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山
你有沒有拜過野廟?不是供著正經的佛祖、三清根正苗紅的正神那種,而是純粹的民間小廟。
比如山溝裏的山神廟和村口那些土地廟,或者隻在當地傳說中聽說過的大小神明,要麽幹脆就是一些靈異的物品和顯過靈的大樹。
他們沒受過官方認可,因此也叫“**祀”,跟佛祖、三清那些正神比起來,完全屬於野路子。
你們可別小看這些野廟,他們大多十分靈驗,往往能令一方百姓趨之若鶩信服不已。
記住,野廟可不能亂拜。
我叫孫海峰,說來也稀奇,我家村子附近的野廟特別多。因為我們村子大部分人會從事一門世代相傳的手藝,那就是專門給廟裏塑神像。
這行當兒原本有個好聽的名字叫“伽藍手”,可鄉親們卻更願意生動形象的稱之為“泥神匠”。
“泥神匠”這個行當兒其實很不簡單,不但要把泥巴變成大家頂禮膜拜的神像,還得讓這些神像具有某些神通。
正是因為這個緣故,真正的“泥神匠”全都身懷絕技,能夠處理一些神神道道的詭異事件,因此在民間享有很高的社會地位。
當然,我說的是真正的“泥神匠”。
“泥神匠”們雖然不至於大富大貴,卻也衣食不愁。
村裏人幹這個的不少,可是卻不包括我家。
我家的日子過得比較清苦,聽說我是老來得子,老娘在生我的那年就不在了,唯一的姐姐也嫁到了數百裏外的一個縣城,一年到頭也難得回來一次。全靠老爹種地供我上學,雖然不至於挨餓但也是家無餘財。
老爹不但不做這一行當,還對野廟非常忌諱。記得我小時候特皮,有次竄到附近的野廟去玩,拜也不拜,就在廟裏折騰了個夠!
好家夥,這可惹惱了我爹,狠狠的抽了我一頓,讓我幾天沒下的了床。
聽說後來他去那家野廟供奉了好幾天,這才了事。
我爹性格比較孤僻,平時幾乎沒什麽朋友,隻有這一片最出名的“泥神匠”吳老六總是跑來噓寒問暖,恭敬親熱的模樣兒好像他才是老爸親生的。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去年中秋吳老六兒跑來跟老爸喝酒,酩酊大醉之後我才知道了吳老六兒原來是老爸的徒弟,而我家才是方圓數百裏最出名的“泥神匠”世家!可是……我從沒見老爹去塑過神像啊。
等到事後我跑去問吳老六,這小子竟然打著哈哈再也不肯承認了。
越是這樣,我的好奇心就越重,直到那一天……
那天一早,一輛嶄新的轎車頂著一個準星兒似的標誌停在了我家的門前。當時我沒見過什麽世麵,還不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奔馳。
車門拉開之後,一個身穿花裏胡哨的T恤衫,脖子上戴著一根狗鏈兒般粗細的金鏈子的人走了出來。
這個人我倒是認識,正是我們縣裏有口皆碑的土豪企業家楊勝利,縣裏的電視台多有報道,是販石材起家的。
靠著挖沒了附近的兩座山頭兒,這小子如今已經成了全國著名的石材大王,據說固定資產就有十好幾個億。
也許是保養得好的緣故,今年五十六歲的楊勝利看上去仍舊是四十多歲的模樣兒。
麵對這樣的人物我爸自然是不敢怠慢,忙不迭的讓座,倒茶之後便笑著問道:“楊老弟,是什麽風兒把你給吹來了?”
楊勝利輕輕的推開了我爸手裏那五塊錢一盒的紅河牌香煙,很有氣派的給我爸發了一根大中華說:“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件事情還真得你老兄出麵幫忙……”
老爸打著哈哈搖起了頭:“楊兄弟,您是幹大事兒的人,我一個種田的泥腿子哪裏能幫得上你的忙?”
楊勝利忽然站起身來,給老爸深鞠了一躬!
