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破舊園區
思索，等待，躊躇了許久，李青最終還是決定先進這園區內部看看，說不定外麵看得狼藉一片，內部實際上卻別有洞天。
可很明顯，他想太多了。
這裏的建築，最新的都已經荒廢了十年以上，灰色的石粉，白色的牆皮，黑色的油滴四處散落，滿山帶刺的綠植發瘋似的生長，襯得這些廠房更為破敗荒涼。
穿過外層建築，來到了便條地址上的廠房，他發現這幾乎是這裏唯一完整的建築。
可雖說完整，樓體也同樣老舊，環境甚至更加陰暗，對麵斷開的老樓在廠房上投下了深深的陰影，樓道間堆滿了無數小山般的垃圾。
“我能在這兒幹嘛？撿屍體嗎？”
李青漠然無語，見到門前隱約有一兩個人影，他剛想上前打招呼，可腳下卻似乎被什麽絆了一跤，圓滾滾的，濕滑的，粘膩的，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陰影中，那物體究竟是什麽他有些看不真切，隻當是隨意亂丟的垃圾，因此隻是不在意地爬起身，繼續朝著廠房走著，但那種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觸感，依舊讓他升起了一個荒唐的念頭，
“哈哈，總不可能是個人頭吧？”
“……應該，不至於吧。”
“……”
……
另一邊，就在李青剛剛踏入園區的刹那，外圍一棟邊緣的高樓之上，數十道人影迅速地架好了所有的觀測儀器，對李青逐漸遠去的身影實行遠距離觀測。
而也在這些觀測人員之中，本該早早死去的徐柒，此刻竟也身處其中！她頭頂著一副圓框墨鏡，手中搖晃著一杯血紅的酒水，放鬆地斜靠在藤椅上，麵色簡直悠然自得，
她為什麽還活著？
但這似乎並不重要了，此刻，在她白皙的指尖，一遝白紙血字的檔案被她隨手翻看著，徐柒似乎不怎麽在意檔案的內容，隻是對那些血淋淋的字眼兒格外地感興趣。
“檔案紀錄‘屍林’，編號S4……【塗掉——】”
“黑山……血溪……屍海……，這是什麽鬼地方？為什麽我會在這裏？！【塗掉——】，以園區老舊倉庫為空間錨點，類人生物靠近三十【塗掉——】推測存在神性物……”
“危險，極度危險，非主教以上級別的通神者嚴禁涉獵【塗掉——】，狩獵……同化……吞噬【塗掉——】，……不……不！這裏是桃源！這裏是天堂！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快點過來！快點過來陪我！！！”
……
很顯然，這份檔案的記錄者，到最後已經完全陷入了癲狂，褶皺的紙張上滿是泥濘和血指印，字跡也早已從最開始的方正刻板，變得如什麽動物的爪痕一般畸形扭曲。
但徐柒卻沒有半點嫌棄，滿紙的血汙被她隨手把玩著，視線卻已經落在了遠處，此刻的李青正招著手，呼喚著倉庫內遊**的幾道陰影，看得徐柒臉上的笑容更豔麗了幾分。
“為了一個李家的小子，暴露我四神的密地‘屍林’？真的有必要嗎？那裏麵的神秘可是連我們都沒有探查清楚。”
一個冰冷沙啞的聲音從徐柒身後傳來，仿佛是利器刺破的風箱，入耳便讓人感到一陣煩躁與胸悶。
“一塊死地罷了，折了五個小隊進去也沒見半點水花，用來緩和與李家的關係倒也不虧。”
徐柒慵懶地說道，瞳孔後翻，露出森森的眼白，仿佛視線透著頭皮直勾勾地盯著來者，詭異的一幕讓在場其他人員下意識地別過了視線，死死地低下了自己的頭顱。
“緩和關係？你怕不是想讓那雛兒死在裏麵。”來者嗤笑一聲，
“主教層次，四階的通神者才有資格承受那小世界內的汙染，裏麵的骨殖和屍魔更是漫山遍野，你指望他一個普通人活下來？他會被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下。”
“活不下來？那又能怎樣？”徐柒的瞳孔猛地翻轉回了原位，一絲絲不知名的黏液從她瞳孔飛射而出，帶著一股子腐爛與腥臭的氣味兒，下一刻，她那猩紅的嘴角渾不似人地咧到耳根，轉過頭來嘲弄地開口說道，
“最多是引得舊宅一夥兒雷霆震怒，整個東三區毀之一旦，無人生還……但那又如何，在這裏的隻是我本體的一具屍化身，死便死了，還為教廷鏟除了東三區這個東進路上的頑固瘤子，說不定還能得些獎賞。”
“倒是你……迷途的羔羊哦，想為你那十三大哥報仇，你似乎隻能祈禱他死在裏麵，同時與整個城市為他陪葬，還是說……你想親手殺死他？”
來者正是昨日舊宅事變中，唯一從李繡手下活下來的幸存者，此刻的他並沒有在多說什麽，一夜的變故似乎讓他成長了太多，他冷淡地看了一眼李青已經消失的身影，隨後默然地，自原地消失在了陰影之中。
……
灰霧肆虐的時代，水晶高牆之外的詭異隨處可見，偶爾滲透一些進入大區之中並非什麽罕見事情，執政庭便是專門處理這一類汙染事件的組織，也是每個大區名義上的主事者，可即便如此，灰霧侵蝕事件的發生依舊屢見不鮮。
就拿李青自己舉例，李家老宅前麵的那條紅燈街，最開始是整個舊城區最後繁榮的地段，在一次精神類型的汙染事件過後，那條街道上的所有生命體，皆是變成了黏在地上蠕動嘶嚎的猩紅肉塊，老街也自此徹底換了主人，
因此，像李青這般生活在大區外層的底層人物而言，汙染事件對他們並不陌生，甚至有幾分敏感，所以，當李青一腳踏入老倉庫邊緣的，那一道光與暗的交界線時，一股近乎本能的寒意瞬間充斥了他的大腦。
沒有半點遲疑的，李青手中攥著什麽，反手朝向身後猛砸過去，一陣清晰的骨肉碰撞聲在他耳邊響起，隨之而來，是一道渾不似人聲的淒厲慘嚎！
“啊——！”
“李青！你個渾蛋搞什麽**？！你丫大學四年的飯都是老子我幫你帶的！崽種你居然恩將仇報？還有，你特麽隨身攜帶的什麽玩意兒？小腿那麽粗的扳手？！你是怕被誰當街強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