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互相試探
林漢跟著那個壯漢，穿過街道，走到街對麵那輛不起眼的帕薩特跟前，貼了膜的車窗緩緩落下，露出一張年輕帥氣的俊臉。
“林漢你好，我是許勝雲，請原諒我不能親自下車迎接你，不如就請你上車來，我們聊一聊可好？”那個帥氣的青年笑著說道。
隻是簡單的幾句客氣話，但是一種親切隨和好像家人的感覺，迎麵撲來。即便是林漢一直心懷警惕的情況下，也下意識地對對方產生了很大的好感。
林漢也沒說話，聳了聳肩，拉開車門上了車。
客氣話終究是客氣話，你說你不方便親自下車，可你坐在車裏，親自開一下車門總沒問題吧？不還是讓哥們兒自己開車門？
兩人並肩坐在後排，讓林漢有些吃驚的是，那個壯漢竟然也上了車，然後發動了車子。
“送你去重案組，可好？”許勝雲笑道。
“那謝謝啊，我可不給你車錢的。”林漢也跟著客氣一句。
“提什麽車錢啊，車子送給你都行。”許勝雲笑道。
林漢微微一笑，這話他就不接了。他的支付寶裏還有一千萬的現金呢，一般的奔馳、寶馬、奧迪，甚至入門級的超跑，都是隨便買了，還需要來曆不明的人送？
許勝雲見林漢的態度一直很淡漠，對他的身份似乎也不是很在意的樣子，幹脆也直接轉入正題了。
“林先生，我弟弟許勝龍很喜歡開車，他的夢想就是當一名賽車手，可是五年前他出了一次車禍，從那以後腿就有點問題，正常駕駛可以，但賽車肯定不行了，所以他從那以後就特別喜歡看別人帶他賽車，家裏也為他養了一個不錯的車手。”許勝雲悠悠地說道：“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在上流圈子裏也不是秘密，是禁得起調查的。”
林漢挑了挑眉毛，隱約有點兒明白許勝雲的意思了。
果然，許勝雲繼續說道：“最近禾城不太平，密集地發生了很多不好的案子，這個節骨眼兒上，有一幫人還照樣飆車，的確很討厭，很沒有大局觀，我弟弟阿龍也參加了，他也很討厭，這一點我承認，但是，開車的真不是他。”
說到了這一步，林漢哪還能不明白許勝雲的意思？
當下林漢就說道：“你弟弟……的車，撞人了，是吧？”
“第一輛車就是我弟弟的車，撞死了一個重案組的探員，”許勝雲苦笑著說道：“這事兒真的很差勁，不光我，連我父母，對阿龍都很失望，可是，開車撞人的真的不是他，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查監控，隧道裏是全程有監控的，絕對可以證明我弟弟的清白。”
林漢沉吟了一下，許勝雲敢信誓旦旦地這樣說，那肯定是有底氣的，不用去查監控他都能斷定，開車的絕對不是那個許勝龍，而是許家的車手。
可是問題不在這裏，問題的關鍵在於，如果許勝龍的命令，許家的車手會迎著警方阻攔的車輛撞過去？
恐怕不可能吧？反正林漢是不信的。
但是這一點很難證明，隻要許家的工作做到位了，那個車手肯定會把一切責任都給承擔下來的，林漢對此毫不懷疑，換了他是許勝雲，為了自己的親人，他肯定也會這麽幹。
錢算什麽？或許比人掙錢不容易，但是林漢有金手指，掙錢不要太容易啊，錢對他來說隻是個數字，他唯一要擔心的是，要小心別掙錢太快，讓別人懷疑他有特殊能力。
許勝雲一直注意著林漢的臉色，見他並沒有像周陽那樣自命正義的化身，頓時就鬆了一口氣。
“撞死了重案組的探員，我們也很難過，沒有重案組保駕護航，禾城不可能成為禾城最安全的城市，投資營商環境就不會像現在這麽好，這十多年的黃金發展時期就不存在，所以我們每個合成人，都應該感激重案組的默默奉獻。”許勝雲輕咳一聲，繼續說道：“所以為了表達我們的歉意，我父親親自出麵，對被害者家屬，表達了我們的歉意和誠意，並且已經取得了他們的諒解。”
林漢眯著眼睛，一言不發地靜靜地聽著。
許勝雲現在所說的，都是許家已經做好的事情，現在隻是通知他一下而已，隻是，為什麽要通知他呢？
在重案組，周陽走了還有王誌東，王誌東失手了還有孫毅，反正就是山中無老虎，還有猴子發號施令的意思，實在輪不到他林漢指手畫腳，說他人微言輕也不為過，許勝雲找他說這個，是幾個意思？
許勝雲說了一大通話，見林漢一直不吭聲，也不表態，倒也佩服林漢的沉著冷靜，果然不愧是小君姑娘看中的男人。
