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談 九林徽因
真正的美人熬得過歲月
她，是傳奇；
隔著如許煙波歲月，
隔著那些男子的深情，
美成書頁中的一個剪影。
她，是真正的美人；
出眾的才，傾城的貌，
是千百年才隻此一個的才貌雙全的女子。
可耐得住學術的清冷和寂寞，
亦可受得了生活的艱辛及貧困。
聰穎、美麗、堅韌，成就了她絢爛的一生。
導 語
歲月鋪陳，獨有她可以美成一個側影，一幅畫。
她，叫林徽因。是最令人仰望的民國女子。隱含的奢華，明靜的優雅，靜謐的吸引，她的才情、美貌、智慧、能力，是再過多少年都會是令萬千女子心間膜拜的女神的模樣。
看過最好的形容之，“立在一處，便似深穀中一朵自開謝的白蘭。極惹目。是美人，是才女。因此，眾人看過去，仿佛世間種種好處一時間都落在她身上。”
誠然如此，回望她的一生，無論才情、容貌、際遇，哪一樣不是讓世人稱道的。生於杭州一個貴胄世家，自是華美地長大；被三個至為優秀的男子深愛，卻可在其間愛得清醒，愛得內省。
也正是這份洞明的對愛的認知，使得她獲得了這世間最美好的愛情。無論是愛過的、嫁過的、輕過的，在這些愛情裏，她都皆若一棵蓮，獲得了最純淨的愛之饋予。這世間女子，多會容易被情傷，不是傷心，就是傷身，唯獨她，可以獲得那般豐盈的愛，而且還是三個男人的——
梁思成對她嗬護體貼，理解與欣賞，他們一生相濡以沫；徐誌摩視她為詩意的源泉，情感的夢幻，深情地始終等待著她的歸來，為聽她的演講終魂歸藍天；金嶽霖則為她固守柏拉圖式愛情，終身未娶，一生與其相伴為鄰，癡心不改地守候她一世。
多麽幸運之，一生皆沐浴在愛情的春風裏。
事實上，正是有這些愛之暖情，讓她在杳渺的光陰裏活得知足，活得豐盈。
是為女子。她亦真是活得漂亮的最佳楷模。
所以，多年來，
——就有人將她視為中國知識階層男人們的紅顏知己；就有那麽多的女子幻想成為她；
就有女子當如林徽因的佳話。
在她離去多年後，她的名字，如飛花柳絮般漸入了世人的眼。
關於她的傳說，亦多了起來。
人們傳說著，她不同尋常的家世學識；傳說著她的美貌、才情、愛情；傳說著她半個世紀前對一座古城的癡迷及眷戀。世人更多萬千煙霞筆墨將她華美描述：比如，“世間女子，獨她最好”；比如，“她很美麗，很有才氣”；比如，“絕頂聰明的小姐，聰慧絕倫的藝術家”，如是等等。
如此的描繪，誠然讓她顯得那般與眾不同。仿佛是世間不會有這樣的女子，但她又真實存在著。
是的。她是個例外，是個獨好的，世間隻此她一人的。
時常，我們需要借助一個男人的光線，才可看到他背後那個耀眼的女子，但是對於從民國時代走來的文藝女青年林徽因卻非如此。因為，反而是從她的身上折射著無許優秀男子的光芒，譬如梁啟超、胡適、梁思成、徐誌摩、金嶽霖、費正清、沈從文、張奚若……是她反過來為這些散發著光芒的男人增添了光彩。透過時間的光影，間或我們可瞥見她的衣袂飄動。而她，亦與他們終生保持著或父或兄、或親或友的深厚情感。
這樣的女子，絕然是擁有濃濃女神範的。
事實上，就如今她仰仗著這身與生俱來的女神範，依然擁有著眾多的追隨者。試想，這塵世間究竟有多少女子以其為膜拜，以其為楷模。凡是在女子麵前提及她的名字，皆會露出豔羨表情來表達她的。
所謂女神，就是具備如此魅力。
不同於同時期的愛玲，以文字魅惑世人眼眸，她是以其身世個性而傳奇於世的。光陰如華，流逝的時光之水，也是無法衝洗掉她的傳世風華的。反而，是更加的迷人，令人追尋不已。
