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兄逼弟反(二)

兄逼弟反(二)

小卿與謝百鳴再次飲酒,話題卻轉到了小莫身上。

“昨日小莫冒犯歐陽兄,聽說傅少俠將他打得遍體鱗傷,還在院中罰跪了一夜。”

小卿笑了笑:“舍弟年輕莽撞,謝穀主見笑。”

“年輕人誰不氣盛?況且小莫身世淒苦,也難怪他會對歐陽兄有所不滿。”謝百鳴頗為同情小莫:“這位歐陽夫人也是個極難纏的主,小莫吃苦的日子還在後麵呢。”他似乎有了幾分醉意,言辭間也隨便起來。

“謝穀主對歐陽前輩的家事,似乎知之甚詳。”小卿依舊品著茶。

“知道少兄愛茶,特意尋了建溪花茶來。”謝百鳴笑道。

“輕裘駿馬成都花,冰甌雪碗建溪茶。”小卿笑道:“謝穀主費心了。”

“這位歐陽姑娘,傅少俠也見了,端莊有禮,武功高強,若是與令弟小莫結緣,確是一樁美事。”謝百鳴又提起做媒之事。

“謝穀主依舊為歐陽夫人作說客嗎?”

謝百鳴搖了搖頭:“這次,可是歐陽兄親自拜托的。”

燕月、小莫、玉翔並排跪在院子裏,午時的陽光依舊灼熱。

小莫背部衣衫隱隱透出血跡。他的嘴唇有些幹,頭也有些昏,身上的痛楚也似乎越來越強。

玉翔臉色發白,心裏焦灼無比。老大本就盛怒,若是發現了自己丟劍之事,不知要如何痛扁自己。

燕月跪在那裏,紋絲不動。嘴角卻略過一絲笑意,忍不住微抬了頭。院外花廊的花架下,一身白衣的宇文蕭蕭正望著燕月等住的院子發呆。

“宇文公子。”一聲輕喚,讓宇文蕭蕭一驚,歐陽婉兒一身白衣,站在回廊那裏,微笑道:“宇文公子好雅興,大中午的也來賞花嗎?”

宇文蕭蕭冷然道:“在下什麽時候賞花,不礙歐陽姑娘的事吧。”

歐陽婉兒眸中閃過一絲寒光,依舊帶著笑道:“宇文公子誤會了。小妹隻是有些好奇,令尊令堂已帶著令妹與令表妹離去,宇文公子怎麽還留在歐陽家呢?莫非有什麽事情割舍不下?”

宇文蕭蕭臉色一冷,看著歐陽婉兒:“歐陽姑娘管好自己的事情吧。”說罷,轉身離去。

歐陽婉兒的臉上這才浮現一個笑容。“讓你對本姑娘不敬,今晚上,看你怎麽死。”歐陽婉兒冷哼道。

“小妹是奉了爹爹之命,來見傅少俠的。”歐陽婉兒進了院中,看了看地上跪著的三人,有些窘迫。

“老大去了謝穀主那裏,你若是願等,就進屋稍候,燕月兄弟等受責在身,不能招呼歐陽姑娘了。”燕月依舊平視前方,言語上到也客氣。

歐陽婉兒的目光克製不住地落在小莫身上,才微福了福身子:“今日冒犯燕公子之處,燕公子勿怪。”

燕月淡然一笑。

歐陽婉兒又深深福了一禮道:“今日的事情,本錯在家兄,反倒連累燕公子被令兄責罰,小妹十分過意不去,故此備了一份禮物,請燕公子笑納。”

燕月不由微皺了眉頭,不知歐陽婉兒到底打什麽主意。

“歐陽姑娘。”玉翔忍不住開口道:“不知歐陽姑娘可否方便將宇文姑娘請過來一下,我有事情問她。”

“宇文姑娘已經隨著宇文前輩一家告辭離去了。”歐陽婉兒看了看玉翔,今日玉翔在大廳內曾在眾人麵前與宇文宛然拉扯,大家都看在眼裏。

“趙公子有什麽事情,小妹願意代為效勞。”

玉翔聽說宛然走了,半天竟答不上話來。“師兄,這如何是好?”他忙去問燕月。

燕月不由也歎了口氣。

“出了什麽事情?”小莫忍不住問道。

“一件會讓你我屁股開花的事情。”燕月自嘲地笑了笑:“你還是不知道的好。”

