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敗將軍收複江南

當李世民率著大軍平定鄭夏,收複河南河北的時候,唐朝的另一路大軍往南開拔,準備收複長江流域。南伐大軍的將領就是戰爭史上少見的不敗將軍——李靖。

李靖出生於官宦之家,他的祖父李崇義任殷州刺史,封永康公;他的父親李詮在隋朝時官至趙郡太守。李靖長得儀表魁偉,由於受家庭的熏陶從小就精通兵法,有“文武才略”,也很有大誌。

大業末年,李靖發現李淵父子在太原起兵準備造反,就想到江都去告知隋煬帝,誰知才到長安,因道路阻塞沒能去成,被攻占長安的李淵抓獲。

李淵本來想把他拉出去殺了,但滿腹經綸、壯誌未酬的李靖大聲疾呼:“你起義是為天下除暴亂,還沒能成就大事業,就因為私怨把我這樣的有誌之士殺了嗎!”李淵很欣賞他的言談舉動,李世民也讚賞他的才識和膽氣,因此就把他放了。不久,李世民把他招入幕府,升做三衛。

武德元年(618年)五月,李淵建唐稱帝,李世民被封為秦王。為了平定割據勢力,李靖隨秦王東進,消滅了在洛陽稱帝的王世充的軍隊,因功被升為開府。從此,李靖開始在軍事上嶄露頭角。

當平定王世充的戰爭開始沒多久,盤踞在江陵(今屬湖北)的後梁蕭銑派大軍坐船沿長江北上,企圖攻取唐朝的峽州(今湖北宜昌)及巴蜀等地。

蕭銑是南朝梁武帝蕭衍的後代,趁隋朝末年天下大亂的時候起來複國,到唐朝初年時,東至九江,西到三峽,南抵交趾,北達漢川,都已納入梁的版圖,而且還擁有四十萬大軍,定都江陵(湖北江陵),國勢十分強大。

為了消滅後梁蕭銑的軍隊,唐高祖李淵調派李靖率兵到夔州(今四川奉節)與蕭軍作戰。在路過金州(今陝西安康)時,李靖為廬江王李瑗出謀劃策,取得大勝。

原來李瑗數次與南方小部落首領鄧世洛作戰,一直沒有取得勝利。李靖率兵到夔州後,開州一部落首領冉肇則率兵進犯夔州。

李靖帶著八百名士兵偷襲他們駐紮的營地,大敗冉肇則大軍。而後不僅殺死了冉肇則,還俘虜敵軍五千多人。當捷報傳到京師時,唐高祖徹底改變了對李靖的看法,大大讚揚了他的軍事才能,並升任李靖為行軍總管兼行軍長史。

李靖開始大力造軍艦,訓練士兵練習水戰,做好南伐的準備。由於四川等地剛歸附唐朝不久,各部族還不太穩定,為了解除南伐後顧之憂,李靖提議把各部族貴族首領都召到夔州,根據他們的才能分別授以官職,這樣也有利於控製他們。

九月,高祖把大軍兵分四路:命李靖率兵從夔州順流東進,命廬江王李瑗為北路軍,命黔州刺史田世康為南路軍,命黃州總管周法明為東路軍。四路大軍分頭並進,一齊殺向江陵。

當時正是雨季,長江水暴漲,流經三峽的滔滔江水咆哮著狂奔而下,響聲震撼著峽穀。李靖帶領的士兵們望著滾滾而流的長江水都心生畏懼,勸李靖等洪水退了之後再進攻。

蕭銑和部下也認為水勢洶湧,三峽路險難行,唐軍必定不敢東下,所以根本就不加防備。

有著超人的膽識和謀略的李靖卻不這樣認為,他對部下說:“‘兵貴神速,機不可失’,敵方一定也認為唐軍不敢這個時候進攻,防備必然減弱,是作戰的大好時機。”他力排眾議,率領兩千多艘戰船,沿著三峽,衝過驚濤駭浪向蕭銑的大軍攻去。

果然不出李靖所料,蕭銑的軍隊毫無防備,唐軍占領了荊門、宜都。李靖避其兵鋒,挫其銳氣,然後一戰可擒的戰術是很正確的。這時蕭銑立刻派大將文士弘帶領數萬名精銳的士兵前來抵抗,唐軍主帥李孝恭因連戰皆捷,心中不免有輕敵之意,便主張馬上衝殺過去決一死戰。

李靖趕忙勸阻說:“千萬不要輕舉妄動,要知道長江流域物產豐饒,江陵城中將士、糧食都很充足,我們遠來沒有根據地,不宜和他們硬拚,而且文士弘是梁朝著名的大將,我們大軍已殺到梁朝京師外,他能不奮勇抵抗嗎?所以,你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先把營地穩固了,再來和蕭軍一決生死。” 不把敵軍放在眼裏的李孝恭沒有聽從李靖的勸告,命李靖留守軍營,自己率兵出戰。這一戰唐軍果然大敗,文士弘的部將反衝入唐營,大肆掠奪唐軍的戰資、財物,個個興高采烈,亂成一團。

