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夜宿荒山
二叔和程木蘭還在睡著,不時被顛簸得彈起來。
二叔的腦袋靠在靠背上,被彈起來之後,又重重地砸在靠背上。但是二叔一點要醒的意思都沒有。
我百無聊賴,就再次注意起車廂裏的這幾個人。
車廂裏亮起了一盞昏暗的燈,我注意到前麵的那兩個老夫妻。在我的印象裏,他們始終沒有回頭,而且感覺好像他們一直就保持著那個同樣的姿勢,從來都沒有變過。
我也沒太注意到他們的正臉,隻是從他們花白的頭發判斷出他們的年齡應該不小了。
雖然同是乘車人,又一起坐了這麽長時間,但是在這個年代,還是少說話為好。
不光是我們,另外那幾個人也互相沒有一句談話,車上的人都像是約定俗成一樣閉口不言。
不過行進的道路卻是越來越難走,崎嶇難行,坑坑窪窪不斷,車子也在顛簸中前行。
我忽然明白了,為什麽這車子的車況這麽糟糕。要是每天都要行駛在這樣的路上,什麽車開了幾年也得趴窩。
這中巴許是太破了,動力有些不足,在山路上有氣無力地跑著,發出牛吼般的引擎轟鳴聲。
車窗外滿眼荒涼。
車廂內靜謐無言。
我觀察著窗外,期盼著能早點到達目的地,好結束這段煎熬的旅程。
結果事與願違,車子突然像大喘氣一樣,吭哧吭哧冒了幾下黑煙,噗地一聲,熄火了。
我急忙衝著前麵的司機喊道:“師傅,怎麽了?”
那開車的小夥從兜裏掏出一根煙,點燃之後,開門跳下車去。
我急忙也跟著下了車,繼續追問:“師傅,為什麽停車?車壞了?”
小夥吐出一個煙圈,伸了個懶腰,斜著眼睛看了我一眼:“沒去過曲磨崖?”
我搖搖頭,有點生氣:“沒去過又怎麽樣?和你停車有關係?”
小夥沒說話,指了指那輛中巴:“你到車前麵看看就知道了。”
我狐疑地繞到中巴前麵,這一看直把我嚇得渾身發涼。
隻見在這條本就不太寬敞的山路中間,突然就斷了一截。
在兩道山梁中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峽穀。
那峽穀深不見底。在兩道山梁中間,橫跨著一架鐵索橋。鐵索橋上原本鋪就的木板也是支離破碎,看上去一碰就要碎掉的樣子。
我回頭衝那司機吼道:“你瘋啦?怎麽把車開到了這裏,這破橋,車開上去不得散架啊?”
司機倒是很悠然,見我發火也不生氣,好像已經習以為常了:“就說你第一次來嘛!這路是去曲磨崖必經之處。不走這裏,你能飛過去啊?”
“可是……”我又看了一眼峽穀:“這怎麽過橋啊?”
“天黑肯定不能過,咱們得住一晚,明天再過。”司機擺擺手,把煙頭踩滅。
“還要住一晚?臥槽,上車的時候也沒說要過夜啊?”
這時,二叔和程木蘭聽到動靜,也從車上走了下來。
“放心,今晚住宿不另外收費。這是規矩,每次走秦皇嶺,都需要在這裏住宿。我叫魯大成,是老司機了,我不會騙你們的。”司機介紹道。
我四下看了看,整個一個曠野荒郊,不禁問道:“你開玩笑呢吧?這裏哪有住的地方?”
