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愛因斯坦
愛因斯坦很準確地預測出了星星接近太陽時會有什麽反應。但在1919年時,他對她的妻子說:“現在他們全都知道我了!但是過不了三個月,他們就會忘記我,就像忘記一個過氣的明星一樣。隻有物理學家會來問問我的理論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各大日報繼續刊登有關這位偉大科學家的消息,不僅有他的照片,有關於“相對論”的評論,還有他的趣聞軼事,包括不少胡亂捏造的。雜誌上也頻頻出現有關他本人及研究成果的長篇文章。所以無論他走到哪兒,大家都能立即認出他來。
他一向是個友善的人。但是現在,在每天都有無數訪客登門拜訪的情況下,他再也不能維持那溫和的脾氣了。過去,他對每一位客人都很歡迎,不論是德國最著名的劇作家,還是剛從波蘭來的窮苦學生(多半是希望愛因斯坦博士協助他進入大學就讀),他都一視同仁。
但現在,似乎每個來到柏林的人都想來拜訪這位害羞的天才教授了。有一天,一位活潑的年輕人前來拜訪,請愛因斯坦寫篇介紹自己的文章給他所服務的雜誌,他們願意提供一筆優厚的酬勞。
愛因斯坦發火了,他咆哮著說:“你們那份流行雜誌的讀者是不可能對我的研究感興趣的。而我個人的故事與大眾毫無關係,我不是職業拳擊手,人們不會對我個人的瑣事感興趣的。”他毫不客氣地把這位不速之客轟跑了。
接著有個膽大的小男孩偷偷地溜了進來,他希望愛因斯坦博士在他所準備的簽名簿上簽名。愛因斯坦和他說了幾句話,然後把他打發走了,那個小男孩非常高興。“這樣做真是有點蠢!”愛因斯坦自言自語道。但是,誰能忍心讓一個孩子掃興呢?
隨後來訪的是位眼神飄忽、衣衫襤褸的年輕人。他腋下夾著一個紙夾子,裏麵是一些文件。他向愛因斯坦夫人請求,要見教授幾分鍾,“我要把我最新的發明介紹給他,我知道他一定會感激我的”。
艾爾莎盡了最大的力量,從每天來訪的眾多客人中選出幾位她知道她丈夫願意接見的客人。當某個客人真的獲準去見愛因斯坦的時候,她又要設法使訪問的時間不要拖太久。因為愛因斯坦為人和善,一旦有客人進入他的書房,就不好意思催人家走。
有一天,有位學生獲得接見。半小時後,他站起來時顯得有些不願意走的樣子,愛因斯坦友善地問他:“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不妨告訴我。”
那位年輕人有點躊躇地說:“您太好了,願意抽出寶貴的半小時來接見我。我不敢有什麽奢求,隻希望您能送我一張您的簽名照,我會把它放在書桌上。當我工作時,也許能給我一點靈感。”
“好的。”愛因斯坦博士回答說,“但我有一個條件,你也一定要給我一張你的簽名照。”
幾年以後,這位年輕人講述這個故事時,眼中滿是淚水。“我當時是一個無名小卒,他則是偉大的愛因斯坦博士。我知道他並不是真的想要我的照片,但當他說那句話時,我還是覺得無比的驕傲。”
還有一天,愛因斯坦耐心地聆聽一位並不著名的物理學家花了兩小時的時間向他說明某些新而驚人的理論。最後,愛因斯坦婉轉但肯定地告訴他的客人,研究這項永遠無法證明的理論是浪費時間。這位訪客的妻子在丈夫說話期間,一直坐在一旁,本來渴望能夠聽到這位大科學家誇獎自己的丈夫一番,現在卻聽到這些,因而很生愛因斯坦的氣。
她質問說:“你怎麽能說這種話?我相信我丈夫的理論是正確的。”
“夫人,”愛因斯坦說,“我之所以聽你的丈夫說話,是因為雖然他的有些觀念是錯誤的,但看得出來,他對物理學還是有幾分了解的,因此他有權表達他的觀點。但我相信我對物理學的認識和你差不多,所以我拒絕聽你的。”
