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周末，趙依蓮在這之前就提早申請了去外城的資格，並在休息日時自己開車去了外城八區，想要拜訪位於那片城區的聖依教。
或許真的有什麽能讓她的女兒再度睜開眼的辦法呢……抱著這樣的期待，她驅車穿過了外城和內城的分界線，並按著地圖導航一路朝聖依教所在的位置去。
隻是她顯然並沒有看到，在不遠處的路邊，她的侄子不合時宜地出現在這內城與外城的交界處，緊貼著其他行人的影子，循著她的足跡一路跟著找過來。
內城和外城的交界處，此時趙承也跟著來到了這裏。
“小黑，我必須要跟著姑姑一起去外城麽？這麽麻煩……就不能直接動手麽？”趙承有些猶豫地站在交界處的城門附近，踩著自己的影子踟躕著不敢往外走。
鬆市對內城和外城民眾的管控一直都比較嚴格。
由於擔心外城民眾出於恐懼毫無準備進入內城、沒有存款和相關工作隻能在內城流浪，反而使得內城外城的民眾生活都受到影響，於是政府為此還專門在內城與外城的交界處設立了專門的檢驗站。
雖然對去往外城的行人管控比較鬆散，但一旦這些人想要回到內城，往往要有相關的申請記錄，說明自己為什麽要去外城或是為什麽要進內城。
由於沒有成年，趙承甚至沒有什麽能證明自己內城身份的居民證明，拿著手機上網給自己搞一個申請那就更不可能了。
之前聽小黑和他說，讓他把自己的姑姑引到外城的時候，趙承按照小黑教的那些話讓趙依蓮生出去拜訪聖依教教堂的心思。
當時他還以為剩下其他事情都將會和自己沒什麽關係，自己隻要偷偷摸摸給趙依蓮打一通電話就夠了，沒想到在按照小黑說的做完這一切後，他居然還要和趙依蓮一起出內城。
趙承不由生出了退怯的念頭：“要不算了吧，感覺好遠啊。”
外城是他在這之前從未踏足過的領域，讓他去這麽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這對他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還是顯得有些可怕。
因為人太多，黑影沒有像是平時那樣出現並出聲說話，但趙承還是感受到了來自小黑的催促。
趙承感覺有什麽東西順著影子爬上了他的後背，腳下有什麽東西強行擠進了他的腳底，以至於在那察覺異樣的短暫兩秒鍾內，他感覺自己的視野都突然往上抬高了一點點，仿佛踩在什麽單薄卻又切實存在的東西上。
他的四肢開始不受控地開始做出行走的動作，腳下墊著的東西帶著他往前，而手腕上也跟著感知到了一個擺弄的力道，做出尋常走路前進時的擺手動作。
然而即便如此，大抵是過去小黑給他帶來的無條件幫助讓他培養出了一種理所當然的自信，即便是遭遇了肢體不受控開始走動的怪事，趙承也在短時間的慌張後，跟著放鬆自己的身體做出了配合。
對於趙承來說，小黑的第一次幫助讓他擁有了別人的零食，小黑的第二次提示讓他成了被父母喜愛的乖孩子，小黑的第三次幫忙讓他獨占了所有人的愛……一直發展到現在，哪怕肢體已經開始有些失控，他還理所當然地覺得這是來自於好朋友的催促。
“好了好了，小黑，我一直都說話算話，好不容易都都到了這裏來了，我才不會放棄呢！”他笑著嘟囔，就像是仍在和自己的朋友大腦開玩笑，至今仍未能察覺出什麽不對勁來。
趙承配合著小黑的力道往前，隨意找到了一個看著同樣想著往外城去的行人，就像是之前小黑叮囑地那樣，把自己完整且小心地藏在了對方的影子裏。
也就是在這時候，在趙承藏進其他行人的影子裏的同時，有那麽一瞬間，附近的超能力者隱約感覺到了不對勁。
隻是那種異常的感覺稍縱即逝很快消失，全程都像是他本人的錯覺，最後來回掃視了一圈沒看到半點異常後，這才慢慢收回視線。
