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芳草碧連天
“還可以做些什麽？”
隨著額記憶麵板重新進入識海，一笑控製的青石總算鬆了一口氣，目前看來非常完美。
“最後一項，人格設定。”
金筆在顫抖的手中重新勾勒出一個麵板，尤為玄妙的將命格第一次展現在世人麵前！那如同是從靈魂深處抽離出的人物特征，以古語文字呈現出來。
‘青石。固執，倔強，堅韌。’
“很不錯的性格。”
一笑控製的青石嘴角一咧，笑了出來，“想要保留什麽？”
“都有什麽？”
青石位於靈魂深處，但雙目已毀，就算是魂體也看不到人格文字。
“唔...好色，猥瑣，變態...”
“呃...不能吧，我感覺我還是比較正直的。”
“老子活了四千多年會騙你？不如在加個泡盡天下美女之類的...”
“別，還是換點正常的吧...”
揮筆中，人格成了空白，固執倔強與堅韌都被抹去，白紙一樣的命格版麵，隻需加些畫術文字，即可成為最想要的。
“這事我就替你做主了！”
一笑不理會青石，直接在命格麵板上開寫。
‘陰狠毒辣，瀟灑淡漠，低調華麗，犯賤下流，無恥卑鄙，風流倜儻，竊玉偷香’
“你...都寫了什麽？別亂搞啊。”
回想起一笑這千年老流氓的性格，還真怕把第二個自己弄得見不得人。
“放心，這些用來描述你再適合不過了！”
嘴角升起一抹壞笑，“嗎的，好想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
收筆中，命格人格麵板注入識海入侵靈魂，往後便是如此，終生不會改變。
“還有什麽要對他說的？”
“讓他刻苦修煉，讓他最後要滅掉上官族，殺掉青尚。”
隨著青石平靜的話語，一笑金色文字一一落入識海，“要他將來一定要去東洲，將冰鸞殘魄還給本體，要他...”
自己的願望，就這麽寄托傳承了出去。他最想做的，期盼已久乃至渴求的，在囚天獄界內永生無法完成，這之內包含的複雜，要比生命更為沉重。
“要他要去天域尋找畫聖足跡，去南穀，去天海...”
“差不多行了，我堅持不住了...”
一笑寫了足足一炷香，以青石的身軀額頭冒出大量汗水，千年魂力被耗的不見根源，已經快要到達極限。
“恩。我能把，能把魔葫給他嗎？還有我寫的百獸圖，兵器譜，還有火之卷...還有很多東西，都是在囚天獄界內收集的...”
“我好想把擁有的一切都給他，我...”
毀掉的雙目裏忽然間流出兩滴淚水，不知是激動還是痛苦。沒有任何人願意讓他這麽如此，尤其是那被滅族後的艱辛十年，所得到的一切又談何容易？他本以為誰也拿不走，卻在今日想將一切毫不保留的連同夢想托付出去。
“夠了，作為幾萬年第一個從囚天獄界走出去的人，修煉了這兒大部分武學，遠古畫術，至暗至邪的第一道命輪，末影龍血的第二道命輪，這些會隨著生命力一共灌注到記憶與身體中，往後的道路會比你想象的更為順暢。畢竟魔聖這種邪魔之祖，可不是哪兒都有的。”
在額頭上在寫下幾個字，‘去北岩宗尋找琥珀仙子的後人，不遺餘力的幫助’。之後真氣耗盡一空，癱軟的倒在木凳上。
同時青石得到了主體控製權，全身酸軟無力，手指都抬不起。掙紮了幾下總算站起，剛邁出一步便被凳子腿絆倒，在地上滾了幾圈。
這是才想起，自己已經用眼睛做成靈墨為魅兒恢複視力了。
摸著地麵爬行，抓住什麽東西就往上拄著，房間內響聲不斷，桌子椅子倒了一地，將囚天獄界這麽多人集結起來的大統領，看起來這般可憐。
“唔...”
