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安老七

那笨蟲子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我,我也不知道它的用意,被它盯得直發毛。

就在僵持不下的時候,忽然從不遠處傳來一聲奇怪的聲音,很像是竹笛吹出來的,聽著有點婉轉。

笨蟲子聽到笛音,身子一振,調頭朝聲音源頭爬去。

它的速度極快,眨眼之間已在數米之外,看的我不住咋舌,這速度,簡直和牙買加飛人博爾特有的一比!

不過聽到那忽然響起的笛聲,自己心中竟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難道說,這笨蟲子的主人出現了不成?

剛才那個笛聲就是在召喚笨蟲子?

心裏雖然存了疑惑,可是我仍舊不敢輕舉妄動,單不說自己現在身中蠱毒,元力不到十分之一,就算自己滿血複活恐怕也跑不過那笨蟲子的速度。

它那強壯的四肢就像汽車的四個輪子一樣,爬行之時竟然帶起一片殘影,快到不可思議。

果然,隨著笨蟲子的返回,它的身後跟來了一個身子矮小,滿頭白發的枯瘦老人,老人穿著苗人特有的服飾,一張臉上滿是皺紋,年紀已經很大了,隻是兩隻眼睛炯炯有神,看在我的身上,我竟然有種被人一覽無餘的感覺。

說實話,這種感覺很不好,不過,這也更加證實了我的猜測,這個其貌不揚的小老頭深藏不露,道行不淺。

白發老頭看了我一眼之後,眼中先是露出驚奇之態,緊接著變成疑惑,然後,他問我小夥子,你大半夜的怎麽在這裏?

他說的是本地方言,聽起來特別費勁,幸好我和這塊的人打交道也有了一段日子,勉強能夠聽懂他的意思。

聽他問我話的意思,似乎沒有什麽惡意,我心裏稍微踏實一點,就苦笑著對他說老大爺,我本來是坐客車到南疆去的,結果半路上肚子疼,就下車方便,誰曾想那司機心太壞了,把我撇下開車跑了,這黑燈瞎火的我又人生地不熟的,轉啊轉的就轉到這裏來了。

我並沒有說實話,而是編了一個比較合情合理的謊話說給這老頭聽,不是我有心欺騙他,而是這深更半夜在這十萬大山之中忽然碰到這麽一個神秘的高人,是敵是友尚難分清,我哪敢將自己被人追殺的實情告訴他?

萬一他和那夥人是一夥的,那我豈不是自投羅網?

白發老頭聽我說完,沒有說話,隻是又看了我一眼,說小夥子,你長得很像我多年前認識的一個老友。

我的心莫名一動,說不會這麽巧吧?

他點點頭,說太像了,竟然有六七分的相像,小夥子,你姓什麽?

我如實回答,說我姓風,叫風塵,不知道老大爺怎麽稱呼?

“你也姓風?”老者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我,好半天,他才接著說道:“不知道你可認識一個叫風傳生的老頭子?”

他的話讓我呆在當場:“風傳生是我爺爺,你怎麽認識我爺爺的?你是誰?”

“哈哈哈哈。”老者忽然仰天大笑起來,笑的前俯後仰。

他像是對著我說,又像是自言自語:“真是想不到,我安老七和風老鬼一別三十餘年,本以為此生再也無緣相見,誰曾想,在這十萬大山荒野之地竟然碰到了他的後人,真是造化弄人啊!”

安老七?

聽到這個名字我的身子一震,眼前這其貌不揚的黑瘦老人竟然就是安仙那小妖精的爺爺,也是苗寨中神靈一般蠱師的存在。

想不到在這絕境之中竟然能夠碰到這個傳說中的人物,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對我並沒有什麽惡意,剛才他親口說我爺爺是他昔日老友,碰到他我也就等於得救了。

安老七笑過之後,對我的態度明顯大變,他笑著一把將我拉到跟前,上下看了一眼,說風老鬼後繼有人了,風老鬼後繼有人了。

然後,他的眉頭忽然一擰,疑惑的看著我的肚子,問我你的肚子裏邊的蠱蟲是怎麽回事?你剛才是不是沒有和我說實話?

安老七的眼光之毒令我一陣緊張,在這老者的雙眼之下我的秘密似乎都已經不能稱之為秘密。

當下我隻好一五一十的將這幾天的事情說給了他聽,說完之後,我一臉的尷尬,說老大爺,我真的不是存心騙你,這一路上敵人躲在暗中欲置我於死地,我不得不防,還請勿怪。

安老七搖搖頭,說行走江湖之人,刀尖上討生活,謹慎一點是應該的,小夥子很機靈,我不光不怪你,還要表揚你,既然老天把你送到了我安老七的眼皮子底下,那麽也算是天意,從現在開始,你也就安全了,在這南疆之中我安老七不說其他,保你一命的能力還是有的。

我的心中很是感激,想說點感謝的話,可是在這義薄雲天的白發長者麵前卻發現都顯得那麽的蒼白無力和虛偽。

終於,我嘴巴張了張,什麽話都沒有說出來。

安老七大笑著拍了拍我的頭,說傻孩子。

一切盡在不言中!

