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訴出心曲

此次前來山海關，曹化淳並沒有任何奪權的意思，這人很明事理，而且在詩書之道上還是頗為精熟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這樣的一個人會去做了太監。

劉鴻專門把原來的總兵府後院給騰了出來，布置了一下給曹公公居住，曹化淳也不說什麽，就搬進去了。

自從來到這裏以後，曹大人除了沒事的時候去遛彎看看兵營和情況，也倒是沒有什麽別的行動，而且他一直都是單純的看看，從來不發一言。日子過的倒也相安無事。

事上的事從來就是一點，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在險些把淩雲射殺在城下失敗後，劉槐水被劉鴻收回了守城的職缺，再也沒有給他這個三品參將分配任何的實際任務。

要放在平時的話，就這樣的人，其實還樂得一個清閑，但是現在，他不由得心裏一陣的不平衡。憑什麽一個小小的都司就值得這樣重視，自己這個參將像是一個透明人一樣呢。

他準備寫一封書信給自己的表叔，讓他想辦法整治一下劉鴻等人。還沒等寫，曹化淳就來到了山海關，在劉槐水看來，這是來了盟友了。

和劉鴻持有同樣觀點的是，他同樣也認為太監沒有什麽好人。但於劉鴻不同的是，這位參將老兄並不喜歡好人。他準備來找曹化淳挑事，讓曹化淳出麵去鬥劉鴻，自己來坐收這個漁翁之利。

雖然這一招並不高明，不過在曆史的長河中，這還是屢試不爽的一個招式。

此刻淩雲和趙崢正在一起散步，當初這兩位上下級，現在仍然隻是上下級。不過從當初的小兵和都司變成了都司和參將。

兩人都沒有說什麽，就是一起並肩走著。其實趙崢很想問淩雲一個問題，那就是他怎麽在阿敏那裏逃出來的。幾個月以來，淩雲對此一直諱莫如深。

山海關上上下下對此心裏都有些許的疑問，落在了阿敏的手裏，在幾萬鐵騎的包圍監視之下，竟然能夠逃出來。在很多並不了解淩雲的人心中，他們隱約會有一個不好的想法。

那就是，淩雲究竟是怎麽回來的，是不是他和阿敏達成了什麽交易。換句話說，他是不是阿敏派回來山海關的臥底。

但督師大人疑人不用，回來之後，還是原來的職務，照舊領兵。趙崢也是信得過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兄弟的。淩雲不想說，自然有淩雲不想說的道理。

他肯定不會去勉強自己的兄弟去說什麽，沒有這份信任，有怎麽能把自己的後背交給對方呢。

兩人默默無語的走著，看著夕陽西下，落日餘暉。這本是很好的風景，卻奈何身處邊關。軍人的職責就是打仗，這樣的風景不知道明天是否還能夠看得見。

淩雲忽然開口說：“趙大人。”

趙崢楞然，幾秒鍾後說道：“你我兄弟，不要做這個生分模樣，以後不在別人麵前，不用稱官諱。我大你幾歲，如果你不嫌棄，就叫我一聲大哥吧。”

對於上司的誠懇，淩雲並沒有拒絕，他低聲說道：“趙大哥，你們大概都想知道，我是怎麽能夠回來的吧。”

幾個月以來，淩雲對此事從未說過，也沒有提及半個字。今天忽然開口，趙崢顯然有些意外，他頓了一下才說：“兄弟要說，愚兄就聽著。如果不願說，我也不問。”

前方是一塊條石，淩雲就在條石上坐下。趙崢也走過來坐下。

在這位是上司更是兄長的人麵前，淩雲沒有什麽可以隱瞞了了。詳細的說了自己之所以能夠逃離盛京城的原因。而自己之所以不願意提及，是因為想起來自己就會難受，為了掩護自己，三個人因此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聽完了淩雲的話，趙崢也默然了許久，他也很恨大漢奸李永芳，他是大明四品以上官員第一個投降後金的。這造成了極壞的影響。但卻沒有想到，這個李永芳竟然有這樣的一個能夠稱得上是舍生取義的弟弟。

諸多感慨，也不容易表達，他能夠明白淩雲這種心情，會覺得今生今世，都欠了李永蘭和那兩個不知名的士兵一條命。

他拍了拍淩雲的肩膀，說道：“兄弟，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那李永芳雖然臭名昭著，但他的這個弟弟卻是忠義之士。他也是希望你能夠多殺清軍，為國效力。他的在天之靈，或可安息。”

淩雲鄭重的點了點頭，他知道，報答這個無私無畏的人，他隻有這一種方式了。

皇太極已經稱帝建國，自然不會滿足於遼東這小小的地盤，肯定會在大舉進犯，這隻是時間問題。

趙崢說的對，想要報答舍生取義的人，自己也沒有什麽別的方式，多殺清軍，讓他們的死亡沒有白費。才是唯一合適的方式。在皇太極的下一次入侵之前，淩雲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此時此刻，劉槐水卻抱著不同的心思，要炮製一個把淩雲置於死地的刁狀。

曹公公正在研究棋譜，這是他十幾年來的愛好了。圍棋號稱手談，自是修身養性陶冶情操的。

忽然門上有人報，山海關參將劉槐水遞手本求見。

參將是正三品，曹公公是正四品。不過曹公公算是文職，又是欽差，地位自然是在參將之上。但自己初到此處，一位參將求見卻是為何，如果是公事，為何不去找劉督師處理，如果是私事，自己已經答應了不對關內事情有所掣肘。

到底見還是不見，也真是個很犯難的事。想來想去，曹公公還是決定見一下，不知道是什麽緣故，但無端拒絕，就有些拿大了。

打定主意後，吩咐看門人把劉參將請進來說話。劉槐水在外麵高聲報職名：標下天啟三年武舉現任遼東鎮參將劉槐水參拜欽差曹大人。

然後進來屋中，就要行廷參之禮。曹正淳虛抬了一下手說道：“劉參將，我不是你這裏的主帥，不必行這個禮數。請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