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誰在跟蹤

勇武和智謀不可兼得,這是人之常情。

更何況參加考試的學員,都是剛畢業的小菜鳥,經驗和能力還有待磨煉。

畢竟一名優秀的偵查員或者探案高手,都是在無數次失敗後才成長起來的,沒人能夠不經曆風雨,就見到彩虹。

所以考官的這條規則一宣布,那些靠體能和射擊優勢暫時領先的學員,臉色不由得再次緊張起來。

上一個跟蹤考核的目標明確,真正用到的腦力很少,現在不知道有多少謀略高手,正好能利用這個機會翻盤呢。

可不能被他們搶了先,否則四年刑警專業不是白學了?早就把自己定位成未來神探的年輕人們,聚精會神絞盡腦汁開始思考。

王誌遠麵前的簡報板上,目前還是一片明晃晃的空白,他正拿著考官發給每個人的案情材料,一張張紙仔細的翻閱著看過去。

材料裏提供的信息夠詳細,但卻顯得很繁亂無序,王誌遠在一邊閱讀的同時,一邊在腦中思考著重組,把材料提供的線索重新排列組合。

凶案發生地,盧林區下方鎮郊外墳場,距離下方鎮有三公裏。

死者身份:下方鎮農民,年輕三十五歲,男性離異。

傷勢鑒定及死亡原因:後腦處vein重物鑿傷,失血過多而死,死亡時間判斷為午夜。

身上衣服有被搜過的痕跡,而且還有野獸撕咬的牙印,錢包裏的紙幣都不見了。基本可以判定為他殺。

報案人:死者前妻,因去死者家討要撫養費,發現死者好幾天未歸,於是去鄰村死者親戚家尋找,空跑一趟後回家時看到,家裏飼養的田園犬叼回熟悉的手機,這部手機正是死者生前使用的。

現場目擊者:

