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章:月經布

我額頭豆大的冷汗流了下來,不再遲疑,也不管什麽靈棚了,用力撕開一個洞就竄了出去,等我出來後,三舅他們並未追來,而全都是圍在了棺材旁,雙手伸進了棺材裏,嘴巴長得很大,看樣子要分吃什麽。

但,棺材裏隻有王秀才已經腐爛的屍體,莫非他們要……

我不敢再往下想,恐慌的看向已經奔來的陸先生,此時的他顯得很疲憊,整張臉已經頹廢的沒了一點活力,他伸手給了我一個疊的整齊的紙包,鼓鼓的,像是有股氣體在裏麵亂竄。

陸先生則是拿著幾張沾著血滴的紙符走進了快要被我扯倒塌的靈棚裏,頭也不回的對我講:“拿好了,若是再讓它跑了,你三舅他們就隻有死路一條!”。

我驚愕的抬起頭瞪大眼瞅著靈棚內的三舅他們,手不自覺的握緊了陸先生交給我的紙包,現在我整個身子都已是涼透。

陸先生進得靈棚之後,快速的將手中的紙符貼在了三舅他們的額頭上,隨後咬破手指,大喝一聲:神兵急急如律令,驅邪抓鬼斬妖精,得令,赦!

話畢對著貼在三舅等人額頭上的紙符就是一陣畫,我看得是一愣愣的,因為在我思想裏這才是真正的道士!

做完這一切,陸先生招呼我過去,要我幫他將三舅他們平躺放在地上,而後,我們倆將棺材蓋子給王秀才蓋上,陸先生則用手在上麵畫了一個很奇怪的字符,並且上了一張紙符,這才鬆了口氣。

我顫巍巍的遞過去一根煙“這到底咋個回事兒?”指向地上的三舅他們“三舅他們還有救麽?”

陸先生接過煙,則是歎了一聲“唉!”沒再說話,眼光閃爍不定,大吸一口,叼在嘴裏,從我手中要來那包黃紙包裹的東西,招呼我去把那盞油燈端來。

我小跑過去將那盞盛放屍油的燈端來,而陸先生則是拎著兩隻血肉一片的大蝙蝠走了過來,蹲下身在地上畫了一個陰陽八卦圖,隨手將蝙蝠扔了進去,將油燈裏的屍油全部倒在了上麵,又是重重的歎了口氣“十一,你曉得這是啥子不?”而後又自答道:“這是別人養的陰陽耳目,這一燒,梁子就真的結下了,就連我也別想活著出去咯,報複將會更加的猛烈!”

我內心一陣起伏,正要開口說話,陸先生卻揮手打斷我,舉了下手中紙包“這東西叫屍元,不知道煉了多少具屍體才能融得一顆,留著它禍害無窮,滅了它背後的人也留不得我!”說罷,陸先生點上了打火機,引燃了地上的兩隻大蝙蝠的屍體,火苗蹭的一下竄的老高,一股燒焦味也彌漫而來。

陸先生從咬破的手指中擠出了幾滴鮮血滴到紙包上麵,我看到裏麵的那股氣體動作更大了,似乎已經知道了陸先生的用意,在拚命的掙紮。

陸先生從口袋裏又拿出了一張紙符,引燃火之後,對著這紙包燒了起來,轟得一下黑氣直冒,我似乎聽到了一陣鬼哭狼嚎,不多時地上東西都化為了灰燼。

氛圍有些緊張,我站在一旁腦子一片混亂,陸先生起身後苦笑道:“老子,倒要看看他們搞得啥子名堂來。”將煙屁股朝地上一扔,走向了地上的三舅他們,我也跟著走了過去。

陸先生將每個人的眼皮都翻了一下,說:還有得救。然後盯著我問:“十一,你**了麽?”

嗯?

我被陸先生問住了,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問這個問題。見我猶豫,陸先生又問我“墨跡個啥子?說嘛。”

我舔了下嘴唇,臉色微紅的說:“沒有!”

“得了。”陸先生點了下頭“要救你三舅他們得用童子尿和經血。”

“經血?”我有些困惑的看著陸先生,他鄭重的說道:“對,女人的月經血!一陰一陽,方能救得你三舅他們。”

這種藥方確實夠奇特的,童子尿好說,我這裏現成就有,然而,女人的月經血可真就難找了,這東西不是說有就有,一月一次,何況還得去找女人,這麽大村子,我怎麽就曉得哪家女人來了月經。大半夜的,咋個尋啊?