雖然每天都有大量來信,但愛因斯坦夫人隻挑選其中的幾封交給她丈夫,由他自己回信,因此愛因斯坦不需要去看某些來信者的荒謬意見。例如,有個人寫信說,他相信,隻要獲得愛因斯坦的協助,他必能減少購炭的價格。還有一些愛因斯坦也無法回答的回答,比如告訴一位想要當探險家的小男孩如何加入非洲探險隊。對於“相對論”,許多人永遠有問不完的問題,比如“請你簡短地將‘相對論’介紹一下,以使我可以向我的朋友們解釋一番”等,最多的還是索要簽名。
愛因斯坦博士認為,至少他可以滿足這些令人煩不勝煩的索要簽名的仰慕者。他公開聲明:任何人隻要在信封裏附上他所規定的一定數目的錢,他就會把親筆簽名寄過去。他把收到的錢全部轉交給了一個基金會,資助維也納的戰爭孤兒。雖然為這個基金會籌得的款項不如他所希望的那麽多,但至少使他暫時擺脫了人們向他索要簽名的困擾。
許多舉世聞名的物理學家也紛紛來信,但並不是所有來信的人都認同愛因斯坦的理論。有些人自稱是為他們所謂的“常識物理學”辯護,他們宣稱“相對論”根本無關緊要。許多譴責愛因斯坦研究工作的人則根本不肯承認他的學說是正確的,也有人因為成就不及他,而對他所獲得的榮譽表示嫉妒和不滿。愛因斯坦永遠不能理解,為什麽科學家竟然也會有嫉妒之心!在學術界,教授們之間往往產生很大的敵意,但愛因斯坦從未有過些許爭奪地位或榮耀的欲望。一位跟他相當熟悉的人曾經說過,愛因斯坦最大的特點就是他擁有偉大的人格,而且這和他在科學上的成就並沒有什麽關聯。他的人格自然而偉大,從來不會嫉妒或者怨恨別人。
對於那些無法接受新思想的科學家所發表的批評,愛因斯坦並不覺得煩惱。他知道,創立新理論的人多少都會遭到批評和質疑。對許多物理學家來說,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他們才會習慣接受他的新宇宙觀。學者及教會人士以前就曾譴責、否定過哥白尼和伽利略。愛因斯坦認為,他本人也可以等待,直到被所有的人接納為止。有人告訴他,物理學家馬赫——愛因斯坦曾以他的學說為基礎,進行多項研究工作——曾激烈批評他最近的學說,愛因斯坦唯一的回答是:“那是因為他已經老了。”
對於那些對他進行非科學性攻擊的人,他往往沒有太大的耐心,有一次愛因斯坦博士參加一項他也是主講之一的柏林會議,竟然需要動用警察來保護,這真是令人難過的事。愛因斯坦在答複對他個人所作的一項最嚴厲的人身攻擊時,僅僅說,這種攻擊不值得回答,因為就科學來說,這項爭論並不具有任何科學意義。
許多科學家憎恨愛因斯坦既是一個猶太人,又是一個和平主義者。這類攻擊深深傷害了愛因斯坦,他一直希望德國人能消除好戰的思想,因為德國皇帝已經流亡國外,德國現在已是一個共和國,愛因斯坦認為現在可以恢複以前所放棄的德國國籍了。他所出生的這塊土地因為戰爭的摧殘,已經變得殘破而窮苦。身為德國公民,愛因斯坦利用他與日俱增的聲名,多少可以恢複祖國日漸衰落的榮耀。跟其他自由派人士一樣,他把希望寄托在新領袖身上。但他知道,在失敗而貧苦的人民當中,正激**著一股怨恨而絕望的暗流。“我的情況,”他說,“就像是正躺在一張漂亮的床鋪上,但備受臭蟲的折磨。”
他的名氣迅速傳播到德國以外的地區。當“相對論”的新聞成為柏林報紙的頭條新聞時,柏林市的一位美國記者收到了紐約編輯的一封電報:“請以一千字說明這項理論,速回電。”
一位數學教授答應寫這篇說明文字,結果文章竟長達一萬八千字。這位教授堅持文章無法壓縮,於是隻好把整篇文章以電報發到紐約。紐約十幾位一流的學者企圖把它壓縮成合理的長度。不過當他們承認實在無法予以壓縮時,這位紐約的編輯也認為,這個題目擁有濃厚的趣味性,值得把它全文刊登出來。