“我可沒心思跟你開玩笑。你看,人那老兩口,一看就知道規矩。咱們也趕緊過去吧,住的地方就在前麵。”魯大成指著山路旁邊的野草叢說道。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原來車上的那兩個老人,此時正互相攙扶著向野草深處走去。
我感覺到這裏到處充滿了詭異。這兩個老人,在車上一言不發,甚至一動不動。這等車停了,倒是早早地下了車,以至於我都沒注意到他們是什麽時候下的車。
“當然了,你們也可以選擇在車上過夜。不過我警告你們,這山裏的夜晚是很冷的,你們要是扛不住,非被凍死不可。”魯大成說了一句,隨後尾隨著那兩個老人走了下去。
事已至此,我們三個商量了一下。這時已經是騎虎難下,不在這住,就要在外麵紮營,那樣更麻煩。所以還是決定聽這個魯大成安排了。
魯大成招呼車上的那一男一女下車,和我們一起去找住處。
我們跟著魯大成,穿過一片草叢,果然在前麵的一個土坡上,出現了一排茅草屋。
我暗暗叫苦,在這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住宿條件想必也好不到哪裏去。
魯大成招呼著我們來到門前,那對老夫妻已經不見了蹤影。我估計是已經進到茅草屋裏去了,沒想到他們倒是輕車熟路啊。
在我們進那草房之前,魯大成突然臉色變得嚴峻起來,他鄭重其事地說道:“有件事,我先跟你們說明一下。你們住進去之後,無論外麵有什麽動靜,哪怕是天塌地陷,我希望你們都不要出來。這是忠告,也是告誡,如果不聽,後果自負。”
魯大成說完這些,也不多解釋,直接推開茅草屋的門,走了進去。
我們也尾隨著走進去,發現茅草屋的裏麵並排有幾個房間。
開始的那對老夫妻已經進了第一個房間,房門虛掩著。
另外的一男一女進了第二個房間。
魯大成直接去了第四個房間。隻把第三個房間空了出來。
我們幾個別無選擇,便推門進了第三個房間。
我注意到,魯大成安排我們住的,都是靠近門的那一側房間。在我們的房間對麵,還有一排房間。
那些房間的門都是緊緊地關閉著,裏麵沒有聲音。
我正站在走廊四處看,魯大成突然從房間裏露出腦袋,衝我吼道:“快進去,別東看西看的,小心惹禍上身。”
我嚇了一跳,趕緊進屋把門關上。
我問二叔,可感覺這裏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二叔苦笑了一下:“山高路遠,荒山僻壤的,不對勁是正常的。不過也不必那麽緊張,我們守著本份就可以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靜觀其變吧。”
我點點頭,程木蘭湊過來,低聲問道:“那個魯大成,為什麽不讓我們出去?”
“誰知道呢?沒準這裏也是鬧鬼呢?”我隨口說了一句。
這話讓程木蘭身體一顫。
二叔擺擺手:“行了行了,你別嚇唬她了。已經很晚了,趕緊休息吧。”
我看了看,屋裏有四張床,而且都是那種木板床。在**鋪著幾條髒吧拉幾的鋪蓋。
程木蘭一皺眉,把她一直抱著的一個包放到了**,鋪了起來。
原來這是她一直帶著的一套行李,每次住店,她都要鋪自己的鋪蓋。今天的這個環境,她自然也不會例外了。
我和二叔就沒那麽多講究了,連日趕路,也都累壞了。
我從屋子的一角抱了捆稻草,鋪到了兩張木板**,又把外衣脫下,鋪到了**,算是勉強能夠應付了。
可能是在車上睡多了,這倆人躺在**都沒睡覺。
我們誰都沒說話,但是能聽到各自的呼吸聲。此時我想我們都心知肚明,既然魯大成特地囑咐過我們,說無論外麵發生什麽都不要出去。這句話的另一層意思就是說,今晚外麵一定會發生點什麽。
我們卯足了精神,一直等待著某一個時刻的到來。
我更希望,即將發生的事,能和陰菩提,或者是痋術發生那麽一點關聯,也不枉我們千裏迢迢到這裏來。
這種茅草屋沒有窗戶,我在靠近外麵的那麵茅草牆上用黑劍挖開了一個洞,我單眼吊線,往外麵看。
山區的夜,天色純淨,隻是今天晚上黑的像鍋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