然後,安老七帶著我去了附近他的居所,那隻笨蟲子屁顛屁顛的圍著我身邊一路小跑,蠢蠢的小眼睛東瞄西瞄,很是搞笑。

那是一處天然形成的山洞,麵積不小,有三十來個平米,此時外邊寒意已濃,山洞內卻頗為暖和,裏邊的擺設很是簡陋,隻有一些雜七雜八的生活用品而已,再無他物,電都沒有,安老七點燃了煤油燈,一燈如豆,將這山洞照的忽明忽暗,倍感神秘。

安老七一擺手,笨蟲子乖乖的往洞口處一堆幹草窩裏一趴,呼呼大睡起來。

我無比驚奇的看著這一幕,心說自己要是也有一隻這麽聽話的小寵物就好了,緊接著我又想起了一直躲在本命銅錢裏呼呼大睡的靈虎,暗笑自己貪心不足。

安老七看我望著笨蟲子,一臉的不舍,就笑著說它叫二球,跟了我已近四十來年了,能聽懂人言,很是聰明,這一塊的蟲子都怕它。

“二球?”

對於這個稱呼,我頗為無語,不過看它那圓嘟嘟的身子再加上傻乎乎的樣子,的確很像二球。

從安老七的話裏,我現在也隻是單純的以為它就是一隻像貓狗一樣通人性的蟲子而已,可是當我日後在南疆之中碰到害我的幕後蠱師與他鬥法之時,我才真正領略到了這隻笨蟲子的威力,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終於知道這個叫二球的笨蟲子是多麽的牛逼,它竟然是南疆蠱蟲之王,怪不得我肚子裏的蠱蟲碰到它之後就嚇暈了過去,這是後話,此處暫且不表,後邊會有交代。

然後,安老七讓我掀開上衣,說我看看你中了什麽蠱毒。

我撩起上衣,安老七看到我肚子上貼著的血字符籙的時候,點點頭,說小夥子道行不淺,年紀輕輕就能祭出真言符籙,前途不可限量。

我小臉一紅,說老大爺你過獎了,我就是個不入流的風水術士而已。

安老七淡然一笑,不再言語,閉上雙眼,拿手探在我的肚子之上,細細感知肚子裏邊蠱蟲的狀況。

幾個眨眼的功夫,安老七鬆開手指,睜開雙眼,對我說你這是中了黑苗的蠱毒了,這種蠱蟲名為‘蠶蛹蠱’,是蠱毒裏邊最不入流的蠱術之一,你不要擔心,吃了拔毒藥之後就會沒事,你稍等一下。

然後,他起身走到山洞裏邊,那兒有幾隻陶罐子,他從中間那隻陶罐子裏邊倒出來一點暗灰色的**拿一隻粗瓷大碗接了,又將陶罐密封好,放在原處,將那粗瓷大碗遞到我麵前,說喝了我這秘製的拔毒藥,睡一覺就會沒事了。

我接過大碗,皺眉看著碗裏暗灰色的**實在難以下咽,那**隱隱發出一種腥臭刺鼻的味道,很是難聞,我試了好幾下,瓷碗已經放在了嘴邊,可是還是沒有勇氣喝下去。

安老七嗬嗬笑道:“良藥苦口,我這拔毒藥是用苗寨中特有的一味植物根莖外加七步蛇的血液熬煉而成,賣相雖然不好,可是絕對是根治你體內蠱毒的靈丹妙藥。”

終於,我牙一咬,雙眼緊閉不去看碗中的東西,一口而盡,解藥辛辣無比,從喉管流入肚內

一陣灼熱感傳來,肚子裏的蠱蟲碰到解藥之後立馬死去,功夫不大,肚子裏蠕動著的蠱蟲死的幹幹淨淨一隻不剩。

當我內視自己體內,看到解藥的神奇療效之後,對安老七這個傳說中的‘蠱師’佩服的簡直五體投地。

俗話說,隔行如隔山,術有專攻,我風家代代風水術士,接觸的都是一些不該存在陽世間的陰邪之物,對於蠱毒這一行卻未有深究。

華夏文明上下五千年,博大精深,源遠流長,老祖宗傳下來的稀奇古怪的東西數之不盡,想要盡知,無疑癡人說夢,單就風水這一領域,就已經深奧無比,我窮究此生,恐怕也隻能窺得其一二。

此時已經深夜,我喝完解藥之後身子很是難受,腦子一陣昏沉,安老七告訴我這是正常現象,不要擔心,好好睡一覺,醒來方便一下就沒事了。

我依他之言,躺在旁邊空著的被褥之上沉沉睡去。

這一覺我睡得竟然十分香甜,等到醒來的時候發現天色已經大亮,安老七已經起床在山洞外邊做起了早飯。

我起身伸了個懶腰,感覺精力比昨天充沛不少,走到洞口,二球那笨蟲子還在呼呼大睡,搞笑的八字眉一翹一翹的特別的逗。

山洞外,是個簡易的鍋灶,安老七正在往灶下添加柴火,鍋內咕咕冒泡燉著什麽東西,一股子香氣從鍋裏溢出,勾的我暗吞口水。

安老七抬頭,看我起來了,就笑著說小夥子,感覺好點沒?去那邊河裏洗把臉,放鬆一下,回來吃早飯了,今個你遠來是客,好好讓你嚐嚐我苗家的土菜,也不枉你大老遠跑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