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高明嘉是在被捕後的第三天執行的死刑,他被負責看管他的超能力者架到了刑場上。
在對身上原本的傷口進行基本的養護,確保當事人不會在“取出體內詭異”的過程進行到一半時死去後,這才被人帶上了手術台。
和其他簡單的槍決死刑和注射死刑不同,高明嘉的死法和其他所有人都截然不同,意外與對方作案時的死法相似。
喜好剖心的凶手最後在機緣巧合之下最終被剖開胸腔,這樣的死亡結局多少帶上些許近乎宿命般的意味。
高明嘉臉色慘白,幾乎是被人強行拖過來的。
在得知了自己被判決死刑後的死亡方式一樣,這幾天他幾乎連覺都睡不好了。
哪怕之前就知道,以他過去犯下的連環殺人案的殘忍程度,自己被捕後也大概也就隻剩下了死刑這麽個結局,甚至在被捕後的那段時間裏勉強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
但聽說了自己即將被徹底剖開胸腔、以便捕捉體內呈共生狀態的詭異後,原本勉強調整好的心態瞬間崩潰了。
在即將被送往刑場的這幾天,他幾乎每晚都能夢到那一張張痛苦絕望的臉。
以前的覺得爽快又解壓的畫麵,在這一刻徹底成了他的噩夢。每一晚,他都能看到那些孩童的臉出現在自己眼前,空****的胸腔對著他敞開,而後用尖利的手指劃開他的胸口將手伸進去摸索他的心髒。
每晚,他幾乎都是被自己的尖叫聲驚醒。
醒來驚慌失措地看向四周,隻剩下涼風從他大張的嘴裏灌進他空****的胸腔。
等待的每一刻,那些死在他手下的幼童的臉,便會在他的視野中停留一瞬。
倒也沒試過寬慰自己,但越是知道他們死前的痛苦,甚至曾在過去享受過他們的哀嚎,此時的他麵對這樣的死亡方式便越發恐懼。
然而這已然是他最後既定的結果,僅憑借他這個殺人犯的意誌顯然無法更改。
因為恐慌長久睡不著覺,時間的概念在他的印象中開始變得混亂,在被拖出監牢前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到了死刑那一天。
高明嘉臉色慘白,被強行捆在了手術台上。
邊上圍觀的是數十位眼熟的受害者家屬,他此刻就沐浴在這些人快意的眼神中。
旁邊甚至還有前來采訪錄製的記者,漆黑的攝像頭直直對準他的方向,他幾乎能從鏡頭玻璃中反射的光影裏看到自己因為恐懼而無神瞪大的雙眼。
“別……不要……不要這樣……”他輕聲呢喃,妄圖阻止這一切,但冰冷的刀刃還是抵上了他的胸口。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都被無限強製集中到了胸口的那幾寸皮膚上。
伴隨著刀刃輕易劃開皮膚肌肉,劇痛在這一刻順著神經末梢傳遞到了他的大腦中。
他幾乎是失控地大喊出聲,四肢下意識的抽搐掙紮,冷汗浸透了每一寸皮膚:“啊啊啊!別,不要,求求你們了,別這麽對我!”
隨著他掙紮的動作,大片的鮮血不住地從傷口往下淌。
而沒人理睬他的話,就像是過去也從未理睬過任何人哀嚎聲的自己。
高明嘉感覺到自己的胸口被劃出了一個大口子,帶著橡膠手套的手強行伸進他的胸腔不住摸索。
好幾次他都覺得自己即將在這無法忍耐的痛苦中徹底昏死過去,但後續被注射的各種針劑還是保證了他在這短時間裏全程保持了清醒,越發清晰地從疼痛中感知到生命的流逝。
“這也不是我的錯……對,都是詭異的錯,我也是其中的一個受害者啊,求求你們相信我好不好。”臨死前,高明嘉徹底暴露出了所有的醜態,哭嚎著想讓所有人停手放過自己。
但這顯然毫無作用。
伴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感覺自己越來越虛弱,聲音也因為生命力的消退而變得越發細微。
在死前徹底閉上眼的最後一秒,他聽到了其他人快意的笑聲,並最終感覺到了那隻摸索著的右手強硬拽著某個內髒器官帶出了體外。
於是他最後也看到了自己的心髒。
此時另一個仿佛巨型水蛭、約有手掌長度的詭異正緊貼著他心髒,強硬扒著他的主動脈血管。
相信在此之前,就是它代替他已經變得異常幹癟的心髒,在他的胸腔裏跳動。
……
與高明嘉達成共生狀態的詭異長久以來一直存在於他的心髒附近。
就看詭異被取出來時的狀態——心髒本身就像是一顆在枝頭腐爛幹癟的蘋果,整體呈現出異常發黑的狀態,隻有那個依附在心髒附近的半透明詭異看著飽滿顯眼,色彩濃豔得好像已經吸飽了血。
按照特異局的推斷,如果任由這個詭異繼續這麽成長下去,相信這塊蠕動的肉段很快就會成長變異為一個新的恐怖詭異,在徹底反轉為寄生狀態後,破開外部人類的肉/體降生於世。
難以想象,這種擁有瞬移力量的詭異在徹底成型後,究竟會給這個世界帶來多大的危害。
所幸在它徹底成長成型前,特異局就已經成功將其捕獲收容。
