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禳解之術
我們站在五莊觀內,借著月光,發現總共也沒幾間屋子。
其中一間屋子裏有微弱的燈光透出,其餘的都黑著。
二叔揮揮手,帶著我往那亮著的房間輕輕靠過去。
我猜想這應該就是這裏的道士休息的地方,而我們之所以偷偷進來,也是想看看這裏有沒有什麽秘密,和那個地羅網有沒有什麽關係。
我透過窗戶往裏看,窗戶不是很幹淨,我依稀看到裏麵房間的床板上似乎躺著一個人。周圍擺放著一些蠟燭。
而就在這時,突然一陣山風吹過來,把這房間的木門吹得吱呀一聲。
從房間裏麵傳出了動靜。我和二叔趕緊躲在了一邊。
裏麵的人推門走了出來,左右看了看,朝著另外一間關著燈的房間走了過去。
借著月光,我看到那人穿著一身灰白色的道袍。應該就是這裏的道士。
不過看那道人的舉止,可不太像是一個得道的高人,反而看著很猥瑣。
二叔擺了擺手,我們倆輕輕推門走進了那間亮著燭光的房間。
我一眼就看到躺在裏麵的那個人還在。
剛才出去的不是他,那躺著的這個是誰?
我們靠近那床板,看到那人的臉。
“啊?”我和二叔都捂著嘴,差點就驚呼了出來。
因為我們看到,躺在床板上的,居然是王喬。
我和二叔都在王喬家裏看過照片,還在心裏疑問為什麽看著相貌不凡的王喬,會和長相普通,看著也不很賢惠溫柔的蘇芳結婚。
所以我們雖然沒見過活的王喬,但是對王喬的長相印象很深。
而在我的潛意識裏,王喬早就應該已經入土了。所以我們看到**躺著王喬,第一時間都有點懵了。
我第一時間想要轉身跑出去,二叔及時反應了過來,拉住我說道:“別慌,他是死人。”
王喬一直靜靜地躺在床板上,的確沒有一點生人的樣子。
他的皮膚是那種死白色,沒有一點光澤。
更吸引我們眼球的,是在王喬躺著的床板的頂部,擺放著七盞燭燈,此時正燃燒著不長不短的火苗。我們在外麵看到的光,就是這些蠟燭燈發出來的。
而這七盞燭燈,擺放的明顯是一個七星位,也就是七星北鬥的方位。
我環顧了一下這間房,發現在房屋裏,除了擺放在中間的這個床板,在房屋的一側,還有一張木板床。木板**有被子,被子下麵似乎還有一個人。
我急忙拉了二叔一把,朝床的那邊努了努嘴。
二叔一看,便轉身走到了那床邊,我也緊跟了過去。
二叔把被子掀開,裏麵的確是有一個人,隻不過那是一個木頭人。木頭人刻的並不精致,隻是粗略地刻出了人的頭顱軀幹和四肢,臉上的五官也刻的七扭八歪。本來那五官看著很滑稽,但是在昏暗的燈光下,卻顯得格外陰森。
二叔用手指敲了敲那木人,說道:“這是柏木。”
隨後他用手指丈量著,在那木人的心口處停了下來,用手電照了上去。
手電光下,在木人的心口處,赫然出現了一枚鋼針。
那鋼針刺進去很深,隻留出了一點尾部。不留意的話,很難發現。
二叔臉色一變,轉身又走向王喬的屍體,將王喬的上衣扯開,露出前胸。
見二叔表情不對,我也跟過去看,一下子就看到了他前胸的異樣。
本來他的皮膚是死灰色的,但是在前胸心口的位置,有拳頭大小的區域,顏色明顯不同。那裏的皮膚更像是正常活人的皮膚。
二叔伸出手指,在那塊皮膚上點了幾下,那皮膚竟然有了彈性。
“二叔,這……”
二叔擺擺手,又看了看那七星燈,像是跟我說,又像是自言自語:“難道這是禳解之術?”