趙承就這麽藏在其他行人的影子裏，成功“偷渡”到了外城八區。
趙承離開外城，當即走到了附近最近的公交站牌前，開始研究去聖依教教堂的路線。
當然，因為年紀不大還不足以看明白站牌上寫的路線圖，之後具體要乘坐哪輛公交車才能到聖依教的教堂前，這還是小黑告訴他。
“坐五路公交車。”黑影伏在趙承背後，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地方湊到他的耳邊，說明了去往聖依教時該搭的那輛公交車。
“嗯，謝謝小黑，我知道了。”趙承小聲道謝，隨即裝作是看懂了站牌的樣子轉過身，在路邊等待公交車的出現。
他摸了自己放在口袋裏的硬幣，這些都是小□□他從爸媽那裏拿到的錢。
手掌在口袋裏摸索了一會兒，他自己偷偷在心裏算了一下具體的數字。
在確認了上次從小黑那裏拿到的一百塊錢最後隻剩下一小半後，趙承不由提出了自己的新要求。
“小黑，我的錢快要花完了，你下次還能不幫我從爸爸那裏拿到更多錢啊？”他理所當然地和自己這個最好的朋友提出訴求，希望對方能像是以前一樣給他更多的錢。
以前在小黑沒出現時，他每天的零花錢隻有一塊錢。
一塊錢能買什麽呢，隨便買點小零食就能花光。
也是直到小黑出現後，他才擁有了能實現他願望的零花錢，每天想吃什麽、想買什麽都可以，甚至為此還被其他人追捧享受其他人的簇擁。
在以前，作為他最好的朋友，小黑總是會實現他的心願給出他滿意的回答。
但是這一次，不知道為什麽，小黑卻沒有像是以前那樣迅速應聲，答應他的這個請求。
“啊……好啊。”小黑停頓了許久才應聲回答，說話的語氣和之前似乎也隱約有了些許區別，聽著比過去要冷淡不少。
趙承莫名覺得有些不安。
不過應該就隻是忙著觀察他姑姑的動向，所以才沒有立刻回答他吧……
趙承看著周圍陌生的街景，那點連他自己都不敢承認的膽怯最後幫他找到了一個完美的借口。
畢竟他和小黑可是最好的朋友，樂於助人的小黑每次都會實現他的願望給予他幫助……要是沒有小黑的幫助，要是小黑不再是他的朋友，他之後又要怎麽偷偷溜回內城呢。
不知道為什麽，在模糊地意識到這一點後，他明明隻是才穿過內城外城的交界線站在外城八區的土地上，卻已經開始有些邁不動腿，感到害怕想要回家了。
……
趙依蓮很快開車來到了聖依教的教堂附近。
和她以前在內城看到的那些恢弘教堂相比，聖依教的教堂在對比後看著難免顯得有些狹窄。
由於教堂平時日常的早禱已經結束，即便因為周末休息的緣故教堂裏還有不少信徒對著神像祈禱，可教堂看著難免還是顯得有些空**。
趙依蓮試著問了一下教堂裏的其他信徒，詢問教堂的主教在哪裏。
在得到教堂的主教宋時清這會兒正忙於公務沒工夫露麵後，猶豫了一會兒後，還是決定先去自己在網上預訂的旅館等待休息，以便未來能以最好的精神狀態等到下午的晚禱。
而平時主教出麵主持早禱晚禱的時候，才是找教堂主教幫忙的最好時機。
畢竟找教會幫忙也是有技巧的。
通常來說，就算是各教會的主教如何身份尊貴公務繁忙，但到了早禱晚禱的時候往往都會露麵主持整場禮拜儀式。以前趙依蓮在一些大教會裏也遇到過排場更大更棘手的主教，她每次都選擇在晚禱結束後把人攔下，並當著所有信徒的麵詢問解決的辦法，盡管偶爾會伴隨著幾句刺耳的責備嘲諷，可最終往往都能得到主教的回複。
雖然不知道這個聖依教的主教宋世安是個什麽情況，平時對信眾是個什麽樣的態度，但這些都不是什麽大問題，她隻想要從這些主教口中得到一個明確的答複。
於是趙依蓮直接按著自己的預訂信息，入住了自己專門訂的一家在聖依教教堂附近的旅館。
她拿著房卡刷開房間，頗有些焦灼地坐在房間的椅子上，數著時間等待聖依教晚禱的到來，在心裏默默祈禱這個新出現的聖依教真的能為她實現心願。
