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見鬼了
棒客們把那個中年男人抓走後，就等著那戶人家拿錢來贖人。這一等就是三天，三天之中，那個中年男人都被扔在那個洞窟裏，仿佛任他自生自滅，完全當他不存在了一般。
老妖那一晚哭泣過後，也變得更加謹慎起來。我們都在更加努力的尋找從這裏逃脫的方法。想要盡快從這個地方逃走。
烈日炎炎，我在去那個洞窟的路上，隻有正中午才敢上路，因為這時候最農忙的人都會回家吃飯，躲過一天中最毒辣的太陽，要下午兩三點過後才會陸續的從遮陽的房子裏出來，下地勞作。
我就是趁著這個時段去給那個中年人送點吃的去。畢竟如果他死了，對我們還是會有影響的。要是那家農戶送來了錢卻隻領回去一具屍體，我們以後再下山去綁肥豬，那些人就更加不會交錢，甚至以死相抗。
翻過了一座山坡，洞窟前作為遮擋的枯草和腐朽玉米杆還在，隻是在下麵被什麽東西鑽開了一個洞。和我一起的那個土匪看到這一幕，當即臉色大變，大跨步跑過去，將玉米杆一下掀開，隻見一隻黑色動物迅速從洞中跑了出來，從我麵前一晃而過，轉眼間就鑽進了草叢裏消失不見。
我趕緊靠近洞口去看，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從洞裏衝出來，是腐爛的東西混著排泄物混雜起來的氣味。
“草，嚇老子一跳！”那個棒客拍拍胸口，之前看到的那個洞，還以為是這個中年男人從裏麵爬出來的痕跡，沒想到隻是那隻黑色動物鑽過的獸道。
我在後麵提著水和一小塊幹餅湊過去看，這個中年男人臉色很黑，兩個眼窩已經深陷了下去，一看到我們就不住的討饒，不過是因為三天都沒有喝水吃東西的原因，他的聲音又嘶啞又微弱，聽在耳朵裏就是“啊”、“哇”之類的亂叫聲。
臭味就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其下體的地方溺了一大片，臭不可聞。想來是幾天下來，要解手，卻被束縛了雙手雙腳，不能自理解開褲子，忍不住了就隻能拉褲子了。
沒有放開他，我把水和餅喂給他吃了，發現他手上大拇指已經變了顏色，上麵起了一個個水泡。是因為血液流通不過，讓那裏產生了毒素。多半是廢了！
中年男人吃完了東西，有了力氣後，更加勤快的向我求饒，他以為我心地好，可能會放過他，可是他有怎麽會知道我跟他的處境其實是差不多的。
“滾！”和我同行的那個棒客看不慣他這幅爛泥犯賤的樣子，怒罵後一腳踢在中年男人的身上。隻聽一聲厚重的悶響，這一腳踢在肉上的聲音把我都嚇了一跳。
“算了吧。”我拉著那個棒客往一邊走。
“反正拿了錢，才會放他走。都已經三天了，看這種情況，嘿嘿！”棒客說到一半，不說話了。看到我好奇又急切的表情，才繼續說：“以往也有人被抓來，他們的家人不交錢，最後都死在了這個洞裏！”
“這個洞裏？”我見這洞窟不淺，好奇的舉著火把裏麵伸過去看了一下。照土匪這樣說，那這裏麵豈不是會有白骨？
棒客見我這個動作，如同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迅速跳起來抓過我手裏的火把，對我怒道：“你想死啊？別驚動了裏麵的鬼！”
這裏麵有鬼？我頭一次聽說，是不信的。可是一看棒客說出那個“鬼”字之後一縮脖子，我也開始有些怕了。或許從一進入這個洞裏，他就在害怕了。
地上躺著的中年人一聽我們說洞裏有鬼，頓時就炸了毛，也不哀求我們放了他，反而放聲大哭起來。他開始崩潰了，任誰被棒客綁了，生死都在別人手裏，又三天日夜都在這鬧鬼的地方，是個人都會害怕的！
我們害怕中年男人的哭聲傳到外界去，趕緊拿布團將他的嘴巴堵起來。這樣一來，嘴巴塞滿了破布的中年男人因為哭泣的原因，嘴巴不能呼吸，光靠鼻子，開始劇烈的抽氣，一會兒過後就臉色鐵青，我趕緊幫他把破布拿了，害怕他被憋死。
“嘩啦……”
有石頭落下的聲響，就是巴掌大的石頭因為被風華從石壁上滾落下來的聲音。我順著聲音傳來的地方看，一晃眼間，似乎看到了一個全身布滿了黑色斑點的豹紋老太太在地下翻滾一圈，然後消失在了黑暗裏。
