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反噬

黃鱔精伸出舌頭舔幹淨嘴角的血跡,仍舊不肯離去,一臉的意猶未盡。

石山看在眼裏,忽然跪著往前爬了幾步,附在黃鱔精的耳朵之上小聲嘀咕了幾句什麽,期間還朝我指了指。

我雖然已經邁入了窺視鏡,耳力異於常人,可是他說的是苗家土語,我句句聽在耳裏,奈何一句都沒聽懂。

石山鬼鬼祟祟說完之後,忽然扭過頭來,朝我勾勾手,說你過來一下,我找你有點事情談談。

他的眼神裏透著一股子詭異,我看在眼裏,心知肚明,這個蠱師對我沒安好心,我來到這裏既然已經知道了想要知道的事情,那麽我已經沒有必要再遷就與他。

所以,對於他的指手畫腳我無動於衷,我冷笑看著他,手中悄悄攥起一根桃木釘,慢慢朝他走去,說什麽事情?

石山看我離他身子不足兩米的距離,臉上忽然陰陰一笑,他手指一彈,一蓬青綠色的東西振翅朝我臉上撲來。

我早就對他存有防備之心,雖然事發突然,可我仍舊在間不容發之際,一扭頭躲了過去。

同時,我手中的那隻桃木釘脫手甩出,帶出一聲呼嘯,徑直沒入石山的喉結之間。

他的瞳孔猛地睜大,似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緊接著,他的喉結開始往外流血,他怎麽捂都捂不住。

他用手指著我,張大嘴想說什麽卻隻能發出啊啊的聲音,鮮血從他喉結傷處瘋狂往外彪出,此時的他一臉都是鮮血,恐怖至極。

一切都是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我以身做餌,誘使石山上當,自己不單害我不成,反倒被我一招秒殺,眼看著活不成了。

而他射向我的那隻青綠色的蟲子失去石山的操控,竟然振翅發出山洞,不知去向何處。

而此時,那隻黃鱔精臉上的表情非常豐富,竟然像人臉一樣露出驚訝的神色,然而也僅僅隻是刹那而已,緊接著,它的雙眼死死盯著捂著喉嚨一身鮮血氣若遊絲的石山,眼裏竟然露出貪婪的光芒。

下一刻,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黃鱔精身子猛地從水中躍起,張開血盆大口,一下子將正在掙紮的石山頭顱咬住,鋒利的獠牙哢嚓哢嚓幾聲,石山身子猛地掙紮了幾下,再無動靜,竟然被黃鱔精生生咬死了。

黃鱔精的雙眼流露出欣喜的光澤,大口的咀嚼著石山的屍體,似乎在享受至尊美味。

眼前的一幕太過突然,以至於等我回過神來,那石山的身子已經有大半都被黃鱔精吞進肚子。

可憐這惡魔忠心耿耿孝敬黃鱔精,到頭來卻落個被反噬的下場,老天真是開眼。

這等因果報應來的也未免太快了點,石山一生作惡,到頭來反被自己的主子活活咬死,算是得到最大的懲罰。

腥臭的湖水一片血紅,隨著黃鱔精的咀嚼血腥之氣越來越濃。

這隻妖精明顯是隻惡妖,留在世上不知道還要禍害多少無辜百姓,留它不得。

打定主意,我趁它在享受石山的屍體,從口袋裏抓出一把桃木釘,加持元力,隨手一撒,天女散花一般,將黃鱔精探出水麵的身子盡數罩住。

噗噗噗!

幾聲悶響過後,那些桃木釘盡數射入它的體內。

正在進食的黃鱔精先是一呆,緊接著似乎感到了疼痛,悲嘶一聲,雙眼仇視著我,鼻孔一張一合,鋒利的獠牙血水淋漓,從水中探起身子,一點點朝我遊來。

它的速度很慢,不仔細看很難發現它在行進,當我感知到它在向我靠近的時候,我已經進入了它的攻擊範圍。

黃鱔精怒吼一聲,一下子從水裏躍了上來,巨大的魚頭醜陋無比,血盆大口帶著一股子惡臭之氣,朝我身子攔腰咬來。

它的速度很快,隻是一個眨眼而已,它就完成了一連竄的動作,迅捷無比。

我時刻小心提放著它,當它的大口朝我身子咬來的時候,我手中的打鬼鞭猛地刷出,狠狠地一鞭子抽在了它的嘴上。

強橫無比的打鬼鞭這一下子竟然生生將黃鱔精的嘴角抽出了血,它吃痛之下,悲嘶一聲,身子扭動,落入湖裏,沉了下去,再也不肯露頭。

湖水又重歸了平靜,我謹慎的呆在岸邊,一點也不敢稍有疏忽,就這樣過了足足有十幾分鍾,湖裏再也沒有了任何動靜,那黃鱔精中了我數十根桃木釘,又吃了打鬼鞭一鞭子,顯然有點害怕,竟然躲了起來,再也不肯現身。

就在這時,我的身後通道內忽然響起了走路的聲音,夾雜著悉悉索索爬行的聲音,正朝我這邊走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我一直緊繃的心才總算落了地,這次才是貨真價實的安老七回來了。

果不其然,不大工夫,慌慌張張的安老七就出現在了我的麵前,二球那個逗比貨看到我明顯親熱的不行,圍著我團團轉,吱吱叫個不停。

看到我沒事,安老七明顯鬆了口氣,他問我不好好休息,怎麽來了這裏?這是什麽地方,還有洞內鋼絲繩上掛著的陶罐是怎麽回事?