她，曾旅英留美，深得東西方藝術之真諦；她，兼具中西之美，既秉有名媛之風度，又具備獨立精神。在那時北京的文化圈子裏，她是一直以才貌雙全而名動全城的。另，因著徐誌摩的文學指引，她那一手音韻極美的新詩得以流傳開來，並因此成為了一位人人景仰的才華橫溢的女作家。也因此，在她的身邊聚集了一大批的時年中國的第一流文化學者，而她就此還成了一個高級文化沙龍的女主人。
這樣的女子，美麗和愛情一直是她的聚焦點。
曾經，金嶽霖賦美她“林下美人”的稱號，便被她憤憤反駁道：“什麽美人不美人的，好像一個女人就沒有什麽事可做，隻配做擺設似的！我還有好多事兒要做！”
也是，她的美好，不全然關於美貌。摒棄掉美貌，她的才情絕然是高於那時期的好些個名媛女子。且她的才情是多方麵的。
少女時代起，她便是一位頗有名氣的詩人，同時還涉入好多領域，比如翻譯西方文學、創作劇本、發表小說；最最令人刮目相看她這個小女子的是，她在建築界亦頗有卓越的建樹。誰能想到，她一個柔弱的女子，穿著旗袍的優雅女子，卷起袖子就可以繪圖設計新房舍。更甚的是，她騾子騎得，雞毛小店住得，更還不顧重病在身，經常顛簸在窮鄉僻壤、荒山野嶺，在荒寺古廟、危梁陡拱中考察研究中國古建築。
這樣的她，不愧被稱為“民國第一才女”。
秀外慧中，多才多藝。這樣將此集於一身的女子，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呢？在她背後湧動著的到底又是怎樣的情緣糾葛纏綿悱惻呢？
且，請君繼續看。
並用一顆柔然的真心，愜意地看下去。
※
徽因，祖籍福建，1904年出生在杭州。
這是一個顯赫富足的官宦世家。祖父是林孝恂，進士出身，曆官浙江金華、孝豐等地；父親林長民，畢業於日本早稻田大學，善詩文，工書法，曾任北洋政府司法總長等職。他是一位清末民初活躍的政治家，亦是一位俠骨柔腸的父親。祖母遊氏，更是一位端莊賢淑的美麗女子，是為典雅，是為高貴。
這樣的優質儒雅的血統，徽因端的是給沿襲了來，因而她才擁有了那讓萬千世人讚譽的斐然才情及那絕代風華的容顏。
是她一落地，便注定會成為那個時代最傾城、傾國的才情女子的。
雖為女孩，但是她那粉雕玉琢的小臉蛋兒瞬時就征服了他們家的大人。在一片唏噓中，亦歡愉如許，祖父林孝恂更是高興地從詩經《大雅
·思齊》裏采了“大姒嗣徽音，則百斯男”
a的句意，
給她取了“徽音”這個美麗的名字。後來，為避免與當時一男性作者林微音相混，徽因自己從
1934年起改為林徽因。
a 大姒即太姒，周文王的妃子；嗣即繼承；徽即美，音即聲譽，徽音即美譽、美德。百斯男即百男，極言生子之多。全句的意思為：太姒繼承太任、太薑的美德，必能多生兒子。 ——編者注不過，得萬千寵愛的徽因的童年並不快樂。
這是因為，自己的母親未曾能夠給林家生個男孩，而被父親冷落的緣故。為了給林家傳承香火，父親林長民在她八歲的時候，另娶程氏，之後生下一個女兒和四個兒子。林徽因的生母何氏，就此徹底失寵，如同被打入冷宮的妃妾。
女子，若是婚姻不如意的話，再是知性通情達理斷也是會生出好多怨尤來的。更何況，徽因的母親並非這般的優秀。生於浙江嘉興一個商人家庭的徽因的母親何氏，非但不懂琴棋書畫，更因著也是富貴人家的女兒而養尊處優慣了，並不善操持家務。既無法以才情博得夫君林長民的寵愛，亦無法以賢惠博得婆婆的歡心。
所以，當林長民娶了學識頗深，又溫良美麗的上海女子程氏之後，她的母親這個舊式的女子便成了一個陳舊的人。
被生生地深深地冷落在一隅。