歐陽婉兒看了看三人談論,已經忘了自己的存在,忍不住輕咳了一下,道:“燕公子,小妹正準備送您一件禮物。”

燕月、小莫和玉翔忽然都微垂了頭,不約而同地挺了挺本就筆直的腰杆,然後恭聲道:“老大。”

小卿帶著淡淡笑容,走了進來。

“傅少俠。”歐陽婉兒忽然有些心跳,“家父派小女過來代家兄向傅少俠致歉。”

小卿對歐陽婉兒代父轉達的歉意和請小卿莫在為難幾個弟弟的話不置可否,隻是笑著點了點頭。歐陽婉兒在小卿麵前也頗局促,但仍是拿出一個綢緞包裹的盒子,說是送給燕月的禮物:“隻是一件武器,也許燕少俠會用著合手。”

“你們三個進來。”小卿拿著那個盒子笑了笑,走進屋去。

四敞的軒窗內,射入幾縷陽光,午時過後,氣溫又清爽宜人。

小卿坐在藤椅上,看著麵前跪著的三個師弟,微笑著道:“你們做了什麽錯事瞞我?”

玉翔的臉刷地一下白了。莫非老大發現了嗎。

“老大,小弟等奉了老大之命,一直跪在院中思過,並沒有做什麽事情。”燕月鎮靜地答道。

“是嗎?”小卿淡淡地道。

“是。”燕月立刻回道。既然已經瞞了,索性就瞞到底。

“你們也知道我的規矩。”小卿目光掃過三人:“做錯了事,罰了也就算了。若是明知錯了,還故意欺瞞,可別怪我不給你們留一絲臉麵了。”

小卿的話一出口,燕月也嚇白了臉,卻仍是道了聲“不敢。”

“小莫,你怎麽說。”

“小弟不知。”小莫心裏也撲通撲通地跳。

“玉翔。你呢?”

玉翔腿都直哆嗦,半天不敢說話。

“好。你們果真是長了本事了。都不認是嗎?”小卿的臉色漸漸冷了起來:“玉翔,你去將昨天的棍子拿來。”這一句話,差點將玉翔的魂嚇出來。

那根藤棍,就放在他手邊的劍套中。

“還不去?”小卿略皺了眉。

“老大,這事都是燕月的主意。”燕月心裏歎了口氣,“玉翔給我。”玉翔哆嗦著將劍套遞給燕月。

燕月抽出藤棍,雙手奉過頭頂:“玉翔的闊劍昨夜不見了,他原本要告訴老大,是小弟怕老大動怒,做主瞞下了。”

小莫看著老大嘴邊的笑意,不由心驚肉跳:“老大請息怒,都是小莫昨日觸怒老大,燕月師兄是怕說了此事,會火上澆油。”

“是宇文宛然昨夜來將劍拿走的,小弟一定會盡快將劍找回來的。”玉翔強忍著,才沒讓眼淚掉下來。

小卿淡淡地道:“玉翔,你的主意也長了。我上次罰你的時候是如何說的?”

玉翔當然還記得因為自己用桃木劍放在劍鞘中被老大發現後,自己挨了板子不說,還雙手舉著劍,在院子裏跪了一夜,別說膝蓋跟要折了一般,兩隻胳膊到了第二天晚上還連筷子也拿不起來呢。

“闊劍再不許離手。”第二日早上,老大許他起來時,曾吩咐過。

玉翔低了頭。自己不僅離了手,居然還弄丟了。還讓一個小丫頭從房間偷走了,然後又放了藤棍在劍鞘裏瞞了老大。屢教不改,欺瞞師兄,這罪過自然就大了,難怪老大如此生氣了。

“玉翔不敢欺瞞師兄,放了棍子在劍鞘裏都是小弟的主意。”燕月看了老大的目光,心裏有些後悔,自己怎麽就忘了玉翔有過用假劍蒙混的前科呢,居然來個故技重施,難歸老大氣恨了:“這欺瞞師兄的罪過,老大記在燕月身上吧。”

小卿看了看燕月:“你的主意一向最正,這三年離家,別的本事看不出來,倒學會了教唆師弟,瞞騙師兄了。”說著話,走上前幾步,接過燕月手中的棍子。

燕月暗吸了口氣,等待棍子上身。小卿的棍子卻沒落下,隻是冷峻地看著他,燕月想起昨夜小莫曾褪衣受罰,難道老大也想如此對自己嗎。

咬了下牙,燕月解開長衫,放於地上。

小卿笑了笑:“離家三年,規矩都忘了?”

