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尊心
王楠本來打算讓這個年輕人知難而退的，然而讓他意外的是，在測試中寧缺的表現出人意料的好，往返跑之中他拿到了小組第二名的成績，運球跑他拿到了小組第一的成績，至於彈跳測試跟傳球測試，他的成績也都還不錯，最讓主教練王楠意外的是，這個年輕人在投籃這一項上麵竟然拿到了總人數前三的成績，雖然他的投籃姿勢很不規範，但命中率確實不錯。
一上午的選拔很快結束了。
這一次總共有三十五個人參加了測試，第一輪被淘汰的就有二十個人，剩餘的十五人開始進入下一輪的測試。寧缺是通過了測試的其中一人，這讓他的心情大好，忘記了昨天的不愉快，也忘記了自己沒有吃午飯的事情，直到中午快上自習的時候才想起來他忘了吃東西，麵對肚子的抗議，寧缺選擇了無視，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寧缺，你在搞什麽？都怪你。”
寧缺的同桌王小花突然坐到了位置上，然後猛地將寧缺桌子上的書都給推到了地上，寧缺愣住了，他不知道到底又是自己做了什麽惹了這個脾氣大的千金小姐發怒！對於這個一向因他家貧而喜歡欺負她的人寧缺並沒有發怒，或者說他已經習慣了，因為他越激動這些人越喜歡看他的笑話。
眼前這個女生雖然討厭，但她是為數不多有時候會給自己抄作業的人，衝著這一點，寧缺什麽都沒說自己默默地撿起了被推到桌子下麵的書“到底怎麽了？又發生什麽事情了？誰欺負你了嗎？”
“都怪你。”
“怪我什麽？”
“誰讓你通過籃球隊的第一輪測試的，我跟文曉然他們打賭說你一定會被淘汰的，可是你卻進入了第一輪，你為什麽要這樣？”
寧缺的臉色有些變化，“所以他們賭了我贏？”
“不，是外班的一個女生賭了你贏，他們和我都賭你輸定了，我們賭了五十塊錢，這可是我一天的飯錢呢！都怪你......都是你這個窮鬼這個廢物好端端的要去參加什麽籃球隊......”王小花越說越氣，眼看著又要一把推開寧缺剛擺在桌子上的書，被卻寧缺猛然一下抓住了她的手腕兒。
寧缺雖然看起來麵黃肌瘦，可是他的力氣還是有的，特別是他為了打籃球平日裏的鍛煉都不少。
“你想幹嘛？鬆開我的手，我告訴你，要是你敢弄傷我的話我讓我男朋友打死你，反正你這樣有娘生沒娘養的廢物死了也沒人在乎......”這句話刺痛到了寧缺，班上不少人都知道他沒有親生父母，寧缺的眼裏一片猩紅，他整個人沉默不語，那抓住王小花手腕的力量卻是越來越大。
“你幹嘛？你放開我......”王小花的叫喊引來了班上其他同學們的目光，看著平日裏老實巴交的寧缺竟然主動對小辣椒王小花動粗了，不少人都驚訝極了，“你放開我，耍流氓，耍流氓啊.......”王小花想用這樣的方式逼迫寧缺放開她的手，然而寧缺沒有絲毫鬆開她的意思，反而是愈發用力。
“王小花，我告訴你，我寧缺雖然窮，但我也是有尊嚴的，我不是你們這些人的玩物，更不是你們他媽的賭注.......”
說罷，寧缺猛然放開了王小花的手，王小花因為掙紮過度而摔倒在了地上，全班同學因為這個不一樣的寧缺而一片嘩然。
“寧缺，你怎麽能這樣呢？王小花是女生，你一個大男人好意思跟女生動手嗎？”
“就是，你這樣的人什麽用都沒有，隻知道把脾氣發在女生的身上......真是丟人.......”
寧缺看著兩個攙扶著王小花的人也不反駁，這兩個女生平日裏在背後也沒少說他的壞話，一開始他很困惑，他不過說因為窮因為穿的破舊一點，至於讓別人這樣嘲笑嗎？可最後他才發現在這個世界裏有些人堅定不移地認為窮就是一種原罪。
恰好在此時班主任突然出現在了門口。
班主任跟王小花的姑媽可是同學，哪怕這件事情錯的不是自己班主任也饒不過自己的，寧缺忽然覺得這個世界變得如此擁擠，好像都沒有一個地方能給容納下他瘦弱的身軀和卑微的心靈。
不，是有的。
寧缺忽然想起了一個地方，正在氣頭上的他幹脆從教室後門一溜煙兒跑了出去，班主任還在背後大聲呼喊，可寧缺什麽都聽不見了，他唯一能聽見的就隻有耳邊因奔跑而出現的破風聲。
平日裏老實巴交的他任性了一次，一口氣跑出了學校，又一口氣跑到了幾乎隻有他一個人知道的地方。這是在一棟廢棄工廠裏麵的舊球場，這裏平日裏幾乎沒有人來，有的話也隻是住在附近的一些小孩子，此時這裏空無一人，寧缺隻有走在這裏才能給察覺到自己的存在。
他從工廠裏的一個廢棄大箱子旁邊找到了一顆已經蛻了皮的籃球，盡管破舊拍起來也是輕飄飄的，可寧缺仍然把這當個寶貝，這是他有一次在球場邊撿到的，本以為是誰丟的，可是等了很久都沒有人來，他這才知道這顆破籃球跟自己一樣是被人遺棄了。於是他把它藏到了這裏，每一次心情不好來這裏打籃球的時候他都會拿出它來。
砰砰砰。
寧缺一邊運著籃球一邊往籃下衝去，還不時學著NBA的球星們那樣做出投籃的出手動作，然後幻想自己站在球場上投中了最關鍵的絕殺球。
砰。
回到現實之中，寧缺投出的籃球彈筐而出。
再來一次。
又是一樣。
他發現每一次隻有自己用自己那不標準的投籃動作出手的時候手裏的籃球才會有進球的可能。
“小夥子，你打的太差了吧！就你這個技術老漢我單手就能把你打贏。”
就在寧缺糾結著自己的投籃動作時，一個穿著比他還破舊的拾荒老人走到了他的身邊，老人臉上和衣服上都是髒兮兮的，手裏還緊緊攥著自己的垃圾袋，上麵寫著兩個大大的字—尿素。寧缺見過不少拾荒的老漢，見到像這樣專業的還是頭一次見。
他看了老頭子一眼，覺得這家夥渾身瘦如幹柴連自己都不如，別說打籃球了恐怕是來場六級的大風都能把他給刮跑。
“老爺爺，您吹牛從來都是麵不變色心不跳的嗎？您要是跟我比撿瓶子那我肯定被您完敗，可是您要跟我比打籃球那您肯定不是我的對手。”
可是，寧缺話音未落，一旁的老頭子不屑地冷哼一聲，隨即忽然從口袋裏拿出了兩個形狀不一的飲料瓶子，而後猛然出手將它扔進了籃筐裏麵。
砰、砰，因為沒有籃網，所以瓶子掉落在地上的聲音清晰可聞，兩個形狀不一的瓶子毫無偏差地被扔進了籃筐之中。然而寧缺還聽到了第三個聲音，那是他被老頭子給震撼到而咽下口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