深得比海還深的怨尤，使得她母親的性情，亦如同那狹窄的角落裏的光陰，陰晴不定的。
為此，徽因的童年便因著母親的緣故有了一段綿延而長的痛苦記憶。
她，雖特別得父親的寵愛，然而她還是要和母親生活在後院。
前院，常常會傳來那溫馨家庭裏才有的歡笑，每每母親都會在死一般沉寂的院落裏發起無休止的牢騷來。在這種原生家庭帶來的傷痕裏，她這個敏感的女孩，由此背負了如許的沉重，心中亦交織著對父母又愛又怨的矛盾感情。
誠然，她特別愛那個稱自己為“天才女兒”的優秀的父親，卻又怨他對母親的那甚為殘忍的冷漠無情；她亦特別愛給她溫情嗬愛的母親，然而她對父親的仇恨使得她內心裏離父親越來越遠，如同有了一道無法逾越的溝壑，橫在了他們父女之間。
家庭帶來的傷痛，漸漸在她身上蔓延，以至於她成長為一個至為多愁善感的小孩。
常常，她會獨自一人坐在木樓上，看天空飄過的雲，孤寂得無以排遣。
事實上，這樣的傷痛隱隨了她一生。
她在成年後，成長為一位極負盛名的女詩人時，她曾寫就一篇《繡繡》來將那時的傷害給予呈現。那，絕對完全是她小時候的生活寫照。繡繡，是一位乖巧的女孩，然而她生活在一個不幸的家庭裏。母親，怯弱無能，狹隘多病，因而招致父親的嫌棄及冷落，於是娶了新姨太。由此，繡繡整日夾雜在父母之間那無休止的爭吵中。時日久長裏，在沒有溫情、沒有愛憐的家庭裏，最終因病去世。
如此悲痛的寫照，是為她自己曾經曆過的那段憂傷的歲月。
還好，正是因著這段經曆，她在麵對感情時有了果敢的決絕，不拖泥帶水，雖然也有過彷徨惆悵，猶豫不決，但到了最後還是做到了收放自如，懂得如何取舍。
由此看來，經曆亦未曾不好。好的、壞的，都是磨礪一個人的最好課堂。
比如，徽因，童年的這段傷痛經曆，終讓她可以一種端然靜好的姿態，優雅地漫步在雲間，讓人仰望了一生，懷想了一生的。
※
父親林長民，是第一個欣賞深懂她的人。
所以，他才說出那句“做一個天才女兒的父親，不是容易享的福，你得放低你天倫的輩分，先做到友誼的了解”的言之鑿鑿來。
而徽因，卻也真的為有一個這樣的父親而驕傲著。
1916年，父親林長民任職於北洋政府，於此十二歲的徽因便隨著父親從上海遷至北京，並因此而進入一家英國教會辦的培華女子中學。培華女子中學，是為一所貴族學校，其教風嚴謹，所培養出的學生個個皆談吐舉止優雅。
徽因，十四歲的時候，便已然是個令人動容的娉婷女子，她的才情及那豔絕的韻致，亦隨著流年的步履深深泛附在身體裏，如是，凡是見過她的人皆有一種驚豔在心頭的，驚她這女子隻應天上有，豔她的貌隻應仙子才有。
也就是在這一年，徽因跟梁思成初次相見。
林、梁兩家本就是世交。最先提議的是梁啟超，那日他帶著十七歲的梁思成從南長街的梁家來到景山附近的林家。在林長民的書房裏，梁思成看見了十四歲的林徽因。隻見林大小姐，一襲仙子打扮，精致的五官有著雕琢之美，笑靨若花的一張臉上雖仍帶有稚氣，然那雙眸裏清亮間透露出來的迷人氣息，是如出水芙蓉一般的女神魅惑著人的。因而在她翩然轉身告辭間，梁思成是有了小鹿一般的亂撞在心頭的。
是然。他知道這個手捧詩書、靜彈箜篌，清新淡雅、飄逸絕塵的女子，是入了自己心的。
徽因，對於這次的初見，會留有怎樣的記憶，在記載中沒有任何文字可循。或許，有會有一定的怦然心動在吧。不過，更多的應該是一種初見時的愉悅心情，無關男女間的任何情感的。不然，她不會在康橋那個地方將一顆懵懂的少女之心交付給另一個男子的。
思成，則大不同，他這一見下是再也沒能將她忘記。是哪怕用了那麽漫長的一個曆程，也還是以一種堅貞不渝的癡心將她等待著的。