而在這之後,相關的錄像圖片也在簡單處理防止圖片過分血腥後,跟著出現在了各社交軟件及新聞報道上,警告所有人不要輕易拿自己的性命去嚐試。
在這之前或許還有人想過冒險通過詭異獲得超能力,反正隻要在詭異由共生轉化為寄生前,成功將詭異通過手術移除就夠了。
但看到相關的圖片後,意識到詭異將給人體帶來不可逆的改變後,一時間社會上的相關討論也跟著徹底變了個風向。
起碼在這之後,倒也是沒人再說什麽類似的話了。
……
次日,鬆市外城八區的教堂裏。
宋時清打開教堂的大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林欣和方子濯等人麵對媒體采訪時說的話,最近這段時間前來教堂了解情況的人比以前多了不少,連帶著想要加入教會的人都一天比一天要多。
而差不多也就是在昨天,在八區兒童連環被殺案的凶手被執行死刑、案件徹底告一段落後,所有相關的受害家屬對他的好感度也跟著接連抵達了滿格的10/10,對這個他臨時扮演出來的神明徹底獻上了自己的虔誠。
為了感謝神明,在高明嘉的死刑被執行結束後,他們甚至昨天還專門趕回來參加了教會的晚禱。
看著這些人專門趕過來參加晚禱,看著那些人頭頂上滿格的好感值,宋時清看久了甚至都覺得有些酸澀。
在長久的求助無門後終於得償所願,於是自此就獻上了自己的虔誠作為謝禮。
或許在這之前,這些受害者家屬因為找不到凶手於是在夜晚輾轉反側睡不著覺,痛苦和憤恨是每一個夜晚與白天的主旋律。但在係統出現後,所有人都通過自己的努力,在換裝係統的輔助下終於得償所願。
或許,他是說或許,這個由他飾演的虛假神明、那些通過換裝係統賜下的所謂“神裝”,或許他也能給這個世界帶來一些好的改變呢?
出神間,宋時清忍不住生出了這樣美好的期待。
然而就是在這時候,有一個壯漢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強行把宋時清從美好的期待中強行拉回了現實中。
壯漢蒙著臉衝進了正在進行早禱的教堂中,因為戴著口罩蒙著大半張連,壯碩的身形帶著風聲衝進門的同時給人一種氣勢洶洶的感覺,最開始還以為是什麽來鬧事的人。
出於對神明的崇敬,因為打擾了教堂早上的早禱,手持【運動】屬性【球場新星·上裝】、【球場新星·下裝】的林欣和喬思柳下意識一皺眉,聽到動靜後很快反應過來意外,出於保護其他人維護教堂秩序的心思,仗著自己遠超常人的戰鬥力直接一下就給人按在了地上。
林欣直接示意其他人報警,想把鬧事的人直接送去警局處理。
但先於警局的電話被接通前,率先大喊出聲的反而是那個被按在地上的壯漢。
“不行,不能報警!”壯漢因為疼痛倒吸了幾口涼氣,但還是掙紮著出聲阻攔其他人,“我是鬆市電視台的記者,我今天來就是為了得到神明的幫助,徹底揭發趙華茂的真麵目!”
“我發誓,我曾親眼看到,趙華茂與詭異狼狽為奸,對普通人下手。如果真的有神的話,如果神明真的注視著人員願意賜下恩澤的話,我懇請一定要為此降下懲戒!”
趙華茂——如今鬆市最為出名的一個頂級富豪,曾以慈善家的身份多次出現在媒體的報導中,算得上是如今鬆市最為知名的公眾人物之一。
就以如今這個世界的現狀來說,城市與城市之間因為詭異的存在而缺少緊密的聯係交流,城市之內的消息流通反而變得更快更多。
因為其知名慈善家的身份,此時鬆市幾乎沒多少人是不認識他的。
此時聽這位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鬆市電視台的記者,說出“首富和詭異狼狽為奸”的消息,幾乎所有人都為此而感到震驚。
喬思柳和林欣也是第一次聽說這樣驚人的消息,幾乎是下意識放鬆了手下的力道,連帶著邊上掏出手機準備報警的信徒也跟著按滅了手機的屏幕。
被強行按在地上的壯漢趁機掙開了林欣和喬思柳的手,跟著拉下自己麵上帶著的口罩,露出了一張鬆市人幾乎都覺得眼熟的臉。
他曾數次通過電視手機出現在所有人鬆市當地人眼前,這就是鬆市電視台的記者——韓山。
韓山語氣篤定:“我能為我所有說出的話負責,相信全知全能的神明也能看到隱匿在背後的真相!就算是為了鬆市所有人的安全,懇請神明為此降下懲戒!”
宋時清對上韓山那張滿臉寫滿了堅毅的麵容,餘光掃見其他人也跟著好奇地看向自己的方向,一時間愣在原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就……他能說神明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麽……
神明還沒來得及看呢。
話說早了,他之前果然還是想得太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