“別的家族玩換人的把戲，這個我們許家管不了，反正我們阿龍沒撞人，我們不存在換人的問題。而且昨天被曝光的聚會，阿龍根本沒參加。”許勝雲搖頭道：“那種亂七八糟的聚會和我們許家無關，但是特意點阿龍的名字，這就是不懷好意了。”
“你說許勝龍在臨安，有證據嗎？”林漢問道。
“當然有，阿龍的腿有問題，但是還有一線希望可以恢複正常，所以他這些年他一直都定期接受專業機構的康複治療，”許勝雲正色說道：“我派人從臨安帶回來了治療記錄和監控錄像，足以證明阿龍那個時候不在場，他不可能同時出現在臨安和禾城兩座城市。”
林漢默默地點了點頭，曝光的照片和視頻他還沒見過，不過，如果爆料人對昨晚的那個聚會很清楚的話，理所當然就應該知道，許勝龍根本就沒參加……可是他還是特別點了許勝龍的名字。在這種語境下，顯然點名就是凸顯許勝龍是組織者了。
如果這個聚會被判定為銀亂聚會的話，組織者可是要承擔主要罪責的。
這很明顯是有人在針對許家了，不……同時也是在針對重案組。
這段時間，本來重案組就已經是焦點中的焦點了，突然又出了這麽一檔子事兒，對於重案組的士氣來說，絕對是雪上加霜。
王誌東才在花山失手，威信肯定大受影響，要是鎮不住手下的這幫驕兵悍將，處理不好肇事二代找人替罪的這個燙手山芋，那重案組這個團隊從內部開始離心離德，將是誰都無法阻止的事情。
而且這件事當中，林漢也插手了……好吧，他一個小人物，根本無關大局，關鍵是小君姑娘插手了。
從陰謀論的角度來說，林漢不得不把人想的更壞一些，畢竟這個爆料的時間節點，選的真是太微妙了。
雖然林漢插手的初衷，是為了不讓周陽和其他探員，不受到各大家族的報複，可是就像王誌東說的那樣，別人才不會關心林漢的初衷，隻關心是不是可以甩鍋。
而小君姑娘，顯然是最好的甩鍋對象。
就像夜空中最閃亮的星，小君姑娘一個人，就足以把外界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走，這樣別人也就安全了。
許勝雲沒有說話，安靜地等著林漢思考。
林漢籲了一口氣，說道：“你覺得會是誰幹的？”
許勝雲果斷搖頭，說道：“我不知道，太複雜了，根本猜不出來。”
林漢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兒，你就算不知道，也肯定能猜到，你隻是不想說而已。
這事兒其實也不難猜。
就像王誌東是個黑警，但是重案組的榮譽，在他的心中，顯然有著極重的份量，所以即便王誌東是個黑警，林漢也絲毫不懷疑他會幹這種能毀掉重案組的事情。
同樣的道理，整個重案組人雖然多，但是有能力幹這個的人，估計都不會這樣幹，所以重案組這一塊基本可以排除。
許勝龍沒參加那種聚會，卻被扣上了帽子，連帶著許家被推到了風口浪尖，這對許家的聲譽來說，顯然是不利的。髒水一旦被潑上，辯解也未沒用，因為人家會認為有錢有勢的大家族，肯定有能力做偽證，你再怎麽說都沒用，喊破喉嚨都沒用，真沒幹你也幹了，這不是先入為主，這是普通人對權勢階層的思維定式。
林漢以前搬磚的時候，也是這麽認為的，有錢有勢的大家族統統都是有原罪的，他們每一個毛孔都帶著血和肮髒的東西，反正沒一個好人就對了。
現在接觸的多了，見識的多了，林漢才知道，好人這種東西，也就是姑娘拒絕你表白的時候才真正符合字麵的本意，其他時候，這個詞兒就是個筐，你想裝什麽就裝什麽，想給誰扣上就給誰扣上，就和一句“吃了嗎”一樣，毫無意義。
真要搞事情，好不好搞主要還看對手是誰，要是普通人，那大家族肯定可以隨意的捏扁搓圓。但要是勢均力敵，一棍子打不死對方，那就沒那麽容易了。
就好比許家想洗白許勝龍，首先許勝龍自己並沒有開車，然後再想辦法讓車手主動承擔一切責任。
如果許勝龍是自己開車撞死了探員……就是周陽調走了，王誌東也一定會把許勝龍死死地摁在被告席上……王誌東要是也被調走了，孫毅上來，他同樣會死死地把許勝龍摁在被告席上……總之，別的車手可以從輕發落，但是撞死探員的那個，管你是不是家族子弟，根本別想走。
不管換了誰來重案組掌權，這事兒都不能慫，否則人心散了，隊伍就別想帶了，你的名聲也臭大街了，還怎麽升官發財？碰到暴脾氣的探員，執行任務的時候在背後打你黑槍都有可能，就問你怕不怕？
換個普通人試試，許勝雲還會這麽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