也不知道在房間裏呆坐了多久，意念上的強烈渴望一度蓋過了身體的本能，讓她在短時間內忘記了饑餓，也讓她遺忘了對時間的概念。
而之後徹底把趙依蓮從這個混沌的狀態中驚醒的是一陣有些急促的敲門聲——
“有人在麽？”伴隨著敲門聲，一個聽著有些稚嫩的童聲跟著在門外響起。
是想要找她求助麽？
母親的身份激發出了她對幼童更多的憐愛，在意識到有孩子站在她的房間門口尋求幫助後，趙依蓮很快就從椅子上站起，走到門前打開了房門。
趙依蓮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因為和父母失散於是驚慌失措的孩子，沒想到隨著房門打開後，侄子趙承那張熟悉的臉跟著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趙依蓮下意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趙承居然會在此時出現在外城：“不是……小承，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趙承小心抬頭打量了一下此時趙依蓮麵上的神色，頗有些拘謹地出聲回答道：“對不起，姑姑，我還是有些擔心妹妹。”
“我之前聽姑姑你說要去聖依教祈禱，老師說人多力量大，我也想幫上姑姑你的忙，想著說兩個人祈禱一定能讓神明聽得更清楚，一定能最先讓神明聽到我們的願望，所以就偷偷溜出來，想和姑姑你一起。”
趙依蓮有些無措：“那……那你也不能這麽偷偷溜出來啊，你這樣家裏其他人都會為你擔心的。”
很難說清楚此時的趙依蓮在聽到趙承說的這些話時，心裏跟著不斷翻湧的那些感動情緒。
因為想讓妹妹快點好起來，於是哪怕她在這之前對待趙承的態度堪稱冷淡，她的這個侄子卻還是為了妹妹偷偷跑過來找她。
在此之前，趙依蓮為了不讓趙依全夫妻和趙父趙母等人，看到哪怕一點通過利用孩子從她手中賺取金錢的希望，她過去甚至數次無視可憐站在小區門口的侄子。
她覺得趙承可能也會因此而已討厭他，卻沒想過對方還會主動跑過來找她，想要和她一起為妹妹祈福。
“你先進來吧，外麵不安全。”趙依蓮下意識拉開房門示意趙承進來，畢竟小孩子一個人在外邊到處亂跑本來就不安全。
隻是當那份感動的情緒隨著時間流逝逐漸過去後，眼看著趙承掛著靦腆的笑容抬腳走進房間時，她突然想到了一個有些古怪的問題——
等等……
像是趙承這麽小的孩子，究竟是怎麽從內城來到外城，並在她最初隻是簡單說了一句要去外城八區的聖依教教堂跪拜神像的前提下，跟著找到她在旅店定下的房間呢？
特別是，像是她侄子這麽小的孩子如果沒有家長陪同，那麽在走出外城的時候絕對會被攔下來詢問。
在這樣的前提下，對方究竟是怎麽出現在這裏的呢？
拋卻原本令人感動的溫情外殼，在這一瞬間，趙依蓮陡然看到了隱藏於這份親情下，令人隻覺得毛骨悚然的內裏。
不知道為什麽，趙依蓮突然想起了以前女兒昏迷前的經曆。
當時她在節假日被趙父趙母叫回家。
因為在一切意外發生前，在女兒趙欣還清醒的時候，她和趙父趙母的關係遠沒有達到如今這樣糟糕的地步，雖然猜到回家後可能還是會被道德綁架索要金錢，但因為對這份親情還遠沒有徹底失望，最後還是帶著女兒回到家。
盡管回到家之後，趙父趙母在簡單的寒暄後，之後就真的像是突然猜測的那樣開始明裏暗裏打探她的存款、管她要錢支援趙依全。
因為不想讓孩子從小就接觸這種事，避免從趙父趙母口中聽說什麽“男尊女卑”的糟糕論點影響孩子成長，再加上趙承和趙欣的關係確實還算不錯，遠沒有大人之間這麽僵硬尷尬，當時她也看著侄子帶著女兒一塊出去玩。
