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魂歸仙女灣

就在此刻，正有一個藏族女子披頭散發地向著倉央嘉措跑來。她就是那個被倉央嘉措稱為瑪吉阿咪的姑娘於瓊卓嘎。

基果戈到了拉薩，找見了央宗的酒店，第二次見到了於瓊卓嘎，向她講述了倉央嘉措在途中的情況，轉交了倉央嘉措寫給她的詩歌。於瓊卓嘎不顧一切地追到了青海，追到了青海湖邊。

湖麵上**漾著她的聲音：

我來了，你卻去了，（哭聲）你沒有來得及看到我的身影，我卻趕上了為你送行！

你離開拉薩以前寫給我的詩，是蓋丹喇嘛在阿媽央宗的酒店交給我的。你在青海寫給我的詩，是基果戈帶給我的。每一個字都是你的一滴淚，都是我的一滴血。

我始終喜愛詩歌，雖然不會寫，但愛聽。每聽到一首好詩，就覺得有一種火辣辣的東西在激**著我的胸懷，衝擊著我的心靈。

你的詩，是清泉，是甘露。詩中跳躍著一顆像金子、像水晶一樣的心。你的有些詩，是為我寫的，這隻有我們兩人知道。（哭聲）

好些日子我再沒能見到你，但是常聽到人們唱你的詩歌。這是我最大的幸福，最甜美的享受。

我知道你在想我，多謝你一直記著在遠方還有一個也想念著你的女子。（哭聲）我們的相識，是我的榮幸。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雖然短暫，但在我的心靈深處卻留下了無比美好的記憶。想到你，我就覺得我這一生沒有白過。

聽到你被送往北京的消息以後。我的心上長出來一棵悲哀的大樹。那飽含著苦汁的葉子是飄落不盡的。（哭聲）沒有辦法，隻得順從命運的安排。（哭聲）

狼可以吃掉人的肉體，卻叼不去人的感情。我們的肉體可以被馱到別人的馬鞍上，被鎖上刑枷，被扔進泥塘，被強製，被欺騙，但我們的心總是溶合在一起，像奶和水、鹽和茶。（哭聲）

知道嗎？每到正月十六這一天，我都默默地祝賀你的生日，總想采一束野花來供奉你，在隱秘的地方獻給你。可惜你的生日太早，是一個沒有鮮花的季節。我隻有在心上開一朵無形的花，鮮紅鮮紅的，悄悄地為你吐露著芳香。（哭聲）

我常在夢中看見你向我走來，我對你說：好好地看看我吧！我向你伸開了兩臂……唉，每到這時候夢就醒了。（哭聲）聽到你的遭遇，我憤憤不平。我時常想到確有對不住你的地方，心裏難過極了。都怪我不好，不該影響你，好在你早已不介意個人的榮辱了。因為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一個晚上成為英雄，一個早上又成為罪犯的人，已經夠多的了……宕桑汪波呀！倉央嘉措！倉央嘉措呀！宕桑汪波！（大哭）

我對著布達拉宮上你臥室的窗戶拜了三拜，順著你的腳印趕來。讓湖水洗淨人間沾染給我們的一切汙垢吧，讓這藍色的湖水來解除我們愛的幹渴吧，讓我們手拉手走進湖中的月宮吧，讓倉央嘉措和於瓊卓嘎，像詩歌和民眾一樣永不分開吧！

聲音消失了。

倉央嘉措看見於瓊卓嘎和他一起漂在湖麵上，他大喊：“於瓊卓嘎！我的瑪吉阿咪！”正要抱住她，湖上突然起了狂風，挾帶著電閃雷鳴，女子的身上飄著五顏六色鮮豔無比的彩帶，細細的腰上係著彩虹般的圍裙。她回答倉央嘉措說：“我不是於瓊卓嘎了，我已經化作了仙女拉毛，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宮殿，我們是來迎接你的。”

天空飛來了一群仙女，耳邊響起了美妙的音樂。倉央嘉措被她們簇擁而去。

據說，他們飛去的地方是在青海湖的北岸，名叫剛察，湖邊有一處奇石、花草、飛鳥、湟魚、晴空、彩雲、沙灘、倒影聚集的仙境，名叫仙女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