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規軍的慘敗
主力部隊在七月八日行進到了距離琉肯要塞大約十六公裏的地方。這時候的華盛頓已經被熱病折磨得臉色蒼白、身體消瘦了。對國事的憂勞使他寢食難安,總攻擊明天就要開始了,因此他以抱病之軀跨上馬背趕往司令部報到。他的同僚們都很關心他的病情,紛紛上來問候。
第二天清晨,英軍精神煥發地向著目標前進,華盛頓雖然身染重病,也仍然勇敢地抱病上場,加入英軍的參謀作業。華盛頓熟悉荒野作戰,他猜測敵軍就駐紮在不遠處,因此向布達拉克建議先派遣前鋒部隊進行偵察,但是布達拉克對華盛頓的建議置之不理,任憑軍隊在空曠的原野上行進。
下午兩點左右,一陣激烈的槍炮聲在前方響起。轟隆隆的炮聲繼續不斷,可以想見前鋒部隊已經受到意外的攻擊。早在布達拉克堅持己見的時候,華盛頓就已經預料到災禍就要來臨了。他所料不錯,前方就是法軍和印第安人的埋伏部隊。
情況十分危急,好在凱茲中校仍然鎮靜地指揮戰鬥,而兵士們則帶著猶豫彷徨的心情,盡量調整著淩亂不堪的隊伍。
敵方的埋伏部隊隱蔽在山崖樹叢之間,想要得知他們的位置,隻能夠從他們魔鬼般的嘶喊以及槍彈發射後的縷縷白煙中判斷,交戰雙方漸漸逼近,戰況更加激烈,士兵傷亡慘重,就連凱茲中校也已中彈。一個負傷的士兵氣急敗壞地抱怨道:“這種不明目標的射擊,不等於浪費彈藥嗎?”
主力軍的士兵們紛紛抱怨起來,好在弗吉尼亞民軍荒野戰役的經驗比較豐富,能夠靈活而敏捷地分散在樹蔭和草叢之間,以便確實掌握埋伏部隊的戰略要點,稍稍遏製了敵方的攻擊。華盛頓見狀連忙向布達拉克建議正規軍也采取這種戰術,但是布達拉克固執己見,堅持維持主力軍的陣勢,士兵們一個個都成為伏兵射擊的目標。有些士兵不想做這種無謂的犧牲,本能地躲藏在樹林和草叢間,卻遭到了將軍的大聲斥責。這樣的陣勢當然堅持不了多久,逐漸呈混亂狀態,長官的指示猶加耳邊風,沒有人再去理會,士兵個個驚慌失措、自亂陣腳,有些甚至被自己人的子彈射傷或擊斃。
華盛頓見森林裏時常出現土著人的身影,他們聲嘶力竭地呼喊,滿臉畫著奇怪的圖案,頭上插著各色的動物羽毛,華盛頓見狀又提議派遣弗吉尼亞的狩獵隊來攻擊藏匿在森林中的埋伏部隊,這一次布達拉克終於接受了華盛頓的建議,但是為時已晚,主力軍軍心大亂,一看見狩獵隊上場,就把他們誤認為敵軍,狩獵隊的人最後都死於同胞的槍彈下。
歐姆和莫星斯兩位參謀身負重傷,唯一處變不驚、沉著冷靜還可以指揮戰鬥的人就是華盛頓了。他的耐力令人稱奇。於是全部的軍事責任完全落在了還在病中的華盛頓一個人身上。也許是得了上天的眷顧,華盛頓自從背負起戰事的重擔之後,每天忙裏忙外,東奔西跑,兩次都差點中了敵人的暗算,結果一次戰馬被擊斃,一次子彈穿透了衣袖,華盛頓卻毫發無傷。
布拉達克將軍也依然佇立於曠野中,拚命想挽回頹勢,不停地高聲喊叫:“不要跑!不要跑!趕快回頭吧!敵軍就在那邊!”將軍的聲音逐漸沙啞,但英軍依然還是潰不成軍。突然間,一顆敵軍的子彈穿過將軍的右臂射入肺部。身經百戰的老將軍立刻流血不止,從戰馬上跌了下來,史鳩瓦爾上尉見狀連忙將他抱起。
大家忙把身負重傷的布拉達克送到前往後方的彈藥車上。但布拉達克一直大聲嚷著要留下指揮戰鬥。英軍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失敗,敵方僅僅擁有九百兵力,其中大部分都是印第安人,少數為加拿大和法國兵士,雖然兵力上法軍占劣勢,但法軍不愧是訓練精良的優秀部隊,這樣的陣容,竟能把一千三百名英軍打得抱頭鼠竄,紛紛舍棄了槍彈、大炮及軍需品等,騎馬的也都下馬開始奔竄逃亡,指揮大局的將校們也大都中彈殉職,曾經氣宇軒昂的人轉眼間就變成了一具具殘骸。
戰鬥結束,英軍一千三百名精銳兵士大約僅存五百名,而負傷戰友的糧食和武器也散置一地,沒有人再想到加以利用,隻是拚命地往後方撤退。連後方的營地都不敢停留,一直奔到較為安全的殖民地為止。布拉達克將軍正在接受治療,徹底改變了原本驕傲自大的神情,連說話聲音都變得低沉。這次慘痛的失敗讓他變得與先前判若兩人,他緊握著華盛頓的手不放,似乎欲言又止。然後又斥責英國正規軍的不中用,讚揚弗吉尼亞民軍的勇敢,沒有多久,這位叱吒風雲的沙場老將就帶著遺憾離開了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