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照片裏的故事
坦然承認失敗，這不應該是金川做的事情，不管爺爺他們怎麽評價金川。就憑他在商場上叱吒多年，他也不會是爺爺口中那個腦瓜子不好使的人物。
我等著金川說話，集中自己的注意力，防止自己在不小心中上當受騙。金川安靜了一小會兒，沉思，用兩隻手指飛快的敲著自己的手背，他在琢磨事，過了一會兒才說：“你和我兒子不一樣，你很聰明，有你爸當年的風範。”
“這個時候比較這個，你覺得合適嗎？”
“我並不是把你們做比較，隻是說清楚這個事實。因為，殺你爸的人不是我，那個人你們惹不起。”
“我不相信你說的話。”
板子叔當年說過，爸爸曾經給我爺爺托夢，說殺死他的人我們惹不起，現在金川也開始說這個事情，是不謀而合，還是金川另一個計謀。這個時候，我沒有什麽選擇，隻能不相信，但也必須聽他說完。
金川是從當年說起的，那個時候是八十年初期，改革開放才開始，爸爸出去做生意，並不被人看好，手裏也沒有什麽錢。金川是爸爸的好兄弟，就把家裏的錢偷出來，借給了爸爸。爺爺都沒有和我說過，爸爸是偷偷摸摸離開的家，進了城。
剛去城裏，爸爸並沒有急著做生意，而是觀察行情，把金川給他的錢存起來，四處打工，尋找合適的行業。在打工的期間，爸爸認識了白南，白南是城裏人，有骨子俠義風範，特別讚成父親進城拚搏的精神。
在那個時候，白南經常帶著父親回家吃飯，喝酒。幹活時弄破的衣服，白南還讓自己的媳婦幫著縫上。
在這種情形下，白南和父親變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兄弟。爸爸也在白南的熏陶下，開始做玉器的生意。玉器是八十年人們最喜愛的收屍之一，經濟活絡之後，玉器能自由購買，讓很多富裕的城裏女人垂涎三尺。
白南是探險隊的，有市裏圖書館的讀書證，能借調一些關於玉器和古玩方麵，不對外開放的書。爸爸對這個事情特別的感激，可是白南一點也不在乎，他經常自稱自己是個武行，上山下海無所不能，看書就難為他了。
生意做起來之後，爸爸就把錢還給了金川，也想讓金川一起出來幹。金川當時在村裏吃大鍋飯，也沒有什麽大誌向，而且剛娶了媳婦，心裏想著生孩子過日子。既然金川不打算出來，爸爸也不強求。
但在這個期間，金川經常帶著媳婦去城裏玩，爸爸就招待他們，去人民公園玩，還有去飯館吃飯。喝酒的時候，就叫上白南夫婦，這樣大家也都熟了。
有一次，金川進城，主要是想在城裏老中醫那開一些安胎藥，媳婦懷孕了，鬧得厲害。爸爸是個熱心腸，啥事都幫忙，找老中醫就找老中醫，連藥費都幫金川出了。這本來是爸爸覺得兄弟情深，當年最困難的時候，也是金川資助下來的。
可偏偏那個中醫不爭氣，金川把藥給媳婦吃了，連續的鬧肚子。哎喲，孕婦鬧肚子可不是鬧著玩的事兒，一家子都嚇壞了，往城裏醫院送。爸爸也過來跟著賠不是，金川也沒有埋怨爸爸，他覺得這是中醫的事兒，跟爸爸啥關係。
家裏看護的人多，醫院呆不了，金川就去爸爸的店裏住。這個時候，白南也在這，和金川打了一聲招呼，就埋頭看書。金川挺納悶的，白南可不是一個愛看書的人，他和白南的關係雖然沒有爸爸那麽熟，但知道這一點，有點納悶。
白南看了一會兒書，突然想起什麽，讓爸爸和金川哪也別去，就匆忙走了，還領回一個戴眼鏡少白頭長的高高瘦瘦的男人，叫莫文。莫文是探險隊新來的攝影師，白南想假公濟私的讓他給爸爸和金川三人合影。
照相的時候，金川有點不高興，因為白南走了以後，爸爸做生意，金川閑著沒事，就低頭看那本牛皮書。裏麵的內容讓金川震驚，同時，金川的心裏有了一種奇怪的心理。他首先看到了轉運符。
不知道為什麽，金川的心思好像被某一根黑暗的神經支配著，他一直在想，我爸爸對他這麽好，會不會是想要殺他奪取他的運氣。
在金川的眼裏，爸爸並不是一個運氣好的人，騎車摔斷腿，冬天去玩冰的時候掉進冰窟窿，自小爸爸就不是一個運氣好的人。反而金川是一個運氣特別好的人。金川懷疑爸爸，控製不住的那種懷疑。
就在這個情況下，他們照了第一張照片。還好，這一切都是金川的幻想，我爸根本沒有害人的心思。
我和金振宇先後出生，金振宇小時候體格不好，按照老一輩的要求，弄了一個賤命，叫三蔫。這個名字一直到上學的時候，還用。
