超越一般人的體能和壽元，還是可以做到的。

他們日後不論實力如何，既然通過了上段試煉，那麽他們在七絕山的地位就會得到認可，甚至會高於一些低位的外門魂術師，受到足夠的器重，委以重任。

另外剩下不足二十名弟子，他們在水晶球前觸碰的時間，就或長或短了。

葉茗觀察了一陣，發現連城玨是那些弟子之中，觸碰時間最長的，她在完成觸碰之後，整個人的神色仿佛變得萎靡許多，感覺就好像是大夢初醒一般，眼神有些迷離。她望向葉茗，似乎想要提示點什麽，但是她立即被旁邊一名長老的眼神所製止。

連城玨欲言又止，看了葉茗一眼，退向一旁靜待。

葉茗接受試煉的次序排在最末，但現在還是該輪到他了。葉茗心中忐忑地走上去，朝著紫水晶球伸出手。

正當他以為他會一觸即退的時候，卻仿佛整個人的意識，陷入到了一個奇異的領域之中。

在無光無暗的環境中，空曠而宏大，一切仿佛靜止，但又猶如有著無盡星辰，正在沿著固定的軌跡飛速流轉，揭露著過去，展現著現在，預示著未來。

葉茗的神魂似乎完全地與他的肉身剝離，在這樣一種得天獨厚的神秘庇護環境之下，他感覺自己是一個不生不滅，不增不減的奇怪存在。

忽然，他看見前方隱約出現一個祭壇，那個祭壇傳遞過來極其舒適的召喚，讓他的神魂飄飄****過去。

他的神魂在祭壇中溫養著，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寧靜終於被一道悶雷所打破。那道驚雷，閃爍著狂暴的破壞力，朝著毫無防禦能力的葉茗神魂徑自劈來。

葉茗大驚，混沌的神魂震顫不已，就想要躲閃，但是，他想起連城玨提示的眼神，福至心靈，竟然生受了這一道雷電。

環境又複平靜，緊接著，一道，又是一道雷電，從虛空劈來，而且越來越密集。

葉茗繼續承受著雷劫，硬撐著沒有躲避，他挺過去了無數雷罰，終於，當他感覺自己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終於還是驅動意識，離開了祭壇。

然後葉茗就清醒過來了，他感覺自己的神魂受到了嚴重的傷勢，不由得腦袋一暈，差點兒摔倒下去。

不過隨即一隻有力的大手，就箍住了葉茗的胳膊，居然是主事峰主姬冰封，他用一種異樣的目光，居高臨下盯住葉茗。

葉茗模糊的視線漸漸恢複，他環視四周，發現除了近在咫尺的姬冰封之外，在場所有人，都是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自己。

“怎，怎麽回事？”

姬冰封用一種連他自己都難以置信的語氣，對葉茗說道：“你知道你觸碰紫水晶球多長時間嗎？在場全部弟子加起來的觸碰時間，都沒有你長……”

“這……”葉茗一時也是沒有搞清楚，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姬冰封補充說道：“這意味著，尚未覺醒瞳力的你，要麽是在作弊，要麽就是我所安排的這試煉之用的紫水晶球，出現了異常。而我更願意相信，是你在作弊。”

霎時間，全場沉默了。

不過很快的，姬冰封就說道：“這件事，就待之後再行調查吧。”

姬冰封沒有說的是，這個自己傾盡漫長歲月製造而成的紫水晶球，其上蘊藏無上魂力秘技，除了能夠測試出孩童的魂力抵觸性之外，還能夠測試其靈魂強度，現如今葉茗瞳力尚未覺醒，那麽縱使是天才，也絕對不可能支撐他觸碰紫水晶球兩三秒時間，畢竟魂力抵觸性還是存在的，但如今他的觸碰時間，卻是詭異地超過了一分鍾，難道說，他擁有著前無古人的絕代靈魂強度嗎？

姬冰封自是不信的，那麽鐵定就是葉茗他使用了什麽隱晦的方法，破解了紫水晶球對他的測試，實現了作弊。

但是要姬冰封親口承認自己的傑作被一名小輩破解，那比殺了他還難受，所以他打算將此事暫時壓下，秋後算賬。

不過就在這時，惘心峰的峰主寒星冥卻是說道：“姬師兄，我對這小家夥感興趣，倒不如就此定下了，就由我成為他的親傳師尊，如何？”

“既然寒師弟作為一峰之主都開口了，那麽恐怕也不由得我這個做師兄的不同意了。”姬冰封看向葉茗，問道，“就由惘心峰的寒峰主成為你的親傳師尊，你可願意？”

葉茗看著姬冰封那滿含怒意的眼神，哪裏還敢說個不字，隻得唯唯諾諾答應了。

再然後，葉茗發現，眾人看自己的目光，又是多了另外一種異樣，這和剛才的那種疑惑式的異樣眼神完全不同，而是換成了一種帶著玩味意味、飽含深意的眼神，仿佛是在觀看一場惡作劇。

寒星冥咳嗽一聲，並不理會在場所有人的異樣目光，而是緊張兮兮地仿佛生怕有人搶了葉茗似的，直接一把抓住他的後背心，驅動魂力，身形就飄飛遠去了。他最後那句話，還飄**在山峰之間：“既然得到一個親傳弟子，那我先告辭了，眾位師兄師弟、師姐師妹，再聚哈！”

葉茗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隻能是任由他擒住自己遠離此地，他用最後一點時間，把目光看向連城玨，連城玨也是抬起頭，與葉茗對視著，彼此通過眼神，道了聲保重。

葉茗和連城玨都知道，七絕山占地極其宏大，七脈主峰其實相距甚遠，若不是修行有成，想要跨越這無數險峻的山巒與對方相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這一別，很有可能就是匆匆數年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