在青石還在為黑暗的視線跌跌撞撞適應時，魅兒眉頭微皺，過了幾息習慣性的睜開眼睛。
這一雙瞳孔，比之前要更為璀璨，更為清晰。隻是瞬間就明白了過來，驚慌的從**坐起，看到青石踉踉蹌蹌的倒地又爬起，眼睛上蒙著一塊帶血的黑布。
他不憤怒也不生氣，被牆壁或者櫃子撞到了又平靜的站起來，摸到武器之刃劃傷了手，縮回來看，卻沒有視線。
魅兒捂著嘴巴，美眸中淚水不落下。也這麽看著他。
朝霞將黑暗分割成天空大地時，一道光線從東方射入大陸，傳承了不知多少萬年的武者之路，重新開啟。
“要你多管閑事嗎？”
魅兒扶起青石，嬌語嗔怪。
“帶我去看看他...”
被引路至畫靈旁邊，他還在熟睡，呼吸均勻，附近靈氣進入鼻息，沒錯，他繼承了三荒吐納決，繼承了青石除了物品以外的一切。
伸手貼在畫靈臉龐，溫熱中可以感覺到皮膚細膩光滑，如同初生嬰兒。
“他...長什麽樣？”
青石沒有想現在這麽渴求看到一個人，想記住他的樣子。隻是雙目失明。
“像你。”
魅兒朱唇微啟，目光如同青石的內心，複雜無比。他是有多麽絕望，才會使用這種方法？她的死亡鬼影祭，道鬆的入魔背棄古佛，青石的畫出自己寄托一切。
為什麽他們三人，總是這麽相似？也總是這麽無可奈何？
“雨萱...唐凝...”
睡夢中的畫靈咂巴著嘴，忽然間說了句夢話。
魅兒當時美眸立即轉冷，青石卻咧開嘴笑了出來，不記得多久沒這麽暢快的笑過了。
“呃...我是把囚天獄界的記憶消除了...要不然肯定喊你...”
感覺到身邊的殺氣，連忙尷尬的解釋。
“為什麽要消除？不用告訴他這一切有多不容易嗎？不用告訴他一切，都是你用生命創造出來的嗎？”
“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不分彼此。”
青石搖了搖頭，早在畫靈出現之後，這世界已經有兩個他了，誰是真身誰是畫靈無法說清楚。至少畫靈會認為自己是本體，這種問題糾纏不清楚。
“什麽不分彼此，他能出去，你能出去嗎？你不還得繼續在這兒一直待下去？而他掌握著百家武學，六道畫術，古刹寺功法，三荒吐納決，以及我教你的控魂術。這哪個不是外界為之眼紅的東西？不用多久，他就會成為炙手可熱的大人物，名揚大陸。而你，卻依舊在這兒為一口吃的而奔波，在魔聖的壓迫下惶恐度日，還失去了眼睛...你們又怎能一樣？！”
“好了，一笑說天亮之後就會醒，將他送出去吧。免得我們兩個見麵太尷尬。”
摸著身體將他抗在肩上，在魅兒可憐又心疼的眼神中，引著他不斷前行。
天色蒙蒙亮，清晨的道路昏暗不清，三個人影。一個牽著一個，一個扛著一個，邁著或是沉重或是輕鬆的步伐，來到囚天獄界的邊緣。
就是前方那一道看似若有若無的光膜，將這兒與外界構劃成完全不同的世界。外麵，便是一望無際浩渺無垠的大陸，隻要夠強，任你縱橫天下看遍世間繁華。裏麵，類似一群帶著鎖鏈的牲口被綁在屠宰場中，任人宰割。
正前方是一片遼闊的綠色原野，囚天獄界隔絕了魔聖氣息，外界不但並未被腐蝕，反而散發著濃鬱的盎然生機。野花散發著芬芳爭相鬥豔，遠遠看去不見盡頭，芳草碧連天。
青石癡迷的嗅了一口從外衝進來的清晰氣息，再也不猶豫，將他放在邊緣之口，給了一把勁推出去。
果不其然，囚天獄界無法囚禁畫靈。他本不應屬於這個世界。沒有命理，沒有魂魄，隻有短短四十年的生命。
順利的滾出囚天獄界進入百花齊放的綠野，肆意的感受著自由芬芳。
世間光怪陸離奇妙無比，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回憶相同經曆相同，沒有被抹去的記憶中，一切都是沒有半分變化。但又是兩個不同的個體，被這囚天獄界永生隔開。
滾入花叢中的那一瞬間，這兒已經無法阻隔，睡熟了還算英俊的麵孔，帶著一絲淡淡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