之後就是悲劇的發生了。
因為怪物的突然出現，趙欣在巨大的驚嚇後理智值歸零，變成了一個植物人。
可為什麽，趙欣因為理智值清零變成了植物人，為什麽當時和女兒呆在一起、理論上受到了同等驚嚇的趙承偏偏就沒事呢？
趙依蓮以前一直都不想往這個方向想，這樣會讓她看著像是個因為女兒昏迷於是嫉妒其他無關孩子的垃圾。
但現在，看到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侄子，回想起當時自己聽說怪物出現的消息後跟著狂奔下樓後看到的景象，卻隱隱有了些許明悟。
當時因為怪物出現的地點是在居民區內，怪物出現的消息很快就隨著尖叫聲被她得知。
反應過來趙欣很有可能就在怪物附近後，趙依蓮當即立刻衝下樓，看到了被趙承抓著往回跑的女兒。
趙依蓮還能記得，當時的趙承不知道是不是累了，跑得有些慢，還時不時回頭看一眼怪物。
現在想想，如果真的是當時出現的那個怪物把自己的女兒嚇得理智值清零，既然那個怪物對於孩子來說這麽可怕，為什麽當時時不時往回看的趙承卻全程看著都沒表現出什麽異常呢？
可趙依蓮那會兒隻覺得是小孩子跑得本來就不快，再加上覺得小孩沒什麽求生經驗，因為擔心被追上於是本能往回看。相比起這些異常，更擔心自己的女兒。
而被趙承抓著手往前跑的趙欣彼時看著已經因為理智值過低出現了異常反應。
眼神飄忽、言語錯亂、動作僵硬、肢體不協調——這些都是理智值快速降低後帶來的負麵效果。
趙欣看著甚至已經是有些瘋癲的樣子，並最終在逃到她麵前後，徹底精神崩潰san值歸零暈厥。
至於另一個當事人趙承……趙依蓮掃了一眼此時趙承的狀態，當時的意外對於如今的他來說簡直全無半點影響。
趙依蓮想起了以前看到的某個學者關於理智值的論點——
那位學者曾公開表示，幼童的理智值往往會比大人來的更加穩定。
因為世界觀未建立完全，幼童往往對於那些出現在自己眼前的詭異或是怪物擁有更大的包容度，並將其視作是正常於是自然而然理解它們的存在。
那個讓女兒理智值歸零的怪物她也親眼看到過，看外形也不算特別扭曲可怖的怪物，怎麽就把人給嚇到理智值歸零了呢。
而當時怪物出現得那麽突兀，和這起案件相關、引發怪物出現的詭異至今還沒被剛發現……
聯係今天趙承突然出現在外城的事實，她怎麽就忘記了，作為女兒暈厥後的直接受益人之一，趙承本身也可以是嫌疑犯之一啊。
前段時間看到過一個關於連環凶手的新聞，說是詭異能通過寄宿在人體和人類共生，在把人暫時變成超能力者的同時具備極強的隱蔽性。
因為什麽都不懂於是輕易觸犯禁忌，說不定她這個侄子就是類似的情況。
趙依蓮越想越覺得趙承身上疑點有點多，她看著趙承走進自己的房間，快速眨了兩下眼穩住自己此時麵上慈愛的神情。
“小承，外城和內城這麽遠，你應該也餓了吧？姑姑現在就幫你去買你最喜歡吃的炸雞漢堡，你在這裏乖乖等我好不好。”趙依蓮強忍著自己心下的恐懼和憤怒，克製著想要逼問真相的瘋狂念頭，勉強維持著理智說出了這麽一句看似合理的話。
畢竟，如果她猜的這些是真的，那麽現在趙承跟自己一起出現在外城，說明對方此時的目標就是她。
她必須找到一個合理的借口脫身，然後去附近的聖依教求助，讓他們來驗證趙承的身份是否存疑。
如果趙承沒有問題，那麽一切皆大歡喜。
如果趙承真的有問題，那她的這個舉動不僅能保護好自己，還能找到那個讓自己的女兒變成植物人的真凶！
趙承顯然不知道在這不到半分鍾的時間裏，他這個麵上仍帶著感動神色的姑姑腦海中就閃過了這麽多念頭和想法，甚至懷疑起了他的身份猜到了一點真相。
聽到趙依蓮要給他去買炸雞漢堡吃，當即就有些嘴饞乖乖應了一聲：“好，謝謝姑姑。”