1、同村50歲的老者,男性喪偶獨居,曾去墳地給妻子燒紙,因為當時是傍晚,看到遠處有模糊黑影眼放綠光,當時以為是一頭野豬或者野狗,所以就沒過去查看。

2、鄰村二十多歲婦女,回家裏墳地給祖先祭奠,她看到了遠處墳頭旁躺著的人,因為當時情緒有些悲傷,心想可能是上墳後酒醉的單身漢,所以也沒有去檢查死者狀況。

以上兩人是現場已知的目擊者,都沒有看到凶手殺人的過程,現場經過痕跡鑒定,沒發現第三者走過的腳印,動用警犬追蹤也中途迷失了方向。

王誌遠讀著讀著,眉頭越皺越緊,這件看似普普通通,但卻撲朔迷離的凶案,就像是擋在麵前的薄霧,需要找到一個突破口。

最後三頁的材料裏,是死者手機裏的聯絡人情況,每一個電話號碼的主人都做了詢問筆錄,足有數十人之多,也是最燒腦的部分。

忽然,王誌遠的目光停留在一處,眼中綻放出異樣的光芒。

放下手中的案情材料,拿起簡報板上粘著的記號筆,王誌遠動作飛快的勾勒出人物關係,以及案件發生的時間線。

看似意外奪財,其實蓄謀已久,凡是走過路過,必會留下痕跡,這是所有犯罪分子都無法抹除的真理。

屍體不會憑空出現,警犬如果沒有幹擾,也不會迷失追蹤方向,這就是凶手留下的關鍵漏洞。

恰恰他擔心電話清單會被調閱,沒敢刪除死者手機裏的通話記錄。雖然在詢問情況時撒了謊,但跟其他人毫無矛盾的筆錄裏,卻被王誌遠找出凶案的關鍵線索。

最後一個推理原因寫完,王誌遠輕鬆的放下記號筆,抱著肩膀再審視片刻後,這才確認無誤準備提交結案。

站在他身旁幾米遠的錢頌怡,居然也幾乎同時放下筆,得意的笑著向王誌遠挑動眉毛,那表情已不僅僅是挑釁了,而是大庭廣眾的打情罵俏。

王誌遠也毫不示弱,送了個溫柔的飛吻過去,羞的錢頌怡急忙轉身,暗自跺腳痛罵自己太得意了。

剛要舉手向考官示意,周圍十多名學員卻搶先一步,高聲喊著凶手已經找到。

隨後,此起彼伏的喊聲接連響起,短短幾分鍾之內,考場裏幾乎所有人都結束了推理,隻有少數幾名腦力稍遜的學員,仍在目不斜視的冥思苦想。

沒有人敢偷看身旁學員的推理答案,這不僅僅是個人素質的問題,更因為考場周圍那些監控,肯定把每個角落都看得一清二楚了。

王誌遠和錢頌怡也舉手示意,然後就耐心等著考官的到來。

幾名肩頭掛著警銜的考官,依次從每一張簡報板前走過,隻看了一眼推理結果後,就在手中的平板上標注上成績,然後把推理過程拍照存檔。

完成考核的學員先後退場,偌大的空間裏人越來越少,王誌遠正看向已走到附近的考官,等著和錢頌怡攜手離開呢。

忽然,王樂天在腦海裏低喊,“似乎有人在監視你,找出那家夥的位置!”

“你是不是神經太敏感了?這裏可是警局訓練場!”

“不會錯的,相信我!那人目光氣勢洶洶,絕對不懷好意。”,王樂天源自戰鬥中的敏銳直覺,堅持強調自己的感知沒有錯。

麵不改色的保持著鎮定,立正向走到簡報板麵前的考官敬禮,王誌遠一邊看向考官盯著推理流程的目光,一邊在旁人無法察覺到的餘光中,搜尋著王樂天所說的那個人。

然而,即使考官讚賞的點著頭,拍完照片走開後,錢頌怡嬉笑著跳過來牽住他的手,王誌遠也沒找到那個監視自己的目光。

“你會不會出現幻覺了?考場裏就剩這麽幾個人,沒有那種你說的危險人物啊?”

王誌遠和錢頌怡手牽手走出考場,把手表樣式的考號牌輕鬆摘下,放在門外貼著標識的回收筐裏,然後向訓練場的地上通道走去。

身後沒有感覺到跟蹤上來的腳步,更沒有躲在暗處偷窺的目光,王誌遠的後背始終緊繃著不敢放鬆,直到和大家一起回到體育館一層。

“除了沒推理出凶手的學員,其他人都順利完成考核。不過最後的分數評定,要交給重案署的探員來做,所以你們先回去等通知,接到電話的就可以來報道了!”

那名嗓音洪亮的警官宣布考試結束,心情忐忑不安的學員們先後走出體育館,從不同的方向離開了警局大樓。

王樂天在腦海裏也疑惑不解,剛剛的感知絕對不會有錯,但又會是誰在監視自己呢?這裏可是戒備森嚴的警局啊!

“你推理出的凶手是誰?”,錢頌怡挽著王誌遠的胳膊,親昵的依偎著問道。

王誌遠收回看向周圍的目光,低聲說出案情材料裏的一個人名。

錢頌怡驚喜的瞪大眼睛,看向王誌遠平靜如水的古銅色臉龐,“行啊,你答對了!我還以為你推理不出來呢?”

“為什麽這麽說,我有那麽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嗎?”

“那當然咯,你的刑事偵查推理課,從來沒超過70分哦!所以我才會擔心的。”

“為了能進重案署,當然要全力以赴啦,我可不會讓你超越的!”