徽因的第一次動心，在英國，倫敦，美麗的康橋，心動於那個風流倜儻的浪漫男子。他的名字，叫徐誌摩。
這段情緣，源於父親林長民。1920年春天，林長民要赴歐洲考察，他帶上了十六歲的愛女徽因。父女同遊歐陸，美好亦多。
林長民如是說：“做一個天才女兒的父親，不是容易享的福，你得放低你天倫的輩分，先做到友誼的了解。”徽因，則成了父親隨行的翻譯和秘書，開拓了自己的視野，並因而進入倫敦的聖瑪麗學院讀書。
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首；所謂，有緣千裏來相會，抑或所謂其他。
總之，本不關聯的兩個人，就那麽在異國他鄉有了聚首的可能。那時，本來留學讀經濟的誌摩突然對文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因而輟學到處遊覽以激起心中更多的文學靈魂來。遊曆到倫敦的時候，突聽說著名書法家兼詩人林長民來了，於是即上門求教。
就這麽著，在此邂逅了美若仙子的少女林徽因，並就此即墜入愛河。
接下來，他即開始了瘋狂的追求。
因為，怕就此錯過了她，就會錯過一輩子。
於是，他每隔一兩天，就會到林家公寓裏去喝茶、聊天，還會每天給徽因寄出一封信。文字，是有極**的穿透力的，亦是火辣辣得會讓一個十六歲少女心跳不已的：“如果有一天我獲得了你的愛，那麽我飄零的生命就有了歸宿，隻有愛才可以讓我匆匆行進的腳步停下，讓我在你的身邊停留一小時吧。你知道憂傷正像鋸子鋸著我的靈魂。”
在愛裏，沉浸著的他，完全是瘋狂了。
要知道，那時他不僅比徽因大了整整八歲，更重要的是他還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一個女子的夫君。然而，在遇著徽因之後，他將這些都視為累贅，視為要極力擺脫的物件，在愛徽因的當口裏，他完全是個瘋子，是個無情冷酷忘恩的人。他，隻為了他的愛而活，不再管任何人的死活。
較之他的這盲目的冷酷的表現，小他多歲的徽因，好過他太多太多。她，雖在最初裏對他的那些愛的癡狂有所動，亦也真愛了，還曾與誌摩在康橋之上深擁著一起許下諾言。然而她自持的內省，教她要清醒，要懂得取舍。
所以，她最終讓她和誌摩在康橋的這段深刻浪漫的愛戀，成了一場美麗而殘敗的夢。
1921年
10月，父親林長民出國考察的時間到期，於是，她毅然跟隨父親乘海倫“波羅加”號回國。而將誌摩，就此冷在了那座寫滿他倆愛的回憶的橋上。
就此，她和他一轉身即天涯。
在愛戀裏，似她這般清醒內省的女子，真的少之又少呢。若能如她，這世間也就真的少了無數的癡女怨女，那麽愛情的苦酒便也不會似毒藥，似毒酒，讓人含恨而飲了。
※
實質上，離開誌摩，她並非不痛，並非那般瀟灑，亦不是不夠愛誌摩。而是，她太明白自己和誌摩之間那注定的不完美的結果。她是，真的不願再看到更大的破碎了，為了愛她誌摩殘忍無情地令懷有身孕的張幼儀去墮胎，並且還與之離婚，讓她看到了愛情之外的醜陋。
於是，她決絕地決定離開。
不是不愛，而是無法接受愛情裏麵的不美好。
因之，她是個完美主義的女子。
回國後，她繼續在培華女子中學學習。她，看上去依然美好無邪著，沒有誰能看出她內心裏的情傷。這樣的女子，才真正的是可以心中修籬種菊，淡然從容的吧。所以，在和思成再度重逢時，當思成對她發起追求時她可以淡定自若地應允並和他交往。
