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如何去留

其實，就連趙崢也不明白，這劉日丹為什麽放著好好的山大王不當，忽然改變了主意跑到山海關來投誠。肯定是遇到了什麽情況。

他準備見見這個寨主，探探虛實。開始的時候，他準備布置一下親兵護衛，讓幾個寨主頭目單獨謁見，給他下馬威，同時也保證自己的安全無虞。

後來想了想，這樣多餘了，當初自己就帶著一個衛兵，這位寨主意圖剪徑就沒能把自己怎麽樣，現在是在山海關的地盤上，這裏有八千虎賁之師。這區區幾百人，能夠把自己怎麽樣，就算他們有什麽想法，一個人也離不了山海關。

如果自己對他們如臨大敵的防備著，肯定還讓他們小瞧了不說，還讓他們覺得不被官軍信任，無論投誠與否，都不會真正的成為明軍的一員，來真正的為山海關所吸收。

想到這裏，趙崢覺得有必要做一把劉秀和朱元璋之前做過的事情。當然不是說他打算像那兩位一樣弄個皇帝做做，他是想學兩位帝王表現出來的胸襟和氣度。

劉秀未曾登基之前，為了收服銅馬軍，曾經不帶任何的護衛就去銅馬軍中巡視。朱元璋也是，新收服了廖大亨之後，不帶一個親兵，就在廖大亨的軍營中酣睡。正是因為這樣的信任，才讓降將降兵甘心為了他們賣命。

對於這次，趙崢考慮過了，必須向他們表示出官軍招安的誠心，如果成功了，等於是給遼東鎮增加了一份防禦的力量，就算是失敗了，也無非損失了一個四品遊擊而已，對大明邊軍無損。

再說，劉日丹既然帶著山寨的幾百號人來這裏，那肯定也是有心想混個太平的。誰想永遠落草呢。

想到這裏，趙崢把自己身上的甲胄脫掉，換了一身便裝。吩咐一聲，你們都不要跟隨，我自己去會一會那個大寨主。

劉日丹等人被安置在了城外十裏的一個小鎮，趙崢打馬揚鞭直奔而去，並未帶著一個從人。一些親兵私下感歎，恐怕趙大人這一去，就凶多吉少了。

放下他們議論暫且不提，單說趙崢，十裏地的功夫，隻用了不足半個時辰也就到了。

小鎮原來曾有一處邊軍駐屯的區域，所以也不用別人引導，徑直就到了去處。這裏安置著天鑿山大寨主劉日丹和他帶來的山寨頭目和嘍囉大約七百人。

為此，崔一翔還特意派出了一個小旗的火頭兵，負責這七百人的夥食問題。天鑿山並非沒有夥夫，但對於這一點，劉日丹還是比較滿意，這首先就體現了官軍的誠意，無論是招安的事情能不能談妥，反正還是管飯的。

當然他也並不傻，也不是沒有一點防範之心。在這一個小旗的士兵做飯的時候，他會派人去監廚。之前由得山寨被招安後又幹掉的事情太慘痛，他不能不長一個心眼。

不過為什麽他忽然之間就改變了主意準備來投靠山海關了呢。這也是因為他們幾個大小頭目之間商量了許久的事情，最後的結論是，落草為寇平時雖然看起來痛快，到底不成正果。

投靠官軍，頭目們能混個一官半職，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嘍囉們當兵吃糧，也算是有個好的名聲。事倒是好事，就是擔心官軍耍詐，所以一直就拖延了下來。

直到不久前，得到了消息，京營的三大營之一的神機營準備拿這裏當個試點，試試他們新生產的一批火槍靈不靈。

前麵我們介紹過了，京師衛戍區有三支精銳部隊，神機營，伍軍營，以及三千營。神機營是全部裝備火器的，不僅有火銃，還有火炮，甚至有當年河道副使汪鉉改造的小佛郎機。

而且神機營的編製人數，一般不會少於五千人。五千人的火器部隊，如果下決心想剿滅一股占山為王的山大王，這場戰鬥幾乎是沒有什麽懸念的。

正是這個消息，逼著劉日丹下了決心。想要投誠官軍，直接向北京衛戍區投誠是行不通的，那些精銳是看不上自己這些雜牌的，一旦收編也是當炮灰。

思來想去之下，他們想起來當時的趙崢所言，山海關大門隨時敞開歡迎。決定去投遼東鎮的劉鴻，在邊庭安身。

情況大致就是這樣，趙崢在駐屯地下馬，一名嘍囉兵報給劉日丹，：“大寨主，來了一個人，騎馬到駐地方向來了。”

旁邊的二寨主尹乾宅接口問道，：“來了多少人呢？”

嘍囉兵說，：“回二寨主的話，僅有一個人。”

兩個寨主正感歎此人倒是真正有膽，然後說，出去相迎。說著，就一起走出屋子。到了外麵，正見趙崢滾鞍下馬，把馬栓好。

劉日丹認識他，二寨主尹乾宅卻不認識。兩人同時一拱手，趙崢說，：“劉寨主，時隔不久，咱們又見麵了，可謂青山不老，綠水長流。”

“正是正是，請趙將軍屋裏說話。”說著，兩人把趙崢就讓了進去。

吩咐嘍囉看茶，寒暄幾句過後，趙崢說；“趙某倒是有心吸納寨主，如今國家正是用人之際，寨主棄暗投明，正是大丈夫所為。”

劉日丹苦笑一聲，歎了一口氣，說：“不瞞趙將軍，我這次舉寨來投，倒也是真心實意，不過卻不知道貴部能有幾分誠心，是否真心容納。”

這句話也是題中應有的，趙崢也並不藏著掖著：“這個劉兄倒是可以放心，如果你們來投，我奉了總兵大人命，可以承諾，你所有的舊部還由你自己統領，可以任命你為正六品的千戶職位，二寨主和三寨主為從六品副千戶，你的部屬從七品以下職位可以由你報上來，總兵再正式任命。”

從山大王一下子變成了正規軍的千戶，這肯定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而且自己的部下不拆分，還是自己管帶，這是最重要的。他很欣喜。

接下來趙崢又說：“山海關如今正處於後金五萬鐵騎包圍之下，而我城內守軍不足萬人，如果你們這個時候來到關內，也許正是比較苦的時候，請你們想想再定。”

聽了這話，劉日丹和尹乾宅對視了一眼，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