那是後話，我和金振宇生下來沒有多久，爸爸就去找金川，和金川說白南去了無頭蛇山的地下山洞好幾天了，連個消息都沒有。
金川聽了也慌了，這無頭蛇山可是禁地，去不得。當時在村裏，真的沒有人敢去無頭蛇山地下洞救人，這可咋辦？我爸說，他要自己去救。金川無奈之下也跟著去了，到了洞口，我爸讓金川幫一個忙，說是借一些運氣給他。
金川看過那本書，拿著符紙，心驚肉跳的。就在這時，哢嚓，有閃光燈亮了一下，金川一看竟然還有一個人在，這個人就是攝影師莫文。爸爸告訴金川，是莫言告訴他白南進了地下山洞沒出來這個事實的。
轉運符貼在金川的前心上，另一張貼在爸爸的後背上。爸爸貼上符紙以後，就進了無頭蛇山的地下洞。
當時莫文和金川留在上麵，金川有點焦急，在這個當口，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把金川打蒙了。等金川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家裏，枕頭邊上放著照相機和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讓金川不要多管閑事，否則下場和莫文一樣。
金川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在家裏心驚肉跳的。後來聽說我爸爸也不知所蹤，有好幾次金川都想衝到派出所，把這事說明。但他沒敢，總覺得那個神不知鬼不覺把自己送回來的那個人，能輕鬆的殺了他全家。
死，誰都怕。但為了朋友，金川覺得自己能克服。可是看看自己的妻子，又看看繈褓中還不到一歲的孩子。金川咬牙忍著，他知道爸爸肯定必死無疑，以自己的能力要想為爸爸鳴冤抱不平是螳臂當車。
……
我沒有想到金川會這麽說，有一段時間，我和陳小玉都沒有說話，我倆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彼此眼中得到一個信息。我們竟然相信這些話是真的。到底真在哪呢？這故事聽起來沒有什麽曲折離奇的，可能最後那句真吧。
金川在沒有女朋友的情況下，和我爸是好朋友，他們倆能生死與共，金川絕對的信任我爸，還能從家裏偷錢，支持我爸在城裏做生意，這絕對是義氣。但有了孩子之後，金川就有改變了，他更看重自己的妻子，甚至因為妻子的病情會胡思亂想，覺得我爸會害他。但這一切都結束後，金川也會對自己的行為表示悔改，而且他還幫助我爸。
可惜他們兩個的義氣有了距離，這距離金川有了自己的妻兒。在我爸受害之後，他選擇沉默，把自己從這個事件當中摘出去，這正常，換誰都得捫心問問，是一個死了的朋友重要，還是活著的妻兒重要。
“既然你不是殺我爸的凶手，為什麽要給我照片。”
“我想讓警察證明我不是凶手。”
“那你為啥用改變主意了呢？”
“我發現你和你爸一樣聰明，就算我覺得自己活得長了，可以用經驗對付你，但我覺得最後你還會發現，到不如我先告訴你。”
我沉默不語，如果金川撒謊，那他真是滴水不漏，現在我沒有從邏輯上懷疑他。看我沉默，金川就惋惜的說：“大誌，放手吧，這麽多年，我都沒有查到誰是殺你爸的凶手，我們惹不起他。”
陳小玉進來一直很少說話，她不是那種愛說話的人，她知道我不會放棄，就搶著說：“有一個人能證明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誰能？”
“這個時間當中，不止有你和大誌的爸爸，還有一個人，那就是攝影師莫文，你被凶手送回村裏，後來你見過莫文嗎？”
“沒有，莫文失蹤了，我找了很久，都沒有人知道他這個人的存在。也許他早就死了，屍骨現在都找不到。
“如果我能找的到呢？”
陳小玉突然來了這麽一句，我驚愕的抬起頭，對啊，陳小玉是畫屍匠。別人找不到的人，屍體，在她手裏易如反掌。現在要證明，金川說的這個故事是不是真的，就隻能有一個辦法證明，那就是讓金川親自把莫文找出來，證明他說的真偽。
我和陳小玉對視了一眼，等著金川的回答，他的回答決定著，他能不能得到我們的信任。金川的表情很遲疑，他沒有說話，看他的表情總覺得他好像不想尋找這個莫文，那他說的故事可就沒法子讓人信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