黎波·英菲爾德曾經說過這個時期的另一個故事。他當時認為,在他服務的那個波蘭小鎮上,隻有少數幾個人對愛因斯坦本人或他的研究工作有興趣。但由於他本人是個物理學家,對於這個項目極感興趣,於是他宣布說,他將就“相對論”公開發表一次演說。結果卻出乎他的意料,站在冬天寒風中等待演講廳開門的人實在太多,有關部門隻好開放鎮上最大的體育館,以便容納這些聽眾。
似乎世界各地的每個人都希望看到這位“相對論”的創立人,即使隻有極少數人能懂得這項理論的真正意義。愛因斯坦被邀請前往荷蘭演講,並獲得萊頓大學的一項教職。當他在萊頓大學向一千四百名學生講課時,回想起在蘇黎世上課時隻有兩位老朋友前往捧場的教學情形,不禁啞然失笑。
他很高興重訪布拉格(現在是捷克新共和國的首都)。一向看不起捷克人的德國人和奧地利人,現在卻由於戰敗而顯得沮喪和不安。這些泄氣的德國人熱烈歡迎愛因斯坦的來訪,以重拾他們的自尊。當地的一家報紙驕傲地宣稱:“現在,全世界都會發現,一個能夠產生像愛因斯坦這類人物的德國民族,將永遠不會受到壓迫。”
跟平常一樣,在眾多的觀眾當中,有許多人隻是來看一眼這位著名人物。一位安排這次演講會的人低聲對身邊一位教授說:“請你用一個字回答我,愛因斯坦所講的,是真的,還是隻是騙人的?”雖然愛因斯坦已經盡可能使演說的內容簡單易懂,但這位先生仍然對“相對論”一無所知。畢竟,“相對論”是無法以一個字或是一次演說,完全解釋清楚的。
在那天晚上所舉行的一次聚會中,愛因斯坦被邀請上台講話。他說:“如果我不發表演說,而是為各位演奏小提琴的話,也許會更令人愉快,也更容易了解。”當他拿起小提琴演奏莫紮特的小夜曲時,他的疲倦似乎全部消失了。
就在愛因斯坦準備離開布拉格時,一位興奮的年輕人請求愛因斯坦抽空看一看他的一篇論文,大致內容是:如果使用愛因斯坦的公式E=mc2做基礎,是不是可以利用原子中所包含的巨大能量,來產生引力的爆炸?
“請你冷靜一點,”愛因斯坦告訴他,“我的火車馬上就要開了。如果我不討論你的研究作品,你並沒有任何損失。這是相當愚蠢的,因為我已經讀過將近一百篇像你這樣的‘發明’報告。”
這次,愛因斯坦卻預測錯了,他做夢也想不到,在他的公式內,竟然隱藏著發明原子彈的原理。
愛因斯坦向這位失望的發明者微笑道別,然後搭乘火車前往維也納。他發現,一度極其偉大的奧匈帝國,現在竟然變成了一個掙紮中的年輕共和國,古老美麗的首都現在已變成一個死氣沉沉的城市。他在維也納向三千名聽眾發表演說,雖然他的這些聽眾遭遇了戰敗與絕望,但在聆聽他的演講時,他們卻忘掉了悲哀。他們一度熟知的那個古老而愉快的世界已在他們的頭頂上坍塌,愛因斯坦就像一位魔術師,可以為他們帶來一個新世界。
就在從維也納回來後不久,愛因斯坦要求妻子收拾行李,因為他準備作一次為時較長的旅行,他們要到美國去。他對耶路撒冷大學的興趣,在這幾年內已大為增加。根據自身的觀察與體驗,愛因斯坦教授知道,一個來自東歐的猶太學生要想進入一所大學,在當時是相當困難的。許多這類年輕人,不管他們是多麽用功和有才能,當他們竭盡所能來到柏林之後,會發現柏林著名大學的大門對他們是關閉的。希伯來大學的創立可以解決這個問題。根據愛因斯坦的說法,這所大學可以作為東方與西方世界之間的橋梁。
英國化學家及多年來擔任猶太主義黨領袖的威茨曼親自來到柏林,要求愛因斯坦陪他一起前往美國去籌募基金。威茨曼的募款活動有兩個目的:他希望募得金錢,在巴勒斯坦購買土地,使更多的猶太人能在當地的農場及社區中工作;同時,他也打算請求資助希伯來大學。愛因斯坦似乎願意協助他進行這項活動。
