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大家都在演

所謂的青春。

尤其是高中時期。

那段歲月對陳景來說沒有任何留戀的必要。

因為除了李默白之外,他沒有跟任何同學打過交道,哪怕是同班的人也是如此。

在高壓學習下,大家都悶頭忙著自己的事。

所以他覺得這種同學會沒必要參加,那段枯燥乏味的青春也沒必要緬懷……非要緬懷的話,那幹脆找個地方刷幾套卷子不是更直接?

“其實我知道你不想去。”李默白癱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上的木製吊扇燈,眼裏滿是回憶,“但是吧,我覺得你去一趟也挺好的,看看那幫書呆子都變成什麽樣了。”

陳景放下手裏的水杯,拿起一串烤肉放進嘴裏,不緊不慢地吃著。

“沒興趣。”

“去唄……”李默白嘿嘿笑著,突然開始展露自己的惡趣味,“我聽說周林在跟他老婆鬧離婚呢,那小子好像半年前找了個小三,結果被逼宮到婆家了,你不想吃瓜嗎?”

見陳景仿佛沒聽見一般默不作聲,李默白便輕輕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表情也變得無奈起來。

“你小子怎麽還是這麽無趣啊,我記得當初你……臥槽差點把這茬忘了!”

李默白忽然轉過身,將放在沙發角落的禮品袋拿過來遞到陳景麵前。

“拿著吧,送你的禮物!”

“什麽玩意?”陳景接過禮品袋,往裏看了一眼,袋子裏裝著一個綠色的盒子。

“禮物啊,這麽多年沒見,當初抄你那麽多作業,這也是該給你的。”李默白拿紙巾擦著手上的油汙,臉上笑著。

陳景沒說話,默默拿出盒子打開看了一眼,裏麵是一塊黑白撞色的腕表,一個類似皇冠的logo尤為醒目。

“勞力士?”陳景一怔,對腕表這些東西不太熟悉,隻依稀記得這個牌子的東西不便宜。

“對啊,送你太貴的怕你不敢要,想來想去就隻能送你這款咯!”李默白無奈地說道,“你別拒絕啊,我可是專門從國外給你帶回來的……”

“多少錢啊?”陳景小心地問道,仔細打量著這塊鋼帶腕表,隻感覺這配色還挺好看,“我拿錢給你吧,算是你幫我代購的。”

“要給錢是吧?”李默白一皺眉,翻開袖口將一塊看不出牌子的腕表取了下來,黑色皮質的表帶看著毫不張揚,“那我拿這塊給你,你拿錢給我吧!”

“多少?”陳景試探著問道,沒多想便從李默白手裏接過來看了一下。

“四百來萬,我給你抹個零,給我四百萬得了。”

聽見這話,陳景嚇得手一軟,差點沒把腕表給摔了。

“趕緊拿走!這玩意兒把我賣了也買不起!”

“所以嘛,咱們朋友之間就別談錢,太俗氣了,更何況我也不缺錢……”

李默白接過陳景遞回來的腕表,慢吞吞地戴回手上。

“送你的那塊真不貴,雖然買的時候不是公價,但弄下來也就二十來萬吧。”

“……”

“都二十多歲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讓你收著就收著唄,我又不差這點錢。”

李默白用腳輕輕踢了陳景一下,揚起下巴指了指冰箱。

“去,給你默哥再拿瓶可樂來!”

“李默白你真不是個……”

“媽的,送你東西還罵我!你這狗脾氣什麽時候能改改啊!”

李默白顯得十分委屈,可憐巴巴地開始數落陳景。

“高中的時候你就這樣,過生日送你什麽都不要,硬塞給你吧,回頭你還要省吃儉用拿零花錢攢著還我,我當時就覺得你沒拿我當朋友!”