他們時常會去環境優美的北海公園遊玩，亦也會逛廟會，或者去清華學堂參加音樂演出。在和思成的深入交往裏，她更深地感應到自己的選擇的正確。因為，跟思成的感覺是那麽的燦爛溫暖，而跟誌摩的感覺卻是永遠那麽潮濕，如同在雨季抑或有新月朦朧的夜晚。總是一絲明媚，都無可尋的。
真正會愛自己的女子，都會似徽因這般選擇溫暖的。
要知道，冷暖自知的現世裏，能汲取到一點溫暖是多麽的可遇不可求。
可是，情人誌摩卻是無法這般滲透。他，還心不死。在一年後，他恢複了單身，並且還拿到了劍橋大學碩士資格的時候，他還是抱著一線希望來到北京找徽因。隻是，這時在愛裏越發光彩照人的徽因，讓他深深感應到這愛已然不再屬於他了。
隻是，他仍是不能夠說服自己放棄，仍控製不住地對徽因糾纏著。
直到，有一天在林家的門口，他看到了張貼著的英文字條後，才悵然地返回。原來，他經常會悄然來到徽因和思成約會的地方，次數多了自然引起思成的反感，於是就有了這張寫著“Loverswant to be left along．（情人不願受幹擾）”的字條。
聰明若她，又怎麽會不知曉誌摩的心意呢。然而，愛而不可得的道理她太過深懂了。所以，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回不去了，就真的回不去了，還糾纏真就沒什麽意思了。於此，她顯得無比冷酷的模樣，將誌摩那一顆熾熱的愛情之心給無情地擋在了那裏。
我想，她亦深懂，這世間所有的相逢都是紅塵中的一場偶遇，一旦分別，再無痕跡。更深懂，這世間所有浪漫的風花雪月，都是一場夢，都不如一段平淡的溫暖能唾手可得。
也是，愛情再絢爛，也是美如煙火，一瞬即逝的。安穩，比愛情對一個女子來說更重要。
1924年
6月，徽因和思成以眷侶的形態雙雙赴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留學。
然而，即這般，誌摩還是未曾能將那火一般的愛戀給收回。
他還用那一張一張的火辣辣的情書，衝擊著她遠在大洋彼岸的心扉。麵對這樣的愛之糾纏，徽因終於有了怨尤，於是在1927
年的
3月
15日，她給即將回國的胡適寫信道：“請你回國後告訴誌摩，我這三年來寂寞受夠了，失望也愈多了，現在倒能在寂寞和失望中得著**和滿足。告訴他我絕對不怪他，隻有盼他原諒我從前的種種不了解。但是路遠隔膜誤會是所不免的，他也該原諒我。我昨天把他的舊信一一翻閱了。舊時的誌摩我現在真真透徹地明白了，過去的就過去了，現在不必提了，我隻求永遠紀念著。”
是的，再如何她都知道自己該如何取舍。
1928年
3月，在加拿大溫哥華思成的姐姐家，她和思成舉行了婚禮。
婚後，他們接受梁啟超的安排，赴歐洲參觀古建築，後於8
月
18日回國。是年
9月，歸國後的梁思成、林徽因，均受聘於東北大學建築係，分別被任命為主任、教授。
日子如流，徽因便沿著這條適合自己的人生路行走在人間，雖沒有無限錦繡，卻也山水相宜。
對她而言，這才是生活。
生活裏的平淡，如溪流般過得波瀾不驚、清雅安穩，是為她這一生的對的選擇。
誰說過的，真正的美人如同一朵蓮，清白無浪，潔淨得可照見自己的渾濁。徽因，是這樣的女子，因而她獲得思成為她細細守候嗬護的美滿一生。
※
在她的生命中，還有一個令人深刻的男子。
即那個深情守護她一生，為她而終生未娶的男子——金嶽霖。
得是怎樣令人愛慕的女子，才會令一位學界泰鬥如此動容、如此無悔付出不求回報呢？關於這樣的愛戀，從古至今我是隻聽聞這一則。