“嘻嘻,你別得意太早,最後的推理評分,可是要重案署警官做判斷,我有自信會拿高分的。”

兩人就這樣親熱的鬥著嘴,先去步行街一起逛了逛,吃了個氣氛甜蜜的午飯,然後乘坐擁擠的公交車,在下午三點多才趕回湘南警校。

若是有人暗中跟蹤,總會露出失手露出馬腳,王樂天在腦海中盤算著。

腳步邁進警校大門,王誌遠始終緊繃的神經,才不動聲色的放鬆下來。

王樂天在腦海裏鬆了口氣,卻安靜著一句話沒說,不知在獨自思考什麽。

錢頌怡留戀的放慢步伐,牽著王誌遠的手慢慢走著,眼睛看向生活了四年的大學校園各個方向。

“馬上就離開這兒了,真有點傷感啊!”

王誌遠握著女孩的手用了下力,嘴裏卻調侃似的說道,“你走了好多人都很高興呢,終於不會被揪著曝光了!”

錢頌怡這才想起,側著頭看向記者站那棟小樓,用力拉起王誌遠向前快步走去,“我得交代後輩一個任務,不能放棄這個專題報道!”

“我說你啊,用這招把我俘虜了還不夠嗎?就讓後輩自己拿主意吧!”

王誌遠手腕一用力,把錢頌怡拉到麵前,輕柔的抱住女孩的身體,抬手撫摸著柔順的秀發和羞紅的臉頰。

兩個人就這樣身貼身,旁若無人的靜靜依偎,呼吸著熟悉的花香氣息。

幸好現在是上課時間,否則絕對會引起轟動的,錢頌怡的小腦袋都快鑽進王誌遠懷裏了。

“我說你們兩個,注意點影響!”,王樂天終於忍不住了,想要拿過身體的掌控權。

“現在又沒有敵人,你就老實呆著吧。”,王誌遠堅守不退,摟著錢頌怡不撒手。

突然,身旁路上傳來汽車行駛聲,就在王誌遠驚訝側頭看去時,一輛通體漆黑的新能源汽車,幾乎無聲無息的停在身旁。

車上駕駛座位跳下一個人,徑直向王誌遠和錢頌怡走來,臉上戴著的墨鏡擋住眼睛,看不出善惡的表情。

急忙把錢頌怡扯到身後,王誌遠麵對著陌生人,拳頭本能的飛快握緊。

“就是這家夥,在考場裏監視我們的人,就是他沒錯!”

王樂天緊張的在腦海裏大吼,接管過身體的掌控權。

眼中淩厲的殺機閃過,王樂天一手擋住身後錢頌怡,另一隻手隨時準備擊出。

誰料那人走到麵前,忽然停住機械般的腳步,緊盯著王樂天充滿敵意的雙眼。

“唐俊峰是你的朋友吧?我是他派來找你的!有方便私下說話的地方嗎?”

那聲音不帶一點感情,卻也沒有明顯的殺氣,王樂天不由得愣住了。

錢頌怡從男孩身後探出頭,好奇而警惕的看向那人,背後已經拿出來的手機屏幕上,待撥號碼顯示為錢啟陽。

“唐俊峰那個小胖子,他現在過得好嗎?”

“這個是絕密,不方便透露!”

王誌遠看向麵容緊繃的男人,重新拉起錢頌怡的手,“最安全私密的地方,恐怕就是你的汽車裏吧。”

說著話王誌遠拉開車門,和錢頌怡一起鑽了進去。那名古怪男人回到駕駛座,一言不發的向前駛去。

車窗外校園景色不停變幻,錢頌怡好奇的看向王誌遠,王誌遠此時也發現了,汽車行駛的方向居然是教官宿舍樓。

“你說是唐胖子派你來的,那他有什麽信物交給你嗎?要不我現在跟他視頻?”

前座的男人仍舊不開口,緩緩在教官宿舍樓前停車,一隻手伸向前胸的襯衣裏麵。

“竟敢耍花招,別亂動啊,我可不會心軟的!”

王樂天的手臂搶先一步,從這男人的身前繞過,瞬間鎖住他粗壯的脖頸。

“你到底是誰?不說實話的下場,就是變成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