“我隻是不喜歡占便宜。”陳景嘟囔了一句。

“狗屁,你就是沒拿我當自己人。”

說罷,李默白又開始犯賤了,用手托著下巴開始掃視這間屋子。

“嘖嘖,單身狗就是單身狗,看你住的這地方就知道,你肯定沒找女朋友。”

“一頓燒烤都堵不住你的嘴是吧?”陳景將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可樂砸了過去,隻覺得都過這麽多年了,這小子怎麽還是這麽煩人啊?

“哎,說你還急了……我不也單著麽,等我把公司這邊的事忙完,幹脆咱倆直接組隊一起相親去!”

“你自己去吧,我覺得一個人待著挺好。”陳景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還是這麽不合群啊……

李默白咂了咂嘴,思索再三還是再問了一次。

“要不去參加同學會唄?就當是陪我行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那幫孫子都處不來……”

說罷,李默白指了指放在桌上的熊貓迪。

“你可是收了我禮物的!”

“……”

陳景是真不想要這塊手表。

哪怕再喜歡,他也不想要。

畢竟他從小就被老太太教育,不要別人占便宜,吃人三餐就要還人一席什麽的……

可自己現在如果拒絕,估計李默白能把桌子給掀了。

想了又想,陳景決定先把表收下。

自己現在可TM是舊裔啊,小幾十萬的東西還怕還不起嗎?而且這也確實是李默白的一番心意……

“什麽時候?”陳景歎了口氣。

“明天!明天我開車來接你!”

李默白見陳景鬆口,頓時喜上眉梢,仿佛還像當初的少年一樣,開心的差點原地跳起來。

“我明天下午五點到,你別亂跑啊,放鴿子的不是人!”

“嗯……”

“那我先走了,一會公司裏還有事,明天再聊!”

“我送你?”

“我又不是小孩還用你送……”

李默白將陳景按回沙發上,笑著叼上一支沒點燃的煙,一邊往防盜門的方向走,一邊嘴裏還在囑咐陳景。

“明天我來接你,你別亂跑啊!”

陳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地點了點頭。

砰地一聲。

防盜門關上了。

一直被陳景放在沙發腳下的背包,忽然開始不規則地瘋狂蠕動,直到背包的拉鏈自行拉開,猶如黑色瀝青般的拜阿吉,像蛇一樣緩緩爬了出來……

刹那間。

客廳的地板便被這些黑色瀝青覆蓋得嚴嚴實實。

拜阿吉隻顯露出一個破敗而腐爛的頭顱,緩緩從這灘詭異的黑水中升起。

“為,為什麽……”

剛學會人類語言的拜阿吉,說話還有些結巴,語氣中滿是不解。

“什麽為什麽?”

陳景拿著李默白送的熊貓迪在手裏把玩,同時抬頭看了一眼壁鍾,心裏算了一下時間。

感覺時間差不多了,陳景起身向落地窗走去,拉開窗簾的一角。

透過窗簾的縫隙。

陳景看見李默白剛剛走出了小區大門。

隻見他隨手點上了一支煙,然後頭也不回的向馬路對麵的一輛桑塔納走去。

“他……有那些……敵人……味道……”

拜阿吉仿佛在努力控製心裏的殺意,可碩大的眼球卻還是不受控製地劇烈震顫著。

“他……騙你……騙你……該死……”

“騙我嗎?”

陳景清澈的眸子裏透著一絲迷惘。

他低下頭看了看這隻價格不菲的腕表,又將它慢慢拿起來貼在耳邊,腕表滴答滴答地響著,仿佛在說些什麽。

“都……都該殺……”

“明天再說吧。”

陳景拉上窗簾轉過身,看著遍地狼藉的客廳,再如何潔癖的他此時也沒了收拾屋子的心思。

“殺……殺死……殺光……他們……”

“殺人的事,以後再說。”

陳景彎下腰摸了摸拜阿吉的頭,輕聲細語地安撫著,溫柔的態度一如既往。

“乖,睡吧,我……有些困了。”

陳景話是這麽說。

但他知道。

這一夜。

他是怎麽都睡不著了。

所以……

李默白。

你真的當我是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