他苦著臉說道:“老兄啊,要不是這回的事兒真的火燒了眉毛,我哪兒敢來打擾你的清淨?”
我看在眼裏十分納悶,不明白人們嘴裏比大老虎還厲害的楊勝利在老爸麵前怎麽竟然是這副模樣兒?
老爸嘴裏叫著不敢當站起身來,好歹把楊勝利重新按到了座位上。
“老兄,你這是答應了?”楊勝利滿懷希望的望著老爸問道。
老爸歎了口氣解釋道:“楊兄弟,我這個人天生蠢笨,早把祖傳的那點兒東西忘光了……”
楊勝利真的急了,反身走到轎車裏拿出了一個真皮密碼箱打開往桌上一放:“老兄,這回事真鬧大了,出了好幾條人命!”
老爸沉吟不語,把裝滿錢的密碼箱又推了回去。
看到老爸仍舊在沉吟著,楊勝利怯生生的嘟囔道:“咱們祖上可是有約定的啊……”
老爸歎了口氣,無可奈何的望著滿臉急切的楊勝利開了口:“說說吧,到底有啥事兒?”
楊勝利又驚又喜的脫口而出:“你答應了?”
老爸麵色凝重,把臉轉向楊勝利含含糊糊的說道:“兄弟,你先說是什麽事兒,我也許能幫你出個主意也不一定……”
楊勝利雖然對老爸的回答十分失望,但猶豫了再三,最後還是帶著驚恐的表情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由於全國的石材市場供不應求,這小子很快瞄上了野狐峪附近的一座小山。
因為是沒有開發價值的荒山,縣裏很快就批準了他的請求。
然而就在楊勝利帶著大隊人馬準備炸山取石的時候,一件怪事發生了。
這座小山的背後竟然有一座破敗不堪的小廟,一旦放炮炸山,這座小廟絕對無法幸免。
楊勝利十分迷信,決定先到廟裏去探個究竟,看看裏邊到底是何方神聖?
楊勝利走進廟裏一看,隻見對麵的神龕裏坐著一尊紅袍女神,雖然帶著微笑,可臉上卻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詭異。
女神身後還侍立著兩尊配祀的女性,一個是雞皮鶴發的醜陋老婦,一個是闊口咧腮的中年醜女。
由於破廟裏的光線幽暗,神像也顯得格外恐怖。
楊勝利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戰,用帶著顫音兒的聲音問道:“這是哪路神仙,怎麽看上去怪怪的?”
他的手下自然沒有這方麵的知識,隻是告訴他這裏大概就是被當地老百姓稱作姑姑廟地方兒。
楊勝利不敢久留,趕緊轉身走出了廟門兒。
被外邊耀眼的陽光一照,楊勝利忽然又有了底氣,他揮手把工頭劉三兒叫到麵前吩咐道:“趕緊的,安排炸藥放炮開工!”
剛跟著楊勝利在廟裏溜達了一圈的劉三兒聽見,勸他再好好想想,說這座廟透著邪門兒。
楊勝利惱了,斜著眼睛揶揄的反問:“你覺得這廟邪門兒還是我的脾氣邪門兒?”
劉三兒聽罷不敢再說,趕緊答應著下去安排工人準備施工。
片刻之後,打好了炮眼,裝上炸藥就進行了爆破。轟隆一聲巨響,山坡上煙塵彌漫碎石橫飛。
看著煙霧逐漸散去的山坡上那座破廟已經變成了一堆瓦礫,楊勝利這才滿意了。可他沒走兩步就隱隱約約的聽見了一陣淒厲的哭聲。再一轉頭,聲音卻沒了。
楊勝利隻當自己幻聽了,很快,大批工人和設備開始進駐,原本清淨的小山溝變成了熱火朝天的采石場。
可,自那以後,采石場就邪門兒不斷。
幾乎每天都有工人神秘的失蹤,事後被發現時全都**著下身死在了遠離工棚的山溝裏。
更邪的是,那些死去的工人臉上全都帶著滿足的表情,下身全是漿糊般**過後幹涸的體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