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兄逼弟反(四)
兄逼弟反(四)
送走謝百鳴,小卿笑了一下。
回到屋內,燕月、小莫和玉翔依舊老實跪在那裏。
小卿確實有些累了。他走到椅子上坐了。看著麵前燕月。
燕月不自覺就想彎了腰。
“跪好。”小卿喝道。
燕月不敢反抗,跪直了身子,卻低下了頭。
“抬起頭來。”小卿冷冷地吩咐。
燕月漲紅了臉,忍著羞憤看向老大。
“小莫,我昨日是如何說的。”小卿看著燕月,喝問小莫。
小莫駭了一跳,低聲道:“若是怕羞,就該記著教訓。”
“你記下了?”小卿看著燕月。
燕月忍了又忍,還是脫口道:“小弟就是六十歲,也還會被師兄教訓,有什麽怕羞的。”
小莫和玉翔心裏同時又嚇了一跳。
小卿嘴邊就含了笑。
燕月當然知道老大這笑容的含意,撿起地上的藤棍,再次奉給老大,雖然身上的傷似乎因為害怕更加痛了起來,但是燕月仍舊為自己這句話成功氣到老大而有一絲得意。
當然這得意是極短暫的。當已經被血浸軟了藤棍再次呼嘯著打在他早已無完好皮膚的身上時。燕月才知道自己為了一時的口舌之快,將承受多大的後果。
“啪”地一聲,三指粗的藤棍居然從中斷成兩截,飛了出去。
燕月雖然痛得要死,還是忍不住在心裏樂了一下:“棍子折了。老大的臉色一定很有趣。這裏畢竟不是大明湖,老大還好意思再去借根‘家法’來嗎?看來自己有救了。”
這些念頭還沒轉完,小卿已經飛起一腳,將燕月踢飛了出去:“你好大的膽子。”
小卿誤以為是他剛才出去時,燕月在藤棍上動了手腳。
燕月正好砸到旁邊的茶幾,嘩啦一聲,那個綢緞包的盒子也掉在了地上,散了開來。
盒子裏掉出的東西,讓燕月的臉色一下變得蒼白。小莫和玉翔看到了盒內的東西,也嚇得屏住了呼吸。
小卿微微一笑:“這位歐陽姑娘,倒是會送禮物。”盒子裏掉出來的正是一根雕金手柄的九曲蛇皮鞭子。
鞭子抽到身上,比棍子尤甚,燕月的□□聲已無法控製。
小卿卻並不似先前那樣一個勁的狠打。抽了幾下,便停下,隻是用鞭子劃過燕月身上一道道的血痕:“知道錯了嗎?”
燕月的眼中滿是屈辱,咬著嘴唇。
“老大,燕月師兄已受了教訓,老大饒過他吧。”小莫終於忍不住再次求情。剛才他曾試圖求情,已被老大順手賞了幾十棍子,如今再次開口,老大的臉色果然更冷了。
“你也將褲子褪了。”小卿拿著鞭子,點著小莫。
“老大,丟劍的事情,小莫並不知道。”燕月急忙為小莫求情。小莫本已傷重,豈能再添新傷。
“他若知情,也必會幫著你隱瞞。”這就是小卿的理由。
“師兄。燕月知錯了。”燕月看著搖搖晃晃地小莫,終於屈服了。
小卿又繼續抽了小莫幾鞭,才走到叩首的燕月旁邊,“真知錯了嗎?”
“是。燕月不該教唆師弟狡言飾過,欺瞞師兄,屢教不改。”燕月哽咽了聲音:“師兄要如何教訓都是應該的,師兄教訓的對。”
“現在知道錯了,剛才為何一直不認?是棍子打得你不疼?”小卿的鞭子再次狠狠抽在燕月的臀脛上:“非等著站不得坐不得時才肯認錯?”
燕月即便如何忍著,眼淚還是掉了下來。“小弟錯了。”
小卿站直了腰,抖了抖手裏的鞭子:“你既知道錯了,還不跪好等著受罰。”
剛才那些責打,不過是逼了燕月低頭,既然低頭認錯,當然還要再罰。
燕月心底就透過一絲涼氣。
“傅少俠,傅少俠。”院門外,又傳來管家歐三的聲音。
小卿略皺了眉,將鞭子扔到燕月跟前:“舉著它。”然後走了出去,臨出去前,又整了整衣裳。
“讓小莫也一同過去嗎?”原來是歐陽權請小卿和小莫去赴宴。如今已到了昏時了。
小卿回到屋子,屋內已有一種淡淡地血腥氣。他冷冷地道:“小莫,給你半個時辰,整飭幹淨了,去歐陽前輩那裏。”
小莫應了一聲是。
小卿又轉向燕月:“等我回來,再重重修理你們。”
“歐管家,煩您請幾個伶俐的下人過來,將屋子稍微收拾一下。”小卿的聲音在院子裏響起。
“是。是。”歐管家一麵疊聲答應著一麵道:“其實小人原本也是為您住的那院子安排了仆役的,但是燕少俠說不必了,所以……”歐管家的聲音漸漸模糊,已隨著小卿走遠了。
燕月抿了抿嘴唇,將手裏的鞭子順手扔了出去,砸到牆上,隻聽隔壁屋內嘩啦一聲,有清脆的玉器摔碎的聲音。玉翔和小莫望著燕月又白了臉。
“不會,是老大最喜歡的那套翡翠茶具吧?”燕月喃喃地道。
歐陽權和阮丁丁設宴款待,孫二夫人也在座,慈航靜齋的兩位年長師太,歐陽婉兒也在末座相陪。
“這兩位是慈航靜齋的天清大師和天白大師。”歐陽權對兩位師太極尊重。
小卿的目光落到兩位師太身上,抱拳道:“在下傅小卿。怎麽不見兩位的高足?”