我抹去額頭的汗水,將剛才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講與他聽,聽完之後,安老七的神色變了數變,顯然,我所講的這些太過玄乎,他一時半會也挺難接受的。

他隻是一個蠱師,一生都在鑽研如何掌控蟲子之類的東西,我剛才和他所說的黃鱔精之類的神神叨叨的事情是另一個圈子接觸的事情,他一個蠱師覺得匪夷所思也就不足為奇的。

過了一會,安老七抬頭問我:“你確認那人姓石?”

我點頭,說是的,他全名叫石山,曾經在春城害過一對開旅店的店主夫妻,據傳是苗寨蠱師。

安老七聽完我的話,搖頭歎氣,說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你說我們好好地一個苗寨現在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啊?自從有了黑苗白苗之分之後,寨子裏就開始人心惶惶,錯事一件接著一件,唉,這樣子發展下去真的不知道如何收場了……

聽他話裏的語氣似乎有什麽隱情,我本來想問,可是又覺得他既然不想說出來,必有他的苦衷,我窺探別人隱私無疑揭人傷疤,這樣做太過殘忍。

於是,我閉口不語,靜待下文。

果然,安老七歎氣之後,又接著問我你親眼目睹石山被那黃鱔精吞噬而死?

我點點頭,然後我抬手指了指湖麵上尚有的血跡說這些血水就是從石山身體裏流出來的。

安老七走到湖邊,負手而立,雙目凝視,似乎在探尋什麽。

二球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尋常的氣氛,竟然難得的安靜下來,臥在安老七的腳邊一動不動。

安老七的眼神裏慢慢的露出一絲疑惑,似乎不敢確定一樣,撿起腳下的一塊石頭扔進湖裏,也隻是濺起一片水花而已,湖水裏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那潛逃進水底的黃鱔精似乎憑空消失了一樣,再也不見蹤跡。

我看安老七神色有異,就走上前去,問他七公,你發現了什麽?

安老七皺眉說你有沒有發現這湖水並非是一潭死水,而是流動著的。

得到他的提示,我心中一動,閉上雙目,細細感知湖麵上的一舉一動,耳畔風聲呼呼作響,我那雙帶有特異功能的耳朵終於派上了用場。

透過水波**漾時發起的聲音,透過湖水裏不知名的魚兒吐泡泡的聲音,我隱約聽到湖底一陣風聲響起,伴隨著風聲的是潺潺的水流聲,安老七果然沒有猜錯,這是一條活水流。

從外邊看,這是一座在山洞中天然形成的湖泊,實則不然,湖麵之下是流動著的活水,這座大湖與外邊的河水是相連的,怪不得現在再也感知不到黃鱔精的蹤跡,想來它潛入水底之後順著水流逃離了這裏。

也就是說我們在這裏等著黃鱔精露麵無異於守株待兔,機會很是渺茫。

無意間的這個發現使我頗為沮喪,那黃鱔精一旦離開這座山洞,到了外邊的世界必然禍害老百姓,它是肉食動物,生性殘忍,餓急了恐怕它什麽事情都做的出來。

當下我和安老七商量一番,此地不宜久留,當務之急是順著連通湖底的溪流一路尋找,那黃鱔精吃了我幾十根桃木釘,雖然不足以致命,卻也能夠使它的行動受到阻滯,這才一會的功夫肯定沒有跑遠,假如能捉到它,我和安老七聯手之下必然可以取它性命,也算是為當地村民除了一害,自己順便得益,積累功德,增加道行!

離開山洞之前,我和安老七動手將鋼絲繩上掛著的陶罐盡數銷毀,數百隻陶罐裏邊都是鮮血浸泡的人體器官,盡管已經見識到了太多的血腥場麵,可是當我親眼目睹上百隻陶罐裏邊的汙穢東西之時,還是忍不住差點嘔吐出來。

陶罐打碎,我出去撿了不少幹柴,在洞內沿途灑滿柴堆,挨個點燃,瞬間,山洞內如同一條火龍,熊熊燃燒,也將石山生前造下的罪孽盡數燒毀。

我閉上雙眼,盤腿坐在洞外,手指掐訣,念起‘往生咒’,超度山洞中冤死的苦命人,那些被冤殺的亡魂嗚咽著離開這陽世,去往另一個世界獲得新生。

等到法事做完,天色已經破曉,一輪圓彤彤的朝陽在山頭潺潺升起。

安老七一直安靜的站在我的身邊,一臉的肅穆,等我睜眼站起之後,他的臉上竟然微微露出一絲欣慰之色,他看著我的雙眼,說我安老七果然沒有看錯,小夥子,你不愧是風傳生的孫子,人生在世,當多行俠義之事,你做的很好,很好!

我淡然一笑,說七公過譽了。

安老七哈哈一笑,大手一揮,頭也不回,說事情還沒有完呢,這就去抓那隻黃鱔精去,看老子抓住之後不剝它的皮抽它的筋,燉它的肉喝它的湯,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