也許，會有許多人像我一般有著八卦好奇的心，會猜測徽因是否真愛過金嶽霖。
我想，是愛過的，不然她不會在那一天，對著外地歸來的丈夫思成說這樣的話語：“我苦惱極了，因為我同時愛上了兩個人，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世間最會處理婚姻危機的，應該當屬看似厚道的思成了。隻說那一日，他聽了徽因如此說完，便是沉默不語，一夜輾轉未眠之後，他對徽因如此大度地說道：“你是自由的，如果你選擇了老金，我祝願你們永遠幸福。”
這麽看來，思成是最了解徽因的，是比徽因自己還要了解。
所以，他敢篤定徽因不會輕易為了愛上而離開他，而拋棄婚姻家庭，想當初她可以那般果斷地錯過誌摩，今日便更不會與金嶽霖無所畏懼地相愛。她，自我的約束和內省，端的不允許她有放縱自己的可能。更何況，她現在有寵愛自己的丈夫，有乖巧伶俐的女兒，還有屬於自己的輝煌的事業。怎是一個情愛，能戰勝的！
所以，她的愛的迷惘，肯定是暫時的。她，亦是不敢輕易逾越的。
事實上，後來的徽因無所顧忌地將思成的話轉述給金嶽霖。
明朗溫善的金嶽霖當即回答道：“看來思成是真正愛你的，我不能傷害一個真正愛你的人，我應該退出。”
就這樣，一場婚姻危機被思成輕巧化解。
盡管金嶽霖仍然深愛著徽因，然而他愛得冷靜理性，並且用這種理性駕馭了自己一生的感情，來愛了徽因一輩子。
徽因，亦如是。對金嶽霖的愛，不同於對誌摩的愛那般纏綿熱烈，亦不同於對思成的愛那樣平和溫暖，而是用一份欽佩和敬愛，理智地深愛的。由此，在他們相處的那些所謂愛的交流裏，是一種神交。
在徽因和思成夫婦的沙龍聚會裏，他始終是沙龍的座上常客。
他們三人，是為誌趣相投，交情至深。他們亦一直都是毗鄰而居，這是因為隻要徽因住到了哪裏，金嶽霖就會默默地搬到哪裏。誠然，他是以這種溫和的無傷害的方式默默地守護著自己心中最至愛的女子的，不離不棄。而徽因，亦早已習慣了來自他的這種嗬護，是無論何時何地，隻要他在，她即心安。
金嶽霖，真真是一個癡心的男子。對徽因的愛，真的做到了一生不變。
據說，50年代後期，徽因去世已久，思成早已另娶了他的學生林洙。他，一個人還在懷想著徽因。在徽因的生日那天，他特意將以往的老朋友們都請到北京飯店，並不說理由，而是待到飯吃了一半時，才站起身說今天是徽因的生日。如此，搞得在場的老朋友們望著他這位終身不娶的老者，皆潸然淚下。
一個男子，情深若此，真的是會讓人為之心疼不已的。
也是。是女子，若是一生中逢著這樣一個男子，真是終生無憾呀！
不過，徽因確實是值得一個男子這般對待之的美好女子。
想她的一生，雖曆經幾段感情，卻是自始至終清冷深醒，未曾將誰傷到滿身瘡痍、支離破碎的。她，是永遠用那溫和的姿態對待愛她的男子，是為讓每一個深愛過她的男子都在跟她相處時多姿多彩，我們的生命，正因為有愛才會這般美麗動人。然而，除了愛，還有責任、義務
;還有許多別的東西充實我們的人生。
所以，我們要懂得
:愛，要適可而止。
而擁有適可而止的愛情，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對方，都是一種幸運。愛一個人沒有錯，但如果選在錯誤的時間去愛，或是選擇錯誤的時間離開，留下的也隻有煎熬。真的愛一個人，就要懂得放手。放開手，給愛一個空間，不要讓愛成為彼此的枷鎖。
愛一個人，就要讓他真正地自由、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