天清和天白對望一眼,天清端容道:“清一和白一乃是晚輩,這裏並無她們的座位。”
小卿笑道:“她們兩個若是晚輩……”其他的話住口不說,隨著眾人入席。
“小莫呢?怎麽未到?”阮丁丁板著臉,“不願意來赴老爺的宴席?”
“他晚一會會來給歐陽前輩和夫人請罪。”小卿笑道。
“請罪?那可不敢當。”阮丁丁冷笑道:“這麽有本事的兒子哪還會把父母放在眼裏。”
“娘,您消消氣吧,小卿公子和藍姨,都是一家人,可是畢竟還有兩位大師在呢,娘多少留些情麵吧。”歐陽婉兒一邊布菜,一邊柔聲勸慰。
阮丁丁這才緩了臉色,對兩位師太舉杯道:“我阮丁丁就是這個脾氣,並不能容人的。”
小卿感覺自己似乎來了歐陽家後,並不能吃上幾頓消停飯。這滿桌酒菜雖好,隻怕依舊不能飽餐。
果真,阮丁丁才放下手裏酒杯,孫二夫人已經冷冷地開口道:“傅少俠,我有一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孫二夫人客氣了,不知是什麽事情需要在下效勞。”小卿隻好停了手中的筷子。
“想委屈令弟小莫,這兩日暫時負責劍蘭的安全。”今日眾人離去後,孫劍蘭又大鬧一場,誓死不嫁給歐陽佩顯這個禽獸。
孫二夫人也覺佩顯作得過分,但是卻指責孫劍蘭是借題發揮,是因為對小莫不能忘情。鎮壓了孫劍蘭的反抗,孫二夫人又怕孫劍蘭再想出什麽花樣,所以想了個絕妙的主意。
在孫劍蘭與歐陽佩顯成親之前,將孫劍蘭暫時關到歐陽家的後院,讓小莫負責她的安全,反正還有兩日的時間,等孫無擊來後,兩個孩子成了親,也就好了。
“小莫是佩顯的弟弟,這保護未來大嫂幾日,也是應該的吧。”阮丁丁冷冷地道:“況且,等兩日後,劍蘭平平安安地嫁給了佩顯,那些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虧這兩個死女人想出的這主意。小卿忍不住在心裏罵了句。歐陽權一臉尷尬,直說“慚愧。”也不知他到底知道不知道慚愧兩字如何寫。
“小莫有些不舒服。”小卿想婉拒。
“不舒服?那沒關係,到了這會,謝穀主也可以不用守他那三天不醫人的規矩了。請他過去看看,定會藥到病除的。”
小卿轉回院中,院子裏透著亮光。“傅公子回來了。”兩個小廝打扮的年輕人迎了上來,一起跪地行禮。
歐陽家必定是大世家,單是這兩個小廝,也是頎長身材,英武不凡。雖是下人裝扮,看著也是玉樹臨風般地舒服。但是往臉上看去,卻讓人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兩人都是普通的方臉,十分普通,讓人感歎那麽好的身材竟會有如此普通的麵龐。
小卿理也沒理,走進屋內。正屋內收拾得整潔幹淨,有種淡淡地果香。是玉凝露的味道。新換的桌子上,放著那條雕金手柄的九曲鞭子。
“叫什麽名字?”小卿在椅子上坐了,淡淡地問道。
“小人歐四。”“小人歐五。”兩個小廝竟似對小卿十分畏懼,恭敬地回答。
“人呢?”小卿淡淡地問。
“不關小的們的事。”歐四、歐五連忙跪下:“小莫公子就在隔壁安睡。燕月公子和那位小公子出去辦事了。”
“出去辦事了?”小卿笑了笑,轉回自己的房間。
“啊。”看著地上的翡翠碎片,小卿簡直不敢相信,這可是當世僅存的一套由晏子雕琢的茶具啊。
“不關小的們的事。”隔著牆的歐四、歐五再次跪倒在地:“小的們來時就這樣了。”
小卿在屋內好不容易按下了怒氣,淡淡地道:“沒你們的事,還跪什麽,去看小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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