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禍事
看著滿地的屍體,我問安老七怎麽處理?
安老七眼皮都不眨一下,說這些人早已泯滅人性,今日你不殺他,他就殺你,我們這是正當防衛,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至於怎麽處置這些屍體,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一把火燒了,一了百了。
我和安土對視一眼,也覺得目前隻有這個辦法可行了。
當下我們三下五除二將那些殺手的屍體攏在一起,撿來一堆幹柴圍在屍體邊上,安老七又從一棵鬆樹上刮了半桶油脂淋在火堆上。
砰的一聲,火苗猛地竄起,那些屍體一會兒的功夫就被燃燒幹淨,隻剩下焚屍後留下的臭味外加鬆脂的香氣混合在一起,格外難聞……
漫長的夜剛剛拉開序幕,這才隻是一道開頭菜,危險還在後邊。
這些殺手怎麽會埋伏在這裏?
難道說黑苗請來的那個神秘人能掐會算,早就摸清了我們的蹤跡不成?
還有,他們為何要埋伏此處暗殺我們?
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路漫漫,處處殺機。
忽然,我的眼睛一跳,總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當初在盤山公路被那死去的出租車司機扔炸藥,聲稱是有人安排他這樣做的。
他說那是一個神秘的蒙麵人在他身上下了蠱毒,逼迫他在此處等我上山之時,拿炸藥將我炸死。
而就在剛才,這些黑衣殺手躲在此處暗殺我們明顯也是受人指使。
這時候我又聯想到安老七口中所說的黑苗請來的神秘人,難道說此人就是當初逼迫陳大剛在盤山道路上阻我的幕後指使?
還有那對在重慶麵館對我下了蠱毒,騎馬追殺我的狗男女難道也是受到此人指使不成?
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指明了目標隻是我一個人而已。
至於安老七和安土父子二人,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他們應該和當初那客車上的乘客一樣是受到無辜牽連的……
想到這裏,我的額頭冷汗流了出來。
我越想越覺得這個推理無比的正確,半路截殺我上山不成,又在山上布下埋伏暗殺與我,這個推斷很是合理。
而我在這次暗殺之中幸存下來,那幕後之人必不甘心,接下來肯定還會有第四波,第五波,第六波的暗殺,直到將我斬殺為止……
這是何等的深仇大恨才會讓幕後那神秘人如此瘋狂?
安老七看我神色不對,問我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我苦澀的抬起頭,說七公,我們還是分開吧,你們和我在一起會連累你們的,這些殺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為我而來的。
安老七聽我說完,眉頭一皺,問我怎麽回事?你是不是有什麽隱情沒有告訴我?
事已至此,我也無法再去隱瞞自己被人追殺的事實,當下沉思一番,將這一路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說了出來。
到了最後,我一臉歉意的看著這個熱情的老人,說對不起,七公,我不是誠心欺騙你的,當初我不告訴你實情,是不想你受到牽連遭遇危險,可是,萬沒想到,我就算再小心,那些躲在幕後之人仍舊還是一路追隨而來,我不死,他們是不會甘心的,所以,為了你們的安全,我們還是就此別過吧。
安老七默默的抽著旱煙袋,安靜的聽我說完,半天沒有說話,過了一會,他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睛淡然的說小夥子,你剛和我安老七打交道,也許你還不知道我的為人,我安老七雖然隻是一個離死不遠的老頭子,不過這大半生還從來沒有做過食言之事,我既然曾經告訴你在這南疆之中,隻要你跟著我安老七,你就是我的客人,安老七隻要有一口氣在,你就不會有事,更何況,你還是風老鬼的孫子,故人之後,當如己出,你現在碰到了危險,假如我安老七拋下你不管不問就此而去,你讓我這張老臉往哪擱?以後我怎麽有臉見你爺爺?
安老七的語氣很平靜,就像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樣,一點也沒有責怪我欺騙他的意思。
我聽在耳裏,百感交集。
外邊世界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人心一個比一個壞,馬路上碰到摔倒的老人都不敢去扶,就怕被詐……
而這樸素的鄉下老人身子雖然不高,剛才說的話卻像一座高山那樣偉岸令我仰視,此時再多的言語在這狹義心腸的老者麵前似乎都顯得是那麽的蒼白無力。
安土站在一邊,看我眼圈微紅,笑著一拍我肩膀,說風小哥你沒和我們苗人打過交道,不知道我們苗人的秉性,走吧,往前邊再走走,看那黃鱔精到底躲在了哪個窟窿裏。
正在這時,寨子的另一頭忽然響起了一聲淒厲的大喊。
安老七一聽,臉色頓時變了,說聲不好,那邊出事了,跟我來。
話沒說完,已經扭頭就往聲音傳來之地跑去,我和安土也感覺到了事情不對,追了上去。
到了地方之後,遠遠看到圍著一群人。隱隱有哭聲傳來,安老七跑到跟前,大聲詢問發生了什麽?