燕月心中一驚,老大曾說要“不留一絲臉麵”,難道還要似小時那樣,將褲子也褪了嗎。

“老大罰我吧。”玉翔看著燕月羞憤的臉色,心裏驚懼。

小卿冷冷地道:“好,我就先罰你,狡言飾過,欺瞞尊長,應如何受罰,你就先作給他看。”

玉翔一邊應是,一邊膝行幾步,跪行到燕月和小莫前麵,跪得直直地,然後將身上長衫褪了下來,隨後手顫抖著解開了腰間的束帶。

“老大,此時客居在外,還要如此受責嗎?”燕月忍不住委屈地低聲道。

“客居在外?”小卿冷笑道:“我已給過你們機會,奈何你們主意都正得很,這可是你們自找的。”說完話,看玉翔停了動作,喝道:“還不快點。”

嚇得玉翔再不敢遲疑,手一褪,褲子便滑到了腿彎處。玉翔便直直地跪在那裏,光滑的背部,結實的臀脛毫無遮掩地□□在空氣中。

燕月和小莫已然窘迫的滿臉通紅。

玉翔更是怕得都有些喘不上氣去。自小他是最怕痛的。隔了衣服打在身上的板子雖然也痛,但是總覺還能承受,沒有一下就痛得入了骨髓。可最怕的就是老大這樣的打法,脫了衣服直接打在肉上的,那疼痛自不必說,單是那份屈辱,就讓人心寒。

小卿已經拿了棍子,走上前去,狠狠一棍落了下去。玉翔被打得渾身一顫,屁股上立刻起了一道紫粗的檁子,隨後綻出血珠來,在白淨的皮膚上分外耀目。

小卿的棍子已如狂風般輪了下去。玉翔原本光滑的皮膚上,漸漸布滿了猙獰的棍痕。玉翔也逐漸由壓抑地喘息轉為□□,直至忍不住哭求道:“翔兒錯了。老大饒了翔兒吧。”

小卿罰人是不許求饒的,越是求饒打得越重,玉翔雖明知此點,被打的苦了,隻覺自己便要挨不過去,忍了又忍,仍是忍不住棍子在離開身體的那一瞬,哭泣求饒,想著也許老大的棍子可能就停了。

可惜,小卿手中的藤棍依舊不停地重重落在他身上,他被打得漸漸伏趴下去,從肩到背再到臀脛上已布滿了青紫血痕。

“跪好。”小卿喝道。

玉翔勉強重新跪直了身子,仍小聲啜泣道:“翔兒再不敢了。師兄就繞過翔兒這次吧。”

“老大。”燕月終於忍不住膝行一步,托住了小卿的手:“師兄,玉翔他承不住了,您打燕月吧。”

小卿看了看燕月的手,燕月慌忙縮手,小卿已抬掌狠狠給了他一個耳光。燕月微垂了頭,“玉翔闊劍被偷,老大罰他這般也夠了。是燕月做主欺瞞老大,老大要如何罰,燕月都願承受。”

燕月的肌膚雖然也光潔無比,卻不如玉翔地白皙,三年塞外生活磨礪,他的肌膚閃爍著古銅色的光澤。他的背部寬闊,肌肉緊湊,依舊可見道道明顯的疤痕。

小卿手中的藤棍上還染著玉翔的血,他用棍子劃過燕月身上的傷痕,這是燕月剛回府時,因為大鬧千佛寺,小卿奉師命用鞭子打的。

“你這傷還沒大好呢,就忘了教訓。”小卿冷冷地道。

燕月微垂了頭:“燕月犯錯,師兄隻管教訓。如是小弟長了記性,老大的棍子給誰立規矩去。”

小卿笑了一笑:“小月兒,師兄今日就好好給你立立規矩。”

這聲“小月兒”叫了出來,小莫和玉翔都知道燕月這次是徹底沒救了,老大若不將他打得半個月起不了床,隻怕不會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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