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木偶

“我不喜歡他,這小子身上好像帶點什麽。”

老周煞有介事地跟於堂小聲曲曲。

他很確定鍛造坊老周和張諾之間沒什麽聯係,但這話聽得於堂哭笑不得。

“周叔~趕緊的吧!”

老周的神態表情,像極了村口那些亂嚼舌根的大娘。

土壤數據的測試需要實地測試,最佳,更精確。

測試很簡單。

鑽釘裝進用元力激發的氣筒中激活【蟄鑽】矩陣,鑽釘開始鑽進地裏。元力持續激活,鑽釘就能持續向下,這樣就能得到元力的輸出量和一定的深度數據。而後按需將一顆顆鑽釘打入指定位置和深度,這項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當然,實際的位置、深度還需要懂得測算的工程師經過實地考察與精密計算得來。基地不缺人才,盡管發配到這裏的人都是犯了罪的重刑犯,但他們之前也有職業……

“你還不知道吧,這小子身份特殊,被發配來時身後跟著一大票人,對他的態度很奇特。而且這小子並沒有被沒收手環和具武,他的具武是他自己的。”老周手上不停,但眼神卻總是瞄向站在崖邊負責警戒的木偶。

“肯定家世不一般唄。”於堂隻能想到這個層麵。

生活在新聯邦,背景這兩個字於堂雖然年輕,但也是有所領教。

“家世不一般能被發配到這裏來?”周叔反問,神態之間充滿著質疑,提高的音量嚇了於堂一跳。

“我猜他一定幹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周叔雙眸閃動著懷疑的目光:“要不就像你說的,背景很深!”

這都哪跟哪啊!

於堂第一次發現周叔的八卦能力不一般。

“周叔,我去把那邊幾份數據收集一下。”

周叔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仿佛於堂不跟他站一個觀點就不是一路人一樣。

木偶的氣質確和他人有些不同!

於堂自己愛笑,平常總是笑眯眯的,因為即便是被發配而來的重刑犯,但現在的生活依舊讓他滿意,雖然艱苦了些,累了些,危險了些,但很充實。

黎刀冷酷,無論是在基地指揮作戰還是巡野隊的外出任務,從他臉上看不出喜怒,隻有如同青石板一般的冷臉。

螞蚱陰詭,笑起來令人背後發涼。

煙頭睿智,和他在一起,令人不自覺生出一股安全感。

隻有這個木偶和其他人都不同。

從他的臉色,於堂隻看得到平靜。

毫不起眼,讓人很快淡忘並全然不記得的平靜!

木偶長著一張同樣令人記不住的普通麵容,就是那種投進人群也難以注意到的臉龐。他有個習慣,那就是將兩手插進袖口,像一位七老八十精力不旺的老年人。

就像他的綽號——木偶,隻聽名字就找不見半點生氣,整個人都像是他那張平靜的臉一樣,給人一種陰鬱之感。

不過這些和於堂都沒什麽關係,兩人本就不在一隊,平常也是沒什麽交集。他和二隊的李獵倒是很熟悉,手中那件還未完成的具武就是給李獵的……

測試工作量不大,僅僅半天時間就幹完了,於堂也像木偶一樣來到了斷崖邊,腳底下廣袤無垠的巨大廢墟場哪怕多次見識,依舊帶給他震撼。

“這裏曾是怎樣一片盛世繁都,你能想象麽?”意外的,並排而站的木偶率先開口。

於堂望著他的側臉,讀出了一股高深莫測的味道。

“怎麽,對我感興趣?”木偶嘴角扯動,直白的發問讓於堂一陣尷尬,於堂連忙轉移了話題。

“據說這裏麵有超過一億的感染者!”

“嗬嗬,這座‘子午墳場’南北交錯三百裏,曾生活過二十三億人,區區一億感染者,丟進去連個水花都看不見。”

子午墳場,這個名字倒是很貼切。

“這個數字已經很龐大了。”於堂說道:“幸好缺口這邊聚集的感染者不多,不然來個幾十萬上百萬的感染者,估計就要驚動軍隊了。”

聽到於堂的話,木偶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先是微微一笑,半晌後才道:“子午市按照星座劃分,命名為‘州’,三個大州其中又分八十八個區,這裏應該是南天星洲的山案區,以前都是崎嶇山路,地勢比其他區稍高,可能這就是這裏感染者少的緣故吧。”

木偶似是對子午市很了解,然而正奇怪間,他下一句卻是讓於堂明白過來。

“基地會議室掛著子午市的還原圖。”

那張圖於堂也見過,隻是沒有細看。

“木偶,哪個區的感染者最多?”於堂問。

“應該是整個黃道星州吧,具體哪個區就不知道了。”木偶搖頭:“【喪屍獵殺賽】知道吧?第一屆的比賽就在子午市,據說黃道星州聚集著大量感染者。”

喪屍獵殺賽,新聯邦一檔隻準武者參加的節目,一年一度舉辦。參賽者獵殺感染者,割其左耳交付,數量最多者勝。

隻是,這檔節目隻舉辦的三屆就被叫停,問題出在第三屆!

總結起來八個字——

為了取勝,不擇手段!

那一屆,參賽武者四千,而當最後角逐出勝者時候,活著走出【青渦雨林】的武者不足三成。這其中自然與凶險程度不亞於子午市的青渦雨林有關,但事後調查發現,有超過半數的武者死於其他武者之手。

更有甚者,在提交戰利品時裏麵竟有著大量的人類左耳!這說明什麽?這說明進入賽場的武者在互相殘殺!

賽後,損兵折將的各大勢力相互指責,甚至著手報複,相互傾軋,險些導致新聯邦內亂。不得已之下,新聯邦急忙叫停了這檔節目。而此次事件也被人們起了個名字,稱——【青渦血案】!

那已是六年前的事了。

那時的於堂還是個懵懂的十歲孩童,還在流浪……

與木偶閑聊時候,於堂忽然注意到了他的手,準確的說,是他手上的東西。

那是一截殘破的金屬管,像是被某種爆炸物破壞,一端被撕裂開花,另一端漆黑焦糊。木偶把玩著這件東西,手掌都被染黑,但他卻毫不在乎。

“拿的什麽?”於堂有些奇怪地問。

木偶不答,平靜的臉龐閃過淡笑,將那物一遞。

“行,年輕人的觀察力不錯。”木偶答非所問,莫名誇獎於堂一句。

於堂將物接過,聞言失笑強調:“你隻比我大六歲!”

“嗬嗬,六歲,剛好是喪屍獵殺賽停辦的時間……”木偶掏出一塊巾布,細致地清理起自己手掌。

他並沒有解釋遞給於堂的那物,於堂目光不由向那物落去。

然而僅僅數息過後,

於堂豁然抬頭,身形劇震,如遭雷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