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將計就計(中)
將計就計(中)
小卿打玉翔時,手下還是留了力道的。玉翔雖然犯錯,但是膽子極小,又怕痛,每次沒等棍子上身,就已經開始認錯求饒。所以玉麒很少罰他。小卿這次是想給他個教訓,才會打了他那許多下。
等打到燕月那裏,小卿可是加了力道。他與師父傅龍城一樣,打人時很少斥責。若是到了動家法的時候,必定是大錯。這錯要由犯了錯的人自己認,自己說。
既讀聖賢書,當知榮辱。但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所以也許你犯錯,但是犯錯就要受罰,罰得狠了,才能讓你時刻警醒,少犯錯或不敢犯錯。但若是犯錯還不知錯,那就是大錯了,更要罰。
燕月也知錯,“這欺瞞師兄的罪過,老大就記在燕月身上吧。”這哪裏是認錯,分明是在替玉翔抗旗。小卿想饒過他都難。
小卿便也發了狠,這次定要給足燕月教訓,哪怕打折他的腿,在到師父那裏認一個“矯枉過正”之罪,也絕不輕饒他。
但是當謝百鳴特意過來為燕月等求情時,小卿覺得似乎有什麽事情不對勁。
謝百鳴對此事太過關心了,而且先前既說了那些火上澆油的話,如今又巴巴地過來求情,尤其是一雙眼睛,哪有醉酒剛醒的模樣,反倒有種奸計得逞的得意。
小卿忽然覺得今夜蘭若之約應該不是自己想像那樣簡單。他略皺了下眉,他吩咐歐三去辦的事情,怎麽還未回報。
似乎有花影輕輕動了一下。有人暗中窺伺,這是小卿的直覺,但是這直覺,一向都很準。
他再回到屋中,目光就落到了歐陽婉兒送來的盒子上。
他坐在椅子上問燕月話時,卻已經傳音在問小莫,是否曾瞞著自己,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
小莫就低了頭。歐陽婉兒確實曾給小莫傳音了一句話:“我有確切證據,證明你並非歐陽權之子。今夜三更,西峰客棧相會,再詳細告之。”
小莫果然也有事情相瞞。
“小弟是想現在離三更還早,等師兄氣小一些再稟告的。是小莫之錯。”
小卿相信小莫的解釋,他也知道“並非歐陽權之子。”這句話,不僅對小莫,對自己也有著不小的誘惑。自己這幾日不正是在暗暗調查此事嗎。
“正好也是今夜三更。”小卿看看燕月和玉翔。若是按自己原來的打算,打得燕月直不起腰來才算。那麽玉翔就應該留下照顧燕月。
小莫極可能很想去赴歐陽婉兒之約。自己也一定會許他之請。所以蘭若之約,自己必定單刀赴會。單刀赴會,想到這個詞,小卿感覺似乎有些事情就想得通了。所以,他微用了力,震斷了那根結實無比的藤棍,並將燕月正好踢飛摔倒壓碎了那個盒子。
雕金手柄的九曲蛇皮鞭子。
歐陽婉兒選擇這件禮物的時候,很費了些心思。如果小卿提早打開盒子,他可能會領悟到什麽,但是夫人不會因此懷疑自己因私廢公。如果他沒有打開盒子,自己日後對小莫時,也可說:“我是提醒了另師兄的。”唉,小莫,我全全為你的心思,你可會放在心裏嗎?