我有些頭疼的摸著腦袋,陸先生看出了我的窘迫,惆悵的開口“天明之後,你三舅他們就沒得救了,今晚無論如何也得找到。你去吧,我在這守著。”

聽聞此言,我沒有再猶豫的站起了身,為了三舅他們的性命,我必須得拚了。

出門時,陸先生從人堆裏扯了一雙鞋扔給我,隨後又將那把銅錢短劍塞到我手裏。

此時,時間有淩晨三點多鍾,冷清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懼怕,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

黑燈瞎火的,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好在山裏院牆低矮,廁所都是在角落裏挖的茅坑。由於我們這裏地區偏遠,經濟不咋好,所以女人來月經時,都是用一塊白布,在我們這裏稱之為月經布,用過之後都舍不得人會放在廁所裏待第二日拿去洗了以備下次使用。

經血找不到,月經布興許能找得到,由於環境熟悉,哪家哪戶、誰家有女人大致都曉得,我就直奔有女人家的院子而去。半夜裏做這事兒,總感覺是偷人家,內心緊張的不行,不過更多的還是害怕,我真怕有什麽東西在跟著我,以至於我走幾步都會回頭看看,弄得一身雞皮疙瘩怎麽也下不去。

找了半個村子,還真找到了兩家有月經布的,看著上麵沾著的血跡,我小心的收了起來,隨後,我就像是賊一樣懷揣著這些月經布小跑去王秀才家。

正走間,我突然瞧見前麵有人晃悠著走了過來,我蹭的一下就刹住了身子,連忙躲在了黑漆漆的牆根處。心砰砰直跳的看著那個人,太黑了,看不清是誰,但他卻在我前麵拐了彎。

我尋思著,大晚上的這會是誰?索性順著牆根走了過去,我緊張的探出半個腦袋去看,隻見那人站在了一處院子門口,我左右看了看周圍景物,發覺這正是村長家!

光線原因,辨別不出這人是誰,我猜測可能是三虎,但,看這身影又不像。他在村長家門口站了很長的時間,低著頭不知道在幹什麽,就在我思索間,這人卻迅速的扭頭朝我這邊看來,嚇得我連忙縮頭回來,心一下就到了嗓子眼,我知道自己這是被發現了,雙腿抖得險些站不住。

我用力握著那把銅錢短劍,貼著潮濕冰涼的藍磚瓦牆,大氣都不敢出,我在等那個人過來,若是他過來了,我就刺出去!

可是,等了將近一分鍾,這人也沒過來,街道靜的沒有一點聲音。我咽了口唾沫,又大著膽子將頭伸了出去,隻見街道上空空如也,在村長家門口的那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就這也是駭的我渾身一陣發冷,我揣緊懷裏的月經布,準備繞過村長家回去,一想起他家那頭驢我渾身都起了一層冷疙瘩。

突然,有說話的聲音從村長家院子裏傳了過來,像是兩個人在低語。

我深吸了幾口氣,稍微平靜些後,決定過去瞅瞅,我想看看大半夜的有誰來找村長。

我很小心的到了門口,不過說話的聲音卻戛然而止,此時,破舊的木門開了一條縫隙,我抬眼看去,卻看到村長家裏黑洞洞的堂屋門也緊閉著,似乎沒有人出來活動的跡象。

我站在這裏大氣不敢出,僅看大門開了縫隙,就知道一定有人進去了,村長是有名的守財奴,不可能睡覺不鎖門,何況還是大門!

又過了一段時間,院子裏傳來了響動,我大著膽子靠近了大門,透過門縫朝裏麵看,我先看了眼棚子裏的驢,見它臥著,這才瞅向院子,裏麵黑糊糊的半個人都沒有!

我不敢再多呆,就扭身準備回去,可是,我眼睛的餘光卻掃到了那頭驢,此時它正麵帶微笑的看著我!

我腦袋嗡的一聲,險些栽在地上,真正讓我恐懼的是,這頭驢居然是像人一樣坐著,前蹄半舉著,屁股在不停的晃動……我匆忙收回眼光,撒丫子就朝王秀才家跑了起來,到了地方,我已經是大汗淋漓,嚇得陸先生一陣驚顫站起了身“咋個咯?”

我嘴唇抖得說不出一個字來,陸先生過來照著我腦門猛拍了兩下,我才算是恢複了常態,不過那種懼怕感還未消散,我便簡單的將遇到的事情給陸先生講了,他皺著眉頭也是一愣,想了想說:“十一,你確定它和人一樣在坐著?”

我點點頭說是,隨後陸先生眯縫著眼睛,臉色陡變,沉思了會兒說:明天吃驢肉!

一聽這話,我有些目瞪口呆!

陸先生也沒做過多的解釋,要我不用多想,現在當務之急是救三舅他們,他要我去尿了一碗尿,隨後將月經布浸泡在裏麵,擱置了一刻鍾,讓我幫忙喂三舅他們喝下,看的我都有些反胃。

喂他們喝下之後,陸先生則是迅速的將那些紙符給拿掉,然後,趴在地上像一直癩蛤蟆一樣叫了起來,等他叫過第三聲時,三舅他們張嘴就吐了一灘黑水,全都醒了。當然,對於不久前發生的事兒都不記得了,我們給他們的解說就是喝多了酒,三舅有些自責,要我帶著陸先生回去休息,陸先生也沒做過多的推辭,交代了下,起身和我離開。

出了王秀才家,拐了彎,我們就碰見了二傻子,隻見他還是嘿嘿的笑著,陸先生心事重重的瞅了他一眼走了過去,二話不說對著他的頭吹了口氣,隨後二傻子像呆瓜一樣定住了身。

陸先生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曉得發生了啥子事情?”

二傻子回道:“他們上山了,他們死了。”

“誰們上山了?”陸先生急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