愛因斯坦知道,由於他與日俱增的聲望,美國人將會樂於參加有他演講的任何猶太人會議,甚至隻要有他坐在講台上就可以了。他認為,這種熱誠的活動雖然很愚蠢,但對替希伯來大學募款有莫大的助益。他同時也急於看看美國。愛因斯坦於1921年4月起程前往美國,在起程之前的一次訪問談話中,他告訴一位美國新聞記者:蔓延歐洲各地的國家主義風潮其實是一種病態。國與國之間應該有一種合理的關係。科學家,尤其是自由美國的科學家們,一定要成為超越國家主義的先驅。
紐約市的市民們以迎接總統、探險家或電影明星的盛大場麵來歡迎這位羞怯的科學家。愛因斯坦教授和他的夫人登上碼頭之後,立即被攝影記者及新聞記者們包圍。每個人都急於知道有關這位傑出人物的消息。愛因斯坦笑著說:“我覺得自己像是一個首席女高音。”他知道,隻有少數幾個學者對他在物理學上的成就真正感興趣。大部分群眾隻是把他當成一個使宇宙變得亂七八糟的人物。
愛因斯坦帶著他心愛的煙鬥及小提琴盒,配上他滿頭蓬鬆的亂發,十足一個音樂家的模樣。他耐心地聆聽人們提出的有關“相對論”的問題,例如,這項理論能否能用幾句話加以解釋?世界上真的隻有十二個人了解這項理論嗎?這時有位記者轉身對愛因斯坦夫人說:“也許你了解‘相對論’。”
艾爾莎早已學會如何應付新聞記者。
“不,我不了解。”她玩笑似的回答,“不過,他曾經對我解釋過許多次,但我很高興我並不了解這項理論。”
愛因斯坦雖然拒絕向記者們講解,但卻很高興在哥倫比亞大學演講“相對論”。由於他的英語並不十分流利,因此,他仍以德語演講。後來他被邀請到普林斯頓大學演講,並接受一項榮譽學位。普林斯頓大學的校長發表一篇德語演說歡迎他,並把他形容為“科學界的哥倫布,獨自航行過奇異的思想大海”。
每一位德裔美國人對於這位來自祖國的訪客所獲得的榮耀,無不感到驕傲;美國的猶太人更是感激他為同胞所帶來的榮耀。當威茨曼和愛因斯坦到達克裏夫蘭時,城裏的猶太商人全部關上店鋪,排成一長列,緊跟著他們的座車從車站一直走到市政廳。這兩位訪客在市政廳受到隆重的接待。跟平常一樣,愛因斯坦倒寧可躲在後麵。在一次籌募基金的會議上,愛因斯坦在威茨曼之後上台講演,他說:“你們的領袖,威茨曼博士已經講過話了,他也說出了我們心中的話。追隨他,你們將獲得成功。這就是我要說的全部。”
這位偉人不管走到哪個地方,他的謙虛和單純總會令他交到許多新朋友。訪問哈佛大學時,他留在物理實驗室裏和學生們談話,討論他們所從事的研究工作,並對每個人提出了寶貴的建議。當他聽到一位紐約市議員曾反對紐約市對他作正式的歡迎時,他並不認為自己受到了冒犯,反而覺得很有趣。這位市議員宣稱,紐約市以前曾給了庫克博士許多熱烈的歡迎及榮耀,結果讓紐約市為此丟盡了臉。這位市議員質疑說:“庫克是個騙子,誇口說他發現了北極。或許這個德國人也是一個騙子,他並未真正發現‘相對論’。”
愛因斯坦在回程中接受邀請,決定在英國逗留,並發表幾場演說。當時英國和德國之間的關係仍然很緊張,而且許多英國的物理學家並不接受愛因斯坦的理論。哈達尼爵士長久以來一直是愛因斯坦的支持者,他告訴一群英國科學家,他的這位德國朋友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牛頓的墓前獻了鮮花。哈達尼爵士說:“牛頓是18世紀的天才,愛因斯坦則是20世紀的天才。”
英國教會領袖——坎特布裏大主教,曾讀過幾本有關“相對論”的書籍。但他承認無法了解裏麵的意思。他急於要見見這位來訪的科學家。在一次歡迎愛因斯坦的晚宴上,他很高興地發現,他就坐在愛因斯坦的身旁。這位大主教在此提出一個不僅令他自己感到困惑,也使哥白尼及伽利略時代的教會人士疑惑不解的問題:“你的理論對宗教有什麽影響?”
