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是倭寇
被吵醒的時候,淩雲心中還是有挺大的不快,這是肯定的,如果是你也不會痛快。坐個長途車睡覺是常有的事吧,偏偏就一覺醒來到了這裏。還被當成了細作。
細作就細作,關在柴房這種地方,也就忍了吧。剛躺下想眯會,你怎麽也得讓人睡個覺,休息休息再說別的,那也算是比較人性化。剛睡一會,這是嚷嚷什麽呢。
他試圖想推開柴房的門,卻發現外麵被上了鎖。大聲呼喊了兩嗓子,:“開門,放我出去。”結果還是沒人搭理他。急得他在屋裏來回的轉圈,雖然外麵無論發生了什麽事,都基本上和他扯不上任何的關係,但很顯然有時候如過城門失火,是會殃及池魚的。
想到這裏的時候,他打消了繼續回去睡覺的想法,萬一要是真的來個什麽倭寇闖進這裏,稀裏糊塗的就被倭刀給砍了,豈不是生的憋屈死的窩囊。
就算是難逃劫難,也得弄明白了再說。現在這個房子這麽點的地方,就是自己的活動空間了,四麵都是泥牆,關上門基本上裏麵都不怎麽能進入光線。
這尼瑪連個窗戶都沒有,我就是會個飛簷走壁的,也幹不了這事吧。何況,還是個文弱書生,雖然不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那麽誇張,但是也沒有什麽別的主角一穿越過來就會絕世武功那麽好的事。
既然這樣喊沒有人給我開門不是嗎,那好,我就換一種喊法。他運足了丹田氣,大聲嚷嚷:“柴房走水了。”
走水,是古時候的避諱用詞,就是失火的意思。估計這樣大家就明白了,到什麽失火,失火都是一件值得提起高度重視的事情,水火無情,救火要是晚了的話,很可能附近囤積的物資,以及一些軍帳什麽的,就得來個一勺燴。
所以,剛才大喊大叫卻無人理睬,此刻去瞬間衝進來五個。大門打開的瞬間,陽光照進了陰暗的柴房裏,暖暖的,還有點小小的刺眼。
幾個火急火燎端著水桶衝進來的士兵,看到的是抱著肩膀看著他們微笑的淩雲。如果是正常狀態下的話,這群丘八爺是不會講什麽道理的,第一個反應應該是先上去。把淩雲給按到,褲子褪到膝蓋,拿大棍子把屁股給打爛。
現在這幾位似乎並不打算這麽幹,並不是因為他們現在變的仁慈了,而是他們的臉上都帶著淚痕。
應該說,軍人都是鐵打的漢子,他們隻會流汗、流血,還極少能看到他們流淚,現在既然流淚,必然是出了什麽能夠讓他們流淚的事情。
想到這裏的時候,淩雲也收起了剛才惡搞的笑容,正容說道:“幾位大哥,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你們把我關在在上不著天,下不著地,連陽光都不見的柴房,就算是奸細,也得審問清楚再下那一刀吧。所以我才會出此下策,還請不要見怪。”
幾個士兵確實沒有心情和他多說,但是他說的也並不是沒有道理,就應付說,:“你是不是奸細,我們說了不算,我們隻是負責看護你的,等問清查明了,有公道自然會還你公道,隻是現在,你還是好好的在這待著吧。”
這時候那個總旗盧達蒼進來了,也是滿臉的戚容,掃視一眼這幾個人,揮揮手,說:“把他帶出來吧。”
淩雲見那幾個士兵準備動手捆綁,心說不好,怎麽這裏的人都這麽個習慣,還沒怎麽著呢。就屢屢動手。真是秀才遇見兵,有理也說不清啊。
他隻好對著幾個士兵示意,自己可以配合他們,就不用捆綁了。士兵可不理會這一套,直接就來了個五花大綁,推推搡搡的就押出去了。
對此,淩雲心中這份鬱悶就別提了,穿越的電視劇和小說他不是沒有看過。穿越過來的人不是很牛的特種兵,就是什麽有特殊技能的人。過來沒幾天就建功立業轉變身份了。
偏偏自己這份倒黴催的,穿越過來之後直接被打入另冊,成了細作,而且就自己這身衣服和打扮,簡直還是有理說不清了。
往更深處想想,淩雲忽然有了一個念頭,這是一個可怕的念頭,他終於想明白了為什麽這群明軍就是鐵了心的認為他是奸細,這並不是沒有理由的。
這個地方正在鬧倭寇,倭寇是日本人,日本人也是亞洲人種,和國人並不是那麽太容易分辨,而且他們也是短發,比較接近於現代的服飾。
自己被這些明軍誤認為細作,並不是後金的細作,而是倭寇的細作,明軍對於倭寇的仇恨程度是不必多說的,所以剛才能對自己那樣,已經是很客氣的了。是他們優待俘虜的政策已經發揮到了極致的了。
想到這裏的時候,淩雲覺得自己後背上出了一身的冷汗,這簡直是太可怕了。他木然的跟著看守的他明軍走出柴屋,發現空闊的土地上,並排著擺放著陣亡明軍的屍體。
這周圍,大概有三百多人成四列縱隊站著。他們的臉色有淚痕,但更多的是憤怒的火焰在灼燒。在他們的隊首,就是那位都司趙崢。
趙崢看著淩雲,良久才說,“說,你是不是倭寇的奸細,說不出來,就要用你祭奠我死去的兄弟們。”
雖然對於這些明軍的死,淩雲也並不好受。但他此刻更應該關心的是自己,隻要明軍動了殺心,自己這個書生就很可能被分分鍾幹掉,毫無懸念,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他也注視著趙崢,眼裏沒有一絲的慌亂,平靜回答,:“所謂心不正,眸子眊焉。趙大人,三木之下,的確什麽口供都能取到,何況我這身子,估計熬刑不過就死也沒準。但大明軍隊是仁義之師,你為什麽不願意聽我辯解。”
趙都司看著這個人,確實感覺不出他有一絲慌亂之意。輕輕點頭:“你說。”
淩雲想了想,:“不知道趙大人這裏有沒有倭寇屍體。”這一句話,其實並不是對趙崢的挑釁,畢竟兩軍接敵,你死了三十多人,總不至於沒打死對方一個吧。
其實這話問的平淡,但趙崢瞬間紅了臉,倭寇屍體的確有一具,隻有一具。他給出了肯定的答複。
在那句倭寇的遺留屍體前,淩雲告訴趙崢,日本倭寇,源於浪人。他們的發型都是特殊的形狀。而自己顯然不是。當然,這個如果是可以改變的。那麽還有,他扯開屍體的褲子,裏麵是兜襠布,因為常年裹著兜襠布的原因,襠裏那玩意都是畸形的。如果各位看官不明白,可以想想國人老輩裏的裹腳。
還有一點,倭寇穿木屐也是從小就穿的,腳趾頭和常人也不同。自己完全不帶任何一點日本人的樣子。
趙崢想了想,覺得淩雲說的也對,但他還是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何是這樣打扮,我大明子民,都是籠發包巾裝束,你看看你穿的這身,再說,你這短發又做何解?”。
對此,一時間也沒有什麽別的解釋,不過這時候就是看腦子的時候了。淩雲問,:“大人是武進士出身,不知道是否知道王陽明?”。
武進士自然也是科甲征途,王守仁的事趙崢自然不會不知道,所以他也明白了。這個人的意思是,王陽明的心學大盛,倡導的是思想解放,那麽任何的奇裝異服和異端行為都是不算什麽的。
趙都司想到這裏,問道,“你是心學弟子?”。
淩雲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