他看著趙依蓮轉身就要離開的動作，甚至全程都沒察覺到異常。
直到黑影毫無顧忌地從他影子裏爬出，紅色的嘴開合著，當著所有人的麵戳穿了趙依蓮的借口。
“你真的覺得你姑姑出門是想給你買炸雞漢堡？她是反應過來了你和趙欣之間的關係，想要報警讓警察把你抓走呢？”在這片沒有神明庇護也沒有超能力者巡邏的城區，當著趙依蓮的麵，黑影直接說出了此時趙依蓮的真實想法。
門口的趙依蓮動作一僵，聽到身後房間另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這幾乎已經證實她剛才的那部分猜測。
眼見對方這會兒甚至當著她的麵說出這樣的話，作為成年人的趙依蓮還能有什麽不明白的。
不是無所謂她戳穿真相，就是自信於能在她跑出旅館求助前把她永遠留在這裏。
危險！
趙依蓮當機立斷，不再像是剛才那樣裝作自然地出門，頭也不回地直接衝出門，一邊大喊“有詭異”吸引其他人的注意，一邊加速飛奔想要逃往附近的教堂。
趙承眼見劇情急轉直下，這會兒也算是徹底慌了。
“那怎麽辦？”趙承忍不住求助自己這個關係最為緊密的“朋友”，全然不知這個“朋友”才是災厄本身，“小黑，我之後要怎麽辦？我不會真的被警察抓走？以後會不會都回不了家了？”
其實真要說起來，哪怕到了這時候，趙承實際也還是能找到其他解決問題的辦法。
黑影能在內城藏這麽久，其隱蔽性還是有瞞過特異局和教會探查的可能。隻要裝作是什麽都不知道，咬死了趙依蓮是因為壓力太大產生了幻覺生出臆想，於是才說他和詭異存在關聯，或許也能避過這一次的危機。
但是趙承是個年紀不大的孩子，此時的他什麽都不知道。
黑影隻是說：“現在隻能把所有人都殺掉了吧。隻要所有人都變成植物人，都沒了開口的機會，或許就能幸運逃過一劫哦。”
“小承，你希望讓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都閉嘴麽？”
趙承有些猶豫。
他能聽到，隨著趙依蓮的每一聲呼喊，隨著對方跑過每一扇房門，知道他秘密的人也跟著越來越多。
哪怕隻是剛才和黑影對話的那點短暫時間裏，趙依蓮就已經在恐懼中跑到了下一層，讓更多人知道這件事。
那麽多人，真的要讓他們全部都閉嘴說不出話來麽？
趙承有些忐忑，學校老師的教導或許在他的道德存在些許空缺，但這個小小的空缺卻也真的無法容納這麽多在此之前和他沒有半點關係的人。
可是……可是要是真的什麽都不做，最後被抓走的就是他了吧。
沒辦法回到家，以後隻能被抓走關在監獄裏。
他才不要事情變成這樣。
而且真要說起來，就算是他答應了下來，最後動手的也不是他，這些陌生人也和他都沒有關係，不是麽？
“好，謝謝小黑。”短暫的猶豫後，趙承像是以前一樣，再度做出了利好自己的選擇。
黑影麵上的微笑越發猙獰：“那就如你所願。”
“不過我以前幫了你這麽多次，現在也到了小承你出手幫助我的時候了。”
隨著它的話音落下，粘稠的黑暗像是流動的**，順著趙承的影子爬上他的腳踝，並最終徹底吞沒了他最後一寸發絲。
它包裹住這個年紀不大的幼童，並徹底主宰了這具軀體，使其發生畸變。
趙承感覺自己的身體傳來無法忍受的劇痛。
他感覺自己有些像是以前玩過的橡皮泥或是史萊姆，四肢被強行拖拽地往外拉扯，並在最終以非人的姿態被強行拉伸，最終變成了一個四肢細瘦、足足有三米高的怪物。
他想要張嘴發出尖叫聲，然而那仿佛**般流動的黑暗卻順著他的口腔灌入了肺腑，讓他的理智值在這一刻迎來了驟降，並最終歸零。
原本共生的狀態被徹底顛覆。
詭異跟著展開了自己的詭域。
……
與此同時，另一邊，聖依教的教堂裏。
因為旅館和教堂離得足夠近，在旅館內隨著趙依蓮的尖叫聲迎來**時，教堂裏的信徒就隱約意識到了不對。