這時李靖悄悄把敗逃的唐軍部將集合起來,預備再度反擊。當李靖看到文士弘的軍隊,個個大包小包,扛背著一大堆戰利品時,指揮聚集起來的部隊迅速反攻。

這一下局勢完全改變了。剛才得意萬分的勝利軍驚慌失措,麵對這支勇猛強勁的反攻軍隊,哪還敢戰,個個拔腿朝江邊的戰船奔去。

唐軍加緊追擊,隻見水花四濺,慘叫聲連綿不絕。不多久,江上浮起近萬具屍體,有被斬首的,有被溺死的,血水將清澈的江水染紅了一大片。

這一戰唐軍獲得敵艦四百多艘,附近幾個州縣的長官也立刻開城投降。李靖一看後顧無憂,才又率著五千精兵,乘勝向江陵進攻,不但迅速打敗了屯駐在江陵附近的梁軍,而且很快在江陵城外紮營圍城。

蕭銑從沒遇過這麽大的陣勢,一看江陵被圍,連忙派人到嶺南求援,並立刻命令大隊戰船攻打唐軍。唐軍雖是來自北方,但這一兩年來,在長江流域遭遇過無數場水戰,個個經驗豐富,攻略得法。

當梁朝的戰艦開到江邊時,唐軍立刻埋伏在設防的壘包後麵,等梁軍下水預備搶灘的時候,便搭上弓弦,一待令下,千萬支飛箭便射向江邊,受傷倒地或死亡的梁軍不計其數,片刻就解決了敵軍大半人馬。這時,另一批唐朝精兵帶刀衝向灘上,和剩餘的梁軍進行肉搏戰。

戰勝後,唐營中的部將們為如何處理戰利品起了爭執。因為李靖主張將敵軍的戰艦丟棄在江中。

“我們既然戰勝了,就應該把這些船隻留下來自己使用,為什麽要丟棄呢?”李孝恭生氣地問。

“難道你隻想贏這一場仗嗎?”李靖嚴肅地說,“蕭銑絕不會因這一場仗就來投降的,他現在還在等待援軍趕來救援。現在,我們若把戰艦丟棄在江中,援軍會以為江陵城已經被攻破了,一定不敢直接進城,當他們在城外猶豫不定的時候,我們就能有足夠的時間來攻破江陵城了。”

果然不出李靖所料,援軍看到滿江被棄的戰艦,都不敢再往前走。 當天蕭銑就帶領全朝軍臣到唐營投降,並請求唐軍不要騷擾城中的百姓。

唐軍進城後,有些將領仍想搶奪城中的財物。李靖立刻對李孝恭說:“絕對不能讓百姓受到騷擾,否則,等我們去收複長江以南時,那裏的人民一聽到我們如此苛虐,一定會全力抵抗。現在我們不但不能擾民,還要善待梁朝的君臣,這樣才會使投降的人誠心歸服,還沒投降的人聞風來降。”

李孝恭一聽深覺有理,於是嚴令部將不準擾民。梁朝雖亡,城中的百姓卻絲毫不受影響,仍舊和平日一樣的作息,城裏熱鬧的景況,一點也沒因唐軍入城而稍減。長江以南的郡縣看到江陵城安然無恙,便相繼向唐軍投降。

在十多天之內,唐軍陸續接收了長江上遊、嶺南一帶九十多個郡縣、數百萬人口。高祖得到消息十分高興,立刻封李靖為嶺南宣慰大使,檢校桂州總督。

蕭銑滅亡後,江淮一帶就隻剩下輔公佑尚未歸屬於唐。他原是杜伏威的副將,當杜伏威到長安接受唐朝封爵的時候,他趁機造反了。

高祖一聽,趕忙命令李孝恭領水軍從江西九江出發,嶺南宣慰大使李靖從廣東、廣西、福建等地發兵,徐世績從淮、泗出發,黃君漢從譙、亳出發,以李孝恭為統帥、李靖為副將,分路會擊輔公佑。輔公佑也立刻在當塗和青林山屯駐數萬大軍,還一路設防封鎖長江孔道。

“抓賊擒王,先將輔公佑打散,還怕他那些部將不降嗎?”當唐軍聽到輔公佑封鎖長江孔道時,其他部將一致提議直接去攻打輔公佑本營。

“不可以,”李靖連忙阻止,“那豈不是中了敵人的計謀?我們一路直殺過去,人馬船隻必定有所損失。他既能在各處屯駐這麽多軍隊,本營的人馬一定更多更精銳,我們直接攻打,不就等於是自投羅網嗎?聲東擊西、各個擊破才是上策。”這場艱苦的戰役打了將近一個月,李靖的戰略果然成功了,最後唐朝大軍聯合起來進逼丹陽城(輔公佑的本營所在地),當場將輔公佑斬首正法。

從此兩河流域、長江流域、嶺南一帶都納入了唐的版土,除了幾個零星的小股勢力外,全國大致完成了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