小卿立刻想到了一個計策。小卿拿過燕月奉過的鞭子抽到他身上時,這頭三鞭子可是下了狠手。這個計策,極可能就便宜了燕月。可是燕月似乎仍未打算屈服。
燕月本都做好了被活活打死的準備,小莫已經再次開口求情。
小莫一方麵的確是擔心燕月傷得太重,另一方麵,他也知道自己瞞了歐陽婉兒傳話的事情按規矩是該挨鞭子的。
雖然他並非真的想瞞報,但總是在老大問起後才說,隻能算是坦白從寬,算不得自首從免了。
小卿當然想罰小莫,鞭子打在小莫身上的時候,燕月終於忍不住低頭認錯。
但是燕月說的那句“師兄如何教訓都是應該的”,又觸怒了小卿,燕月果真還覺得委屈,自己真該把他吊起來打才是,看來還是打得他輕了。
歐三回來的正是時候。“師兄所料不錯,無蓮師太果真是應了慕容芸之請,現在人已到了蘭若村。”歐三對小卿傳音道。
他叫小卿師兄?沒錯。今日中午起,原本真的歐三就被點了睡穴,三五天也不會醒的。
小卿已經知道自己所料八九不離十
“請師兄饒過燕月、小莫吧。”歐三欠身道。
“燕傑、玉翎到了嗎?”小卿冷冷地看了歐三一眼,玉麒什麽時候都很知道疼惜師弟。
“是。”歐三正是玉麒所扮。“他們兩個晝夜疾馳,如今已到莊外。”
“歐三雖早已被謝百鳴收買,但是手中似乎卻握有謝百鳴的把柄,你要小心處理,別露出破綻。”
小卿已經想好了一條“將計就計”之策。
“這次的錯事,師兄可以饒你一次。”小卿回到屋內,再看滿身傷痕,舉著鞭子燕月時,心中也掠過一絲疼惜,傳音道:“給你個差事,許你將功折罪。”
“你們都聽歐三的吩咐辦事。”小卿給燕月、小莫和玉翔都傳音了同一句話。
臨出門時,小卿又傳給燕月一句話:“待我走遠了,你就可將那鞭子扔了。”
當然小卿沒想到的是,燕月遵命扔出的鞭子,正好會將牆那側他最寶貝的翡翠茶具都震掉到地上,摔碎了。
管家歐三又招了兩個新的下人。兩個年輕小夥子,身材那是沒說的,雖然穿著下人的短卦,依舊給人玉樹臨風的感覺,總算是容貌普普通通,不然得讓其他下人嫉妒死了。
“歐四、歐五,”管家歐三吩咐著:“你們兩個立刻去傅少俠住的院子伺候去,伶俐些,傅少俠的脾氣可是大的很。”
謝百鳴已經在門外衝歐三招手了。
“老夫有事要請歐管家幫忙。”謝百鳴笑道:“聽說傅少俠被歐陽兄請去赴宴了?”
歐三點了點頭,一麵請謝百鳴坐,一麵小聲道:“謝大爺,你說這傅少俠的脾氣也真大,他的幾個師弟也真慘,剛才我去請他的時候,往屋內那麽一看,真是嚇了一跳,三個人都被打得傷痕累累地,讓人看著都心疼啊。”
謝百鳴點了點頭,“聽說這傅家的規矩大的很呢,你說傅少俠這麽個打法,就不怕師弟們造反嗎?”
“造反倒未必,”歐三笑道:“不過,我看他們多半也是挺不住了。聽傅少俠說,一會赴宴回去後,還要打他們呢。小人慢了一步走時,看見那位燕少俠氣得將鞭子都扔了。”
“哦?”謝百鳴眼睛一亮:“歐管家沒有看錯?”
“不會錯。別人不說,這燕少俠恐怕……”
一輛馬車悄悄地駛出了歐陽府。車內,正是渾身血汙的燕月和玉翔。駕車的正是歐三和謝百鳴。
“歐管家,你們家的下人也太不會辦事了吧,怎麽能把兩個剛受傷的人就放到水中呢。”謝百鳴埋怨道。
燕月和玉翔渾身的血汙和蒼白的臉色嚇得謝百鳴不輕:“你說,他們不會傷重死了吧。”
歐三也裝作慌張的樣子:“想不到傅少俠下手如此之狠,我看他們二人也似乎活不長了。”
“停車。”車內的燕月忽然出聲道。
“燕少俠。”謝百鳴忙打開車簾。
“你們兩個下去。”燕月冷冷地道。
“燕……”謝百鳴的話就說不來,一枚銅錢已經劃過他的咽喉,一道血痕,立刻滾出血珠來。
燕月嫁著馬車揚長而去。
“你怎麽能點我的穴道。”謝百鳴埋怨道。
“我這穴道不是也點了嗎。”歐三有些尷尬:“你也知道我是很怕死的。燕少俠說了我若不點了你的穴道,他的銅錢可是要割斷我的喉嚨的啊。”
“你沒看他都傷成那個樣子了。他那不過是嚇唬你,你也真聽話,二話不說就點了我的穴道,然後再自點穴道。真是個奴才命。”
歐三幹笑了幾聲,就不說話。
燕月駕的馬車,已經不見了蹤影。
“老夫一時情急,言語上多有得罪了。”謝百鳴見歐三似乎有些惱怒,連忙打圓場。
“沒事,謝大爺太客氣了。您不必擔心。這條道正通蘭若村,而我正好知道這裏有一條近路,可能會在燕少俠到達蘭若村前追上他也不一定。”
月亮爬上房頂的時候,歐三終於帶著謝百鳴趕到了蘭若村。那條近路因為山洪爆發成了死路,他們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從那斷崖底下爬上來。謝百鳴的鬱悶當然無以言表。
“小人這就告辭了。”歐三找了一輛馬車回歐陽家:“那位燕少俠很不好伺候,小人還是不去招惹的好。”
謝百鳴也巴不得快點離開他。然後一瘸一拐地往蘭若客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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