“什麽是禳解之術?”我問道。
“禳解之術,是道家的一種道術。就是借物代形,借助別的物體來代替自己或者他人逃過天劫。在封神演義裏,薑子牙就曾經用這種禳解之術,救過武吉的命。還有三國裏,諸葛亮曾經在五丈原擺過七星燈續命,隻是被魏延踢翻了一盞燈,導致續命失敗,才功虧一簣命喪五丈原的。”二叔解釋道。
我還是有些不明白,又問道:“這兩個故事我都聽過,隻是故事裏的武吉和諸葛亮當時都是活著的,可這個王喬分明已經死了啊。”
“據我所知,禳解之術也叫壓星術。就是向星宿祈求幫助,算是巫術的一種。巫術分為黑巫術和白巫術。白巫術是治病救人的,黑巫術則是下蠱,放毒,紮小人等害人的。壓星術本是白巫術的一種,現在看可能被人利用了,這種想讓死人複活,已經壞了人道規矩,打破了輪回,應該算是黑巫術了。看來這裏施法的人,有些手段啊。”二叔說道。
“想讓死人複活?想讓王喬活過來?這未免有點太不可思議了。”我聽了之後,驚愕不已。
“我這下想明白了。當時我就有種預感,那座墳場裏的地羅網網住了那麽些肉身,也許是在做一件有損陰德的事。現在看,就是想幫王喬逆天還魂。”
“這世上真的有死而複生的辦法啊?”
二叔搖頭說道:“死而複生的說法不準確,我懷疑王喬這件事是有預謀的。你還記得我說過,王喬的空墳早就已經準備好了,也許當時他自殺,是另有目的。他……”
二叔說著話的時候,麵對著我。但是他話說了一半,就生生咽了下去,緊盯著我的身後。
這下把我嚇得不輕,正想回頭去看,就覺得後腦一痛,一陣恍惚,就暈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恢複了意識,慢慢睜開了眼睛。
我發現自己坐在地上,前麵就是擺放著王喬屍體的那個床板,而二叔就躺在不遠的地方。
“二叔。”我想爬起來去看二叔,卻發現自己的雙手都被綁在了身後。
“想活的話,就別亂動。”
突然有人說了一句話,是從床板的後麵傳來的。
由於光線的關係,我看不清那人的臉,但是從裝束上看,應該是我們剛來的時候,從這屋子裏走出去的那個道士。
“你是誰?為什麽綁住我們?”我使勁掙紮了幾下,發現那繩子根本就無法掙脫。
“這話應該我問你們吧?半夜闖入我的道觀,偷入我的房間,你們又是誰?”
“我們……我們是路過的,想在這裏借宿一夜。”我說著瞎話,期望能蒙混過關。
“過路的?懂得禳解之術和地羅網的過路客,可真不多見啊。”那人冷笑了一聲,不陰不陽地說道。
原來我和二叔說話的時候,他一直躲在暗處偷聽。最後被二叔發現了,才下手把我們打昏的。不過看他能一下子擊倒我和二叔兩個人,身手應該很不錯。
“你是修道之人,怎麽能做這種逆天回魂的事,這是有損陰德的你知道嗎?”二叔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過來,喝問道。
“陰德?我隻問今生,不問來世。你們知道的太多了,還夤夜找到我五莊觀來,真是自己往槍口上撞,今天我是不能讓你們活著出去了……”
那道士身子一動,走出了背光處,站在我們麵前。
我也看清了他的容貌,看著年齡有五十多歲,身材消瘦,略微有些鉤鼻,麵色紅潤,保養的很好。他的一雙眼睛盯著我們,露著精光,眼神犀利得竟讓我心生寒意,似乎那眼神能夠殺死人一樣。
道士手裏提著一把刀,徑直走向了我,把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冰涼的刀身,讓我情不自禁地打起了哆嗦。我曾經在電視電影裏看過很多這種場麵,沒想到今天自己卻真正地麵對了。我感覺我是第一次離死亡這麽近,甚至感覺不太真實,懷疑這是不是發生在電視劇中。
“等等。道長能不能留個名號?”二叔突然在一旁說道。
道士看向二叔,陰笑道:“怎麽,死後變鬼想找我麻煩?好啊,我道號無為,你可以叫我無為子。”
要不是他的刀還架在我的脖子上,我就笑出來了。無為子,五味子,世上還有用草藥做名的人。
二叔接著說道:“無為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王喬在道家的師父吧?”
道士點點頭:“你知道的東西很多,分析的也很對,真是個人才,死了的確有些可惜。”
二叔苦笑道:“可惜,我還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僅僅就因為王喬是你的徒弟?他既然已經死了,又何必犧牲自己的陰德,為他還魂。”
道士聽了,把刀一收,吐了口氣:“罷了。我這裏常年沒有人來,我也是寂寞得很。今天你們來了,我就把王喬的事跟你們說說,讓你們死個明白。”
見道士收了刀,我這懸著的一顆心,才稍微定了定。我雙手用力扭了扭,發現掙紮一會應該可以摸到我的那把黑劍。
二叔給了我這把黑劍之後,我在腰帶上做了個囊,平時這黑劍就掛在腰上。黑劍尺寸不大,跟匕首差不多,很少有人能注意到。
我想如果我能把黑劍弄下來,應該可以割斷繩子,也許能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