而當詭域徹底展開後，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的詭異的存在。
由於情況危急，再加上詭異在教堂不遠處展開詭域，這無疑是對神明的一種冒犯，教堂裏身著【運動】屬性【球場新星】的喬思柳和林欣見狀第一時間就要衝上去，想要維護聖依神的威嚴。
隻是才到門口，就讓方子濯給攔下來了。
方子濯想起了自己之前對付高明嘉的經曆：“等等，【運動】屬性神裝對付有實體的怪物確實可行，但現在我們麵對的是沒有實體的詭異，單純的【運動】屬性神裝或許也沒辦法立刻解決問題。”
“我們必須得用其他屬性的神裝，才能解決這一次的危機。”
喬思柳皺眉，勉強在【金絲眼鏡】的作用下從焦躁中冷靜下來：“那和上次的韓山一樣，用【性感】屬性的神裝？”
“可是現在韓山不在場，單純一件三星【性感】屬性的【波斯舞娘·上裝】，這真的夠用麽？就算是衝過去看看能不能用【運動】屬性神裝救下更多人，或許也比在這坐以待斃強。”
“你說得對……但不管怎麽樣，先湊一湊吧，萬一有用呢。”方子濯說著，當即從摸出【波斯舞娘·上裝】的卡牌遞給喬思柳，“你先穿著它去詭異麵前晃一圈試試，實在不行也能用【運動】屬性神裝逃出來。”
“對了，記得到時候配合和服飾名相應的舞蹈，或許還能讓神裝的爆發出更強大的力量！”
此時的教堂中，除了方子濯等人，也有其他信徒在場。
看到方子濯的動作，在場的其他信眾似乎也由此得到了提示。
之前得到【華麗】屬性【珍珠手鏈】的信徒猶豫了一會兒，之後還是走上前地上了自己的卡牌。
“前段時間感覺戴上神裝【珍珠手鏈】後，我感覺周圍其他人都對我投注了更多的注意力。換句話來說，如果帶著這個神裝去詭異麵前，它或許也會因為【華麗】屬性的神裝更加關注你，說不定在這之後也會更容易被魅惑呢，要不戴上試試吧。”
……別說，聽著似乎還真就有點道理的樣子。
喬思柳想了想，把卡牌接了過來。
邊上原本在感謝神明的孫悅見狀也掏出了自己【黑山羊】：“【暗黑】屬性能讓你看起來像個詭異怪物，說不定在戴上【黑山羊】後，它會以為你是同類，然後同類異性相吸，或許還能反向增強魅惑的效果呢？一起帶上試試吧。”
勉強也算是能說得通。
喬思柳想了想也接了過來。反正穿一個是試，穿兩個也是試，隻是多穿幾件衣服而已，萬一偏偏還真就成了呢。
教堂裏其他之前拿到神裝的信徒見狀，也跟著掏出了自己的卡牌——
“還有我這個【夢幻】屬性的【風語精靈·發型】也戴上試試吧，我前段時間穿著試了一下，感覺聽覺都敏銳了不少。如果帶著它進詭域，一定能聽到更多人的求救聲。”
“我最近試了試，雖然我這個【百搭】屬性的神裝穿上後沒感覺出什麽效果，但它到底也是件神裝，說不定能產生效果呢。”
在巨大的壓力下，所有人的想象力都迎來了飛一般的增長。
甚至邊上的林欣也跟著拿出了自己的【萌熊出擊·頭飾】想著遞給喬思柳堆屬性：“現在這情況，感覺要是我和你一起進詭域就沒沒辦法保護教堂裏的其他人，誰知道那個在教堂附近作亂的詭異會不會來著鬧事呢。”
“我想著【可愛】能增加其他人對當事人的好感，如果魅惑不成，說不定還能借著這個和詭異談感情呢，你要不帶進去一起試試？”
喬思柳把其他人遞給自己的這些神裝都接了過來，準備一會兒都穿上。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有一些人說的解釋聽著似乎還真就有點道理的樣子。
反正這些神裝的數量也不算太多，應該都能穿上。
還是那句話，萬一偏偏就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