圍著的人群看到是安老七,趕緊讓開了一條路,我們走進去一看,臉色都是猛地一變。
空地上一個三十多歲的苗人女子上半身血肉模糊早已氣絕身亡,地上到處都是血汙,一個黑瘦的漢子趴在地上大聲痛哭,聽他的聲音正是剛才發出慘叫之人。
女子死的很慘,場麵很是血腥,外邊圍著的幾個苗人女子看著不忍,暗暗摸著眼淚。
看到眼前這一幕的時候,我的胸口像被一把大錘砸了一下一樣難受,任憑我們再怎麽努力還是晚了半步,慘劇還是發生了。
死亡女子的身上傷口明顯是那黃鱔精撕扯出來的,那孽畜餓急了之後果然跑進寨子禍害村民來了。
安老七走上前去,蹲在地上,皺眉檢查了一番死者的傷勢,晶亮的雙目怒意滔天,他站起身,眼睛盯著從死者跟前一路蔓延出去的一條血線微微眯起。
很明顯,這條血線是那黃鱔精吞噬了女子之後逃走之後灑下的血水。
安老七回頭對安土說去我床下將那把祖傳的斬妖劍拿來。
安土答應一聲,轉身去了,工夫不大,手上捧著一把古劍走了回來,遞給了安老七。
安老七一臉的殺氣,接過古劍,沿著血線一路追去。
我也將腰間的打鬼鞭解下來握在手中,緊緊跟在他的身後以防不測。
那條血線剛開始的時候還很清晰很好辨認,到了最後越來越模糊,看那孽畜逃走的方向正是河邊,我們繞了一大圈又跑了回來。
定是那黃鱔精趁著寨子裏的青壯年四處出去搜尋之時,寨子裏剩下的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婦女和孩子,這些人幾乎沒有什麽戰鬥力,被它鑽了空子,偷偷溜進村民家中將那女子咬死。
這是一隻智商很高且陰險殘忍還無比狡猾的黃鱔精,想要將它斬殺,肯定要費一番周折。
到了河邊之後,血線果然沒有了,河邊上有一塊地方很明顯是動物爬行之時留下來的痕跡,那黃鱔精看樣子修煉時間不長,本體還不能幻化人形,就如同夏伯一樣,這處痕跡應該是它下水之時留下來的。
安老七站在河邊,雙目凝視著河麵,似乎在搜尋什麽。
我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卻什麽都沒有看到,清冽的河水緩緩流淌,並無一絲異樣。
安老七搜尋一番之後,明顯也沒看出什麽,他忽然冷冷一笑,指著河的另一邊說好個狡猾的孽畜,以為逃到黑苗地盤老子就對你無可奈何了不成?
聽他話裏的意思,那隻黃鱔精竟然逃到了河對麵去了,不過我仔細一想,安老七所說的也不是沒有可能,現在整個白苗都在進行地毯式的搜索,黃鱔精沒有了藏身之地,做了一票之後跳進河裏遊到對岸,躲進黑苗無疑是它此時最好的選擇。
這隻黃鱔精竟然狡猾到這種程度,當真是不可思議。
我問安老七:“七公,假如真如你所說,那隻黃鱔精躲進了黑苗的地盤,我們怎麽辦?”
安老七冷冷一笑,說莫說隻是躲進黑苗地盤,它既然敢殺害我的族人,就算躲到天涯海角我安老七也不會放過它,安土,回去召集人馬,備好獨木橋,我們夜闖黑苗,斬殺黃鱔精,為我族人報仇!
安土答應一聲,扭頭去了。
二球那隻笨蟲子這會表情也很是憤怒,可笑的八字眉皺成一個疙瘩,喉間吱吱怪叫著,強壯的四肢不住的刨著土地,戰意激昂,像隻發怒的小怪獸。
河麵並不寬,七八米的樣子,雖然是深夜,可是我的雙眼仍舊可以清晰的看清楚河那邊的景物。
黑苗族人的生活明顯比不上白苗族人,白苗這邊最起碼每家每戶都有一個簡易的二層竹樓棲身生活的,而黑苗地盤上卻稀稀拉拉的搭著不少茅草屋,其間還夾雜著一些土坯房子,燈火很是稀疏,唯有寨子中間有一座三層小樓,燈火通明,鶴立雞群,特別明顯。
我問安老七那座三層小樓是誰的居所?
安老七咦了一聲,一臉驚奇的看著我,說天這麽黑……你能看清楚河對麵的東西?
我笑了笑,說是的,我已經邁入了窺視鏡,雙眼可以夜視。
安老七一臉欣慰的點點頭,說不錯,那座三層小樓是黑苗族長居住的地方,那人叫石震天,精通蠱術,一身修行不在我之下,假如碰到他,你要小心了。
我點頭,說謝謝七公提醒。
然後,我又好奇的問道:“石震天?他也姓石?那個山洞中被黃鱔精吞殺的石山是他什麽人?”
安老七搖搖頭,說他們姓石的屬於一個族人,那個石山應該是石震天的小輩子侄。
“難道說,整個黑苗的人都姓石不成?”
“也不其然,黑苗裏有兩大姓氏,一是石姓,一是姬姓;我們白苗也有兩個姓氏,一個是安姓,另一個是木姓。”
聽完安老七的解釋,我對這個古老的寨子總算有了一點朦朧的了解。
聽到木姓這個特別的姓氏,我的腦海裏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張嬌豔若花梨花帶雨的臉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