“沒有影響。”愛因斯坦回答說——後來,他的回答受到廣泛的引用,“‘相對論’是純科學事物,跟宗教沒有絲毫關係。”
法國也跟英國一樣,仍然因為戰爭而對德國抱有敵意。1922年,當愛因斯坦被邀請前往巴黎演講時,有許多人提出反對。幾位前往比利時邊界迎接愛因斯坦的法國科學家聽到謠言,說某些團體的成員正計劃在巴黎火車站對付他們,這令科學家大為惶恐,為了安全,他們隻好提前下車,把愛因斯坦送往旅館。對愛因斯坦來說,他很高興可以避開新聞記者及攝影人員的疲勞轟炸,更令人欣慰的是,後來他獲悉,聚集在火車站的人群實際上並不是充滿敵意的示威群眾,而是仰慕他的學生們正等著歡迎他呢。
但邀請愛因斯坦前去訪問的那個委員會仍然相當小心。除非他們能夠證明自己確實是想聽演講,而且不會製造動亂,否則休想獲得入場券。在擁擠的聽眾中,有一位最受尊敬的巴黎市民,一位衣著樸素的小婦人——她是居裏夫人,鐳的發現者,兩度諾貝爾獎獲得者。
盡管有些法國科學家因為愛因斯坦出生在德國而痛恨他,甚至故意冷淡他,但愛因斯坦卻覺得所有的人都很友善。許多人見過他的照片,並十分容易地就從他那滿頭蓬亂的灰白頭發及深陷的眼睛中認出他來。他十分感動地發現,當他在巴黎乘坐公共汽車時,車上的工人彼此以肘相觸,麵帶微笑,羞怯地朝他看。他評論說:“在美國就不是這樣子。在那兒,每個人都會用力和你握手,同時把他們的名字告訴你。你很快就會忘記他們的名字,但‘握手’累積下來的效果卻存留在你的手指頭上。”
當然,在巴黎也跟在紐約、倫敦及維也納一樣,仰慕者堅持問些愚蠢的問題,使他覺得無法作答。一位漂亮的少婦問他:“教授,我在報上看到,你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對不對呢?”
愛因斯坦十分嚴肅地回答說:“我想,這種說法缺乏科學根據。”
由於愛因斯坦的主動請求,他去參觀了曾經遭受德軍侵略的偏遠地區。就在距巴黎不遠的郊外,幾年前用來對抗侵略者的戰壕,現在已長滿小麥,在春季的天空下,充滿希望地搖擺著。但在幾裏之外,卻可見到被毀壞的房舍尚未重建,受德國毒氣影響的樹木已經枯萎。
他們一群人在一處烈士公墓前停下來,愛因斯坦摘下他那頂沒有形狀的軟帽,他的雙肩鬆垂在寬大的外衣下。他傷感地望著那些似乎沒有盡頭的木十字架——黑色代表德國軍人,白色代表法國軍人。
愛因斯坦輕聲地說:“我們應該把德國所有的學生及全世界的學生都帶到這裏來看看,使他們認清戰爭的嘴臉。”
他對整個遭到毀滅的村莊,以及雷姆斯大教堂被破壞的情景,感觸至深。當他站在返程的火車上時,他的聲音由於情緒激動而略帶顫抖。一位法國人看見他站在那兒,手中抱著小小的黃色小提琴盒時,說道:“從來沒有人曾經和這樣一個人一起旅行過,一位睿智而又帶著如此簡單行李的大人物。”
愛因斯坦告訴他的朋友說:“我很高興我來了,我們今天所看到的,平常並不容易見到。回到家裏後,我要把我見到的情景告訴每一個人。”