我愣了，隻覺得心髒在狠狠地砰砰跳動，舌苔發苦。突然開始恨這跳動劇烈的心髒，要是心髒跳動的聲音引來了剛才那個豹紋老太太怎麽辦？
棒客與我對視一眼，我從他臉上看到了驚恐！不是幻覺麽？我都想抽自己一耳光，這不是在做夢麽！
“啊……”
一聲嘶啞無力，像被人捏住了喉嚨的待宰的鴨子發出的聲音。那個中年男人的驚叫聲戛然而止，雙眼一翻後就昏了過去。
我和棒客將破布塞進他嘴裏，弄完了就飛快的跑出了洞窟。
在正午的烈日下，我一邊出汗，一邊感受到的，卻是好冷，冷的我背上發涼，生出一層雞皮疙瘩來。
“你……看到了？”我不敢相信的問棒客。等到棒客臉色煞白的艱難點了點頭。我才明白，真的碰上了洞窟裏的鬼了。
棒客拖著身體無力的走向一棵樹下，借著樹蔭乘涼。我也跟了過去，心有餘悸的看了四周，才無力的坐下。
一天中最容易看到髒東西的時刻大概就那麽兩個，一個在正午，一個是黃昏太陽下山的時候。正午是太陽最毒，此刻人都回了家，一些髒東西便會幻化成飛蛾蝴蝶之類的東西出沒。再有黃昏，白天是活人的活動時間，晚上呢？則是陰魂們活動的時間，黃昏是白天和夜晚連接的時刻，那時候雞鳴三聲送走了太陽，容易變聲混亂點，就讓陰魂出現在人的視線裏。
“是豬鼻獾的糞便。”棒客指著一團糞便說，“怪不得我們今天會看到那個東西。”
這還和豬鼻獾有聯係了。我不解，因為豬鼻獾隻是一種平常的動物，學名叫做豬獾，因為其鼻子和豬鼻子差不多得名。分布在我國蜀、湘等地，也算是分布範圍比較廣的動物了。在我老家被稱為川豬或鼲（hun）子，以前在下雨不能農作的時候，就會有農民結伴上山去捕獵這東西。
我說出了心中的不解。棒客也知道在我老家蜀地也有這動物，可是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豬獾這種動物，在其他的地方，可能隻會淪落成獵物，不過在這裏，捕捉豬獾的難度就更大，根本原因還是因為洞窟和棒客的存在。
因為豬獾喜歡居住在洞裏，而農民們喜歡在山上挖一些用來儲存紅薯的洞窟，當洞窟被廢棄不用後，豬獾就在裏麵做窩，代代下來，豬獾就養成了尋洞做窩的習慣。
可是棒客抓了人也是拿來扔進廢棄的洞窟裏。有的人家裏實在沒錢，隻能無奈的讓自己的親人在某個不為人知的洞窟裏死去。那些人死在洞窟裏，因為生前被麻繩綁住了雙手拇指和雙腳拇指，魂魄不能去轉生，隻能在洞窟裏變成個野鬼。一旦活人進去，就抓了活人做替身，才能去冥界轉生。而豬獾進去洞窟，隻會驚醒那些鬼魂，就像我們剛才那樣。那隻豬獾跑出來的時候已經驚醒了洞窟裏的鬼魂了。
“竟然會這樣！”我覺得不可思議，更加憤怒。這群棒客當真是喪盡天良，對待窮人弱者竟然會這樣狠，這樣的凶殘！
棒客沒有聽出我話語中的恨意，看到了豬獾的糞便，去找了一張大的樹葉和一根棍子，去把豬獾糞便裏的果核分出來放在樹葉上。我手裏暗地捏了一塊石頭，看著棒客背對我蹲下挑糞便裏的果核，這是個絕佳的下手機會，我要逃走，這一塊石頭下去，絕對可以！
棒客一邊挑，一邊背對我說：“豬鼻獾喜歡吃水果，也吃肉。他吃了銀杏果後隻消化了上麵的果肉，裏麵的果核它消化不了，我把這個拿回去洗幹淨了，可以拿來敲開果核，吃裏麵的東西，也能拿來種，以後就有好多銀杏果吃了！耗子，你們老家那邊也這樣麽？”
靠！明明就是凶殘成性的棒客，怎麽會做出這種憨厚農夫才會有的表情，說出這樣的話。簡直就不是棒客，而是一個農民了。我緊了緊手裏的石頭，這叫我怎麽下得去手？
“耗子？”棒客挑了銀杏果核問我，“你們老家是不是也把這個挑出來？”
最好的機會已經失去，我心裏歎了口氣，悄無聲息的鬆掉手裏的石頭，回答說：“我們老家那邊豬鼻獾比較少，平時都沒見到幾隻，也沒有去挑這個。”
“哦！”棒客點點頭，用樹葉包了那些果核。和我悄悄回洞口去看了一眼，那個中年男人還沒死。
我們